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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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有什麼的,我雖然生在富貴家從不心這些個,可是身旁也認識許多貧賤友人,我自是擔心他們罷了。”賈寶玉嘆了一聲,開口說道:“世事無常,誰又知道明天是個什麼年景兒。不過是過一享受一罷了。老天若是憐愛我,就讓我在家道落敗之前死了算了,可千萬別讓我遭那些個罪過才是。”
“好好地,怎麼想起說這些話了,我看你真是愈發糊塗了。”薛蟠心下狐疑,面上卻不動聲的斥道。
林墨之則恨鐵不成鋼的瞧了賈寶玉一眼,繼續說道:“沒出息。”
“可不是,你若真是擔心家道中落,那就像甄家寶玉一眼努力讀書,上進,想方設法支撐起來才是。怎麼竟有這麼糊塗的想法呢?”薛蟠不可思議的勸道。在看紅樓夢的時候他就覺得賈寶玉的思維不像個男人該有的,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我是個幾斤幾兩重的人,我清楚,你們也該知道才是。哪裡又是我不肯讀書,只是我著實讀不下去罷了。”賈寶玉搖頭嘆道:“我也看明白了,我自己就是個無可救藥的紈絝膏粱罷了,於國於家無用,得過且過的賴著一算一…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恐怕討飯都不如那些乞丐的。”
“也不能這麼說,最起碼你制的胭脂膏子旁人都比不了。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你就來我們胭脂水粉好了,我聘你做首席調香師如何?”薛蟠戲言道。
賈寶玉聽了這話,非但不惱,反而笑著說道:“那情好。我算是記住了,若真有那一,我就來給你們家做膏子…想來這活兒比乞討容易多了。”說完,兩人相視一笑。
林墨之搖頭輕嘆:“這話是怎麼引的,竟然說到了這個上頭。”
“沒什麼。只是花無百紅,前幾讀史書有而發罷了。”賈寶玉純粹是個說風就是雨的子。剛才還苦大仇深的什麼似的,這功夫竟然一點擔憂的痕跡都不見。
“歷朝歷代,誰也沒創下個萬世基業。有道是富不過三代,現如今榮國府真真到了花團錦簇的時刻,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會頹敗罷了。說來也是我自己閒來無聊瞎想的,這世襲的爵位哪裡能說沒就沒了?且等著什麼時候大雍朝沒了,可能我們也就完了。但現如今吏治清明,國泰民安,哪裡有什麼禍亂呢!不過是一時豬油蒙了心罷,反倒累得兩位和我一起苦惱了一把。”薛蟠和林墨之兩人都是讀過《紅樓夢》或者看過電視劇的人,自然曉得最後榮寧二府的下場。只是現下這種情況又怎麼能和賈寶玉明說呢,當即也不動聲的嘆了一口氣,面含憐憫的瞧了賈寶玉一眼。
天上的大雪愈發厚重,落在地上踩得咯吱咯吱響。幾人棄馬而行,饒有興味的徒步走在大街上,身旁俱都是叫賣聲聲,各式各樣的小攤子琳琅滿目,有挑著擔子走街串巷的貨郎,也有熱氣騰騰、香味四溢的餛飩鋪子。美食的氣息雜在一片叫賣聲中,倒也十分的熱鬧。
賈寶玉等在一個攤子前捏了好幾個麵人兒,攥在手裡不過片刻,就沒意思的扔給後頭的茗煙,薛蟠向來愛吃,自走了這條街就開始買東西,從頭吃到尾,賈寶玉瞧著好玩兒,也湊了過來一起吃。就連林墨之手裡都被他了一糖葫蘆,紅彤彤的一串掛著晶瑩的白糖紗,看起來十分喜人。
“這倒也是一種趣事,我長這麼大竟然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吃東西。”賈寶玉一邊吃著一邊說道:“這麼邊走邊吃,竟然比坐在家中好玩兒多了。”{閱讀就在,zy波ok}“這就叫做趣情。”薛蟠捧著一包炒栗子笑嘻嘻的說道:“家裡雖然山珍海味無所不缺,但吃的時間久了難免有些膩歪。這東西雖然小來小去的不值什麼銀錢,但吃的就是這麼個意思。”說著,瞧著一旁的林墨之道:“你怎麼不吃呢!”林墨之有些尷尬的看著手上的糖葫蘆,到底也沒吃。
薛蟠認識林墨之兩輩子,自然知道這人的拘謹禮教,也不以為意。只是轉身和賈寶玉嘻嘻哈哈的把一包栗子分了,餘下的又賞給後頭的小廝們。說笑玩鬧間,只瞧見兩匹高頭大馬面而來,後頭還跟著兩隊跑腿的隨從。兩個騎馬的都是身穿沒品太監服侍的小子,白面無鬚,神驕奢。旁若無人的打馬而過,引起一陣慌亂。
賈寶玉目瞪口呆的說道:“好猖狂。”畢竟他乃是榮國公府的最受寵愛的嫡次子。身份所限,平裡接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這種沒品級的太監雖然沒打過道,但戴權每次上門的時候後頭都要跟著兩個低品級的太監隨從。那些低品級的太監即使見了他也必須要點頭哈的奉承才是。因此在賈寶玉的心中,這些個沒品級的太監自然更是低眉斂目,小心翼翼地。如今驟然見了這景象,難免大吃一驚。
正吃驚的打量著呢,就見兩個騎馬的太監入了人群當中彷彿餓狼撲向了羊群,霎時間哀嚎遍地,人仰馬翻。好多吃食和小玩意兒都被掀翻扔到了地上,活著化成泥水的雨雪殘敗不堪,全然沒有了適才的野趣鄉俗。跟在兩個太監身後的長隨彷彿是聽命的士兵一般,兩個太監的馬鞭指向哪兒,那群隨從就呼啦啦圍上去將那個攤子上的東西全部帶走,只給扔了幾個銅板…
賈寶玉不敢置信的看著,指著那片慌亂問道:“這、這是幹什麼?”茗煙眼明手快的抓回賈寶玉的手進大氅裡頭,輕聲囑咐道:“我的爺,你小心著點別隨意指人。咱們今兒帶的人手不多,萬一讓他們瞧見了過來找茬就不好了。”賈寶玉繼續問道:“他們是幹什麼的。”
“奉旨買辦。”一旁的李貴不屑的撇了撇嘴“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呢!宮裡頭的人都是什麼樣的貴人,用的東西自然也都是再細不過的好東西,哪裡瞧的上這種低等集市上的東西…”薛蟠也不由得皺了皺眉,他們薛家就是皇城買辦的最大商家。皇宮中的一應用度十有五六都是他們家供應的,剩下的雖然不是由他們家親自供應,但或多或少也都要和他們家扯上一些關係,哪裡見過這樣行事鄙且霸道的買辦?
一旁的招財見狀,立刻湊上來輕聲問道:“大爺,是否要小的過去打聽一下?”薛蟠沉片刻,沉聲說道:“你過去看看,不過先別引起他們的注意就是。”招財低聲應了,幾步混到人群當中不見了。不過片刻,又悄悄的閃了出來說道:“說是奉了內務府的令出來採辦年貨。”薛蟠聞言,不屑的笑出聲來。
就連行事最為穩重的林墨之也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事兒稍後我會同戴權說說,咱們還是先回去吧。”薛蟠說著,也沒心情逛街了,示意隨從將馬匹遷過來,扳鞍上馬就要回家。卻被一道尖細的嗓音打斷了。
“站住,雜家剛才就瞧見你們這夥人鬼鬼祟祟的在人群裡頭打聽。竟然敢過問內務府的事兒,可是意圖不軌?”三人回頭,正好瞧見那兩個騎馬過來的小太監,坐在馬上趾高氣揚的看著他們。一群“大豐收”的長隨們也跟在後頭不懷好意的打量著。
為首的那個太監目光貪婪的看了一下三人披在身上的狐皮大氅,尖聲說道:“隨意打探宮中事務那可是要坐牢的。快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薛蟠三人面面相覷,賈寶玉率先開口道:“我是榮——”薛蟠一把拽住了賈寶玉,冷聲笑道:“我們是誰,關你事?”那兩個太監聞言大怒,尖聲尖氣的叫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隨意侮辱宮中太監。侮辱太監就是侮辱皇室,侮辱皇室就是不把聖上放在眼裡,好你們這些個謀逆犯上的小人們。來人啊,給我拿下。”身後一眾長隨轟然應諾,虎視眈眈的圍了上來。
薛蟠不屑的撇了撇嘴,衝著招財等人說道:“給我狠狠的打。”招財、進寶兩人立刻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衝著圍上來的長隨們一陣冷笑。那些長隨原本還有些緊張,可瞧見出來的不過是兩個小廝,也都沒放在心上,喊打喊殺的了上來。
畢竟財動人心,薛蟠三人在他們眼中那可是頂頂的肥羊。而且世家名族都有特殊的街道供他們行走。如今幾人能出現在這集市上,想來除了家境闊綽些,也沒什麼後臺背景…這可不是現成的肥羊了嗎?
因此兩個太監神情動的喊道:“給我全部綁上帶回去。我倒要好好審問審問,瞧瞧他們是那波子亂黨,竟然敢汙衊朝廷——”不過一瞬間,就愕然的瞪大了眼睛,彷彿被人掐住脖子般的啞住了。
無他,只因招財、進寶兩人幾息間就將圍上來的一種長隨全都打趴下了。而且臉不紅,氣不,好像本不曾運動過一樣。
這回則輪到薛蟠陰測測的笑道:“將他們兩個給我扯下來。”招財、進寶應了一聲,上前一個胳膊將人拽下馬來。
只見那太監彷彿殺豬一般的叫道:“你們好大的膽子,雜家可是內務府的。你們如此舉動,那就是不把內務府放在眼裡,不把皇室放在眼裡——”{閱讀就在,zy波ok}“你知道我是誰嗎?”薛蟠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問道。
聽見薛蟠這麼說,兩個太監有些回過味兒來,當即顫顫驚驚的打量著薛蟠三人,發現這三人除了身上穿的富貴一些,倒也沒有旁的稀奇,不覺狐疑起來。但適才薛蟠的口氣太過有恃無恐,兩個太監也不敢隨意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