90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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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賈珍討板引出忠義喪儀囂張神京側目來的人自然是秦氏的父兄秦業和秦鍾,還有尤氏的母親和兩個妹妹。薛蟠特意打量一番尤二姐和尤三姐,果然一個模樣標緻,溫柔和順,另一個體態風,風騷**。普一進來,賈家上下老少爺兒們便有諸多掉了眼珠子拔不出來的。
那尤氏兩姐妹在廳裡站定,神也不算安分。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掃來掃去,時不時神情嬌怯的低頭不語。繾綣之意著實不像來祭奠死人的。
薛蟠搖了搖頭,動手拽了拽一旁神呆滯的賈寶玉,口中喝道:“看什麼呢?”賈寶玉回過神來,有些訕訕的低了頭。
古代辦理喪事很麻煩,又要停靈四十九天,又要開喪發訃聞,又要請和尚道士唸經超渡,林林總總將近小兩個月的功夫。薛蟠在旁了一會子,便覺得渾身乏累,空找到賈珍表明回去之意。
恰好賈珍正吩咐管事小廝們張羅一應用度。兼之寧國府賈敬是個自認為脫了俗塵萬事不管的子。賈珍便愈發的恣意奢華起來。看板時,幾副杉木板皆不中用。聽得有人進言道薛蟠鋪子上有好板子,連忙拉著人哀求央討。
“早就聽聞姨表兄弟財資闊綽,京中每多好物具出自兄弟府上。前兒聞得兄弟鋪中有一套好板,叫做什麼‘檣木’,出自潢海鐵網山上,做了棺材,萬年不壞。可否舍了哥哥給我這苦命的媳婦,也好叫她音容笑貌,萬年不改。”說到最後,愈發的哽咽起來。
豈不知薛蟠早就聽的目瞪口呆了。連忙將自己的胳膊從賈珍手中拽出來,輕聲喝道:“你瘋了不成?那板子可是當年我父親帶來,原系忠義親王老千歲要的。你有幾個膽子,竟敢和皇家的人搶東西?”賈珍聞言,愈發伏低做小的悄聲央求道:“忠義親王老千歲若是安然無故,我是斷然不敢如何的。可他現如今犯了事兒,就連上皇和聖上都不待見他。大兄弟怕個什麼。你那板子封在店內也無人敢買。大不了我出雙倍的價錢,只要大兄弟肯割讓,萬事好商量。”
“商量個。”薛蟠實在忍受不了賈珍的糊塗,一甩袖子將賈珍甩開,冷冷說道:“你自己糊塗別連帶別人也跟你倒黴。忠義親王天潢貴胄,不論他犯了什麼事兒,他都是上皇的嫡親血脈,單論血統就強出我們百倍。你多大個能耐敢和他掙?”頓了頓,又冷笑道:“我勸大哥哥差不多就行了。總歸也不是什麼體面的事兒,別得太扎眼,反而引了旁人的注意。你那兒媳婦左不過是個七品孺人,多大個福分享用這種東西?”一句話反而提醒了賈珍,恍然大悟的道:“是了。我那媳婦品格多好,若只是以七品孺人的身份下葬,簡直是玷汙了她。不成,我得想想辦法。”一句話未落,忽又聽得秦氏之丫鬟名喚瑞珠者,見秦氏死了,也觸柱而亡。賈珍聞言大喜,連忙吩咐下人以孫女之禮殮殯。又有小丫頭名為寶珠者,甘願為其義女,為秦可卿摔喪駕靈。賈珍又吩咐閤家上下一律稱其為“小姐”看在眾人眼中,不論清楚不清楚的,都多了幾分狐疑。
賈寶玉這般糊塗的人物都私底下偷偷拽著薛蟠的衣袖嘆道:“這瑞珠和寶珠不過是蓉兒媳婦跟前伺候了四五年,難得這般忠孝仁義。可卿雖然膝下無子,命薄早喪。然有了這兩位忠奴義婢,也算不枉終生了。”因又嘆道:“多早晚我也這麼死了,也不要眾姑娘們為我如何,只希望她們哭我的眼淚能夠化成一條大河,把我的屍首漂起來,送到那鴉雀不到的幽僻之處,隨風化了,自此再不要託生為人,就是我死得其時了。”
“一家子都這樣…真是走火入魔了。沒一個正常的。”薛蟠恨恨的說了兩句,越發不耐煩呆在這裡,越連賈珍的面兒也不見,自顧自的出了寧國府的大門,一路坐車往忠信侯府去。
路行半途,陡然被人攔了下來。一個管事模樣的白面無鬚的中年男子站在車旁,恭謹的說道:“請薛家大爺留步,我家主子想要見大爺一面。”薛蟠聞言,抬手掀開車窗上的紗簾,細細打量這人幾眼。只覺得這人雖然舉止恭謙,言語謹慎,但周身氣度從容不迫,並不像是尋常人家的管事。因笑道:“不知貴主人姓甚名誰,我可認得?”那管事微微欠身,又說道:“我家主子大爺並未見過,但一定聽說過。大爺放心,我家主子並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是想和大爺說說話罷了。”沒等薛蟠回答,只聽一旁的招財冷眼笑道:“滿神京想和我們家大爺說話的多了去了。什麼阿貓阿狗的我家大爺都得著,每連吃飯睡覺的空閒都沒有了。”那管事聞言。面上閃過一陣怒容。也不答應招財的話,雙掌輕拍兩下,只見馬車周圍陡然現出好些身影。
招財大驚,順勢出間寶刀,神冷然的問道:“你要幹什麼?”後頭進寶一個小廝也即刻團團圍住馬車,手持利刃,一臉的戒備森然。
那管事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輕笑道:“我家主子真的沒有惡意,不過是想要認識薛家大爺罷了。幾位也不必如此緊張,光天化,朗朗乾坤,我又能做什麼呢?”只是話說的冠冕堂皇,一眾人卻隱隱的了上來。
薛蟠在馬車裡頭輕嘆一聲,開口說道:“既然如此盛情,我也不便推脫了。請吧!”招財大駭,連忙說道:“大爺——”
“希望貴主人真的沒有惡意,不然的話…”薛蟠輕笑一聲,開口說道:“不要真的以為我身邊就只有這些人跟著才好。”那管事微微頷首,十分恭順的說道:“小的在前頭帶路。”薛蟠應了一聲,吩咐招財駕著馬車跟在其後。
這人的行事雖然鬼蜮了一些,但薛蟠到底也沒放在心上。一則此處乃是京中,是徒臻的地盤。他看的自己這麼嚴密,周身肯定有他血滴子或者粘杆處的人存在,只是薛蟠並未察覺罷了。二則便是師先生的緣故,雖然上京一年多並未見面,但薛蟠身上的強心蠱讓他隱隱覺察到師先生就在他的周圍。基於此兩點,薛蟠更是放心了。
一路無語,車行了大概有半柱香的功夫,就停了下來。薛蟠坐在車中,並未覺到那管事繞圈子。就這麼直直的走了過來,想來那家主人真的沒什麼惡意了。
薛蟠輕聲一笑,起身下了馬車。在地上站定,神情愜意的打量四周,這是一個非常氣派闊綽的門臉。朱門金環,兩旁的石獅子體態雍容,面目猙獰,越發顯出幾分貴氣來。門兩邊是兩旁目不斜視的侍衛把守。薛蟠最後抬眼望,心中不由得悚然,視線在這府邸門上的牌匾上牢牢盯住了。
那管事自得一笑,開口說道:“薛家大爺可放心了,我家主人真是無惡意的。”雖然無惡意,但總歸也沒什麼善意就是了。
薛蟠搖頭苦笑。再次看了門上的牌匾一眼,跟在管事後頭進了府門。
府中的景愈發緻。隨處可見名貴的花草和心雕琢的山石。腳下的地磚光潤似墨玉,踏上去不滑不澀,薛蟠只在一個地方見到過。觸目可見,哪怕是一丁點兒的細微之處都彰顯奢華。不由得心中暗歎,世人傳說這位在失勢之前榮寵鼎盛,幾乎可與皇帝比肩。今一見,果然如此。
一路穿花度柳到了後花園。年末天寒,早已是萬物衰敗的季節。然則這個後花園內卻百花繁盛,奼紫嫣紅。其爭妍鬥豔的情景竟然比薛蟠家中的溫室大棚還要鮮豔些。
一張藤蘿編制的美人榻靜靜放在百花叢中,旁邊一個梅花式樣黑漆填金的小几,上面擺放著兩碟乾果和一壺清茶。清茶嫋嫋,還冒著熱氣。顯得愈發閒愜安然。
一個美人躺在榻上閉目養神,身上蓋著一張柔軟光滑的白狐狸皮。愈發顯得美人如玉,風姿高華。
管事走到那美人三步之外站定,輕聲說道:“主子,人已經帶來了。”那美人聞言,微微一動。微闔的雙目緩緩睜開,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盯到了薛蟠身上。寒如秋水,亮如北辰。柔和淡漠之下隱隱透著三分與生俱來的高傲與不屑。不不會讓人覺到厭惡,反而由衷的生出原該如此的覺來。
那人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你便是薛蟠?”聲音清澈柔和,驕矜自持,配合著他說話時候微微上揚的眼角眉梢,薛蟠只覺得一股子貴氣面而來。這樣皇皇者華的氣質,徒臻身上沒有,忠純身上沒有,忠睿和忠廉身上也都沒有。薛蟠唯一見過的,便是威嚴更勝的上皇。
心中暗歎一聲,不愧是上皇言傳身教教導出來的人。面上卻愈發恭謹的單膝跪拜道:“微臣薛蟠,見過忠義親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徒贏看著舉止恭謹的薛蟠,眼中閃過一陣恍惚。
“好久沒聽人這麼請安了,一時間竟覺得陌生刺耳起來。”薛蟠默然站在一旁,並不答言。
徒贏輕嘆一口氣,自顧自的說道:“人至多活不過百年,卻幻想著自己能千歲萬歲,豈不可笑?”薛蟠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從某些方面來說,薛蟠是個很魯鈍的人。因為被家裡人寵壞了的緣故,他完全不曉得該怎樣去逢場作戲,與自己並不悉的人寒暄。上輩子的時候是不必要,這輩子的時候是不需要。無論是薛之章,還是徒臻,都不會勉強他做自己不擅長或者不樂意做的事情。所以在徒贏面前,薛蟠才會到一些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