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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輕風徐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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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今晚把曉棠兒也叫上,爺我就讓她奪個“花魁””敢情那個叫曉棠兒的姐兒是孫小在懷樓裡的相好,因此他的話兒立即就引得那嬤嬤眉開眼笑的連口稱謝了“原來他也是個囊中有金的主兒。”雖然不知道究竟這秦淮河上“花魁會”的場面有多大。

但是以我從前在雷州城裡參加那些個花會的經驗,知道這些花會里姐兒大都早就傍好了有錢的主兒,到了花會時不過是各個大款兒為了自己心儀的姐兒比拚金銀罷了,如今聽孫小他輕而易舉的說出“奪花魁”的話兒,這份自信就必然來自間的錢銀了。

在我的眼中,和尚就應該是青燈木魚相伴,身著一身僧服,鹹魚青菜也能吃得很入味的。

或許即便是少林寺的和尚也不會例外吧,可是如今看來…“少林寺出了他這樣的一個人物,也真是異數。”

“這般說來,那這“花魁會”可真是好玩得緊了,只是不知道今晚去的姑娘多不多?”聽清楚果然是好玩的事兒,左卿憐還冒著童稚的臉已經開始出了笑容,身子同時也朝我這邊挨近了一些。

“秦淮河上的閣樓院子約有個百餘間,雖然說今晚只屬尋常,但照著以往的景況,想來也該有近百條花船了。”聽虔於渡侃侃道來,我心裡立即一跳:“百餘家院集中在這秦淮河上…

十里秦淮的名頭果然並不虛傳,即便這百餘家窯子每天出幾個新姐兒,那這一年下來,就不知有多少男人要讓這些姐兒“吹斷碧玉簫”了。

如果說十里秦淮是風花雪月之地,那還不直接的說它就是一個大的銷金窟還好。”

“好個銷金窟,這百餘家閣樓院子一夜大概不下百萬!”趁著酒興,我也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虔於渡微笑著望了我一眼後,接道:“郭兄好數口,一夜秦淮確實有這個數兒。”

“一夜百萬啊…虔兄“一襲青衣照江寧”秦淮河上一晚進出百萬,你們青衣幫大概也有個萬把銀子,嘖嘖…這種安穩生意哪裡去找?”對於虔於渡的坦率,我也沒了顧忌,因此對他嘆了一句。

““一襲青衣照江寧”是沒錯,只是卻照不到這秦淮河上去。”虔於渡搖了搖頭,微微笑道。

“哦?”這倒引起我的好奇了。秦淮河上的好處,他們青衣幫大概不會不知道,可照著虔於渡這時的說法,秦淮河上的事兒似是還讓他們手不得,這話兒裡的緣由就實在耐人尋味了。

“郭兄剛到江寧來,可能還不知道江寧的局面。”

“江寧的局面?那倒要請教虔兄了。”虔於渡瞥了一眼一旁笑的孫小後才向我解說:“晉商明、京商強橫,這是天下皆知的,這些年來江寧地面上外地來的商旅漸多,尤其以晉商和京商為最,因此江寧本地的富豪反倒變少了…”

“晉商?”聽清虔於渡的話,又見他先前的眼,我立即看了看一邊孫小,回想他剛才的出手闊綽,看來這“晉商”只怕與是他有些關聯了“…晉商、京商、本地商人都有各自商會,原本三家和和氣氣的做買賣,也相安無事。

可從前年開始,這三家開始生出了些小事兒,本來還全屬生意之爭,演化到後來竟變成了意氣之爭,因此江寧的局面就有些變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是自古皆然的道理,江寧城裡的這些人會各成一夥這並不稀奇。

只是偏偏他們又是要在生意場上你爭我奪的商人,因此他們就不可避免的會鬥個你死我活了。

“…如今京商有朝廷裡的人傍著,而晉商和本地商人也各自有在背後撐的幫會,三家算是鬥得難分難解了。”說時虔於渡長嘆了一口氣,嘴邊也掛起了一絲苦笑。

“原來如此!”這三處商旅的爭鬥,還牽涉到了官府和地方幫會,這裡面倒真的麻煩了…“咦,瞧著眼前虔於渡和孫小的關係,他們青衣幫與晉商的關係該是大大的不簡單…”如今看來,江寧除了青衣幫,原來還是有其他幫會能與他們互爭長短的了“照虔兄說的,再怎麼爭得利害,也不過是好處均沾罷了,那一襲青衣照不到之處又該怎講?”難得可以瞭解江寧這兒的狀況,我就又朝虔於渡問了一句。

***上承六朝古都的皇氣,又繼兩晉衣冠的風,再添上一些南朝原本就有的奢麗,即便屢歷朝代更迭的滄桑,但在世人眼中“江寧”兩字卻仍是奪目依然。江寧,的確繁華。

而這份繁華也正好是引天下人爭相而來的地方,更何況這兩年天下漸漸太平,江南地面上已持續了八年之久的三藩之亂,隨著前年吳三桂的嗚呼哀哉也已經快到了尾聲。大亂之後就是大治,四海安定在即,那些個嗅聞到這份氣味的各處商旅就自然不斷朝著江寧湧來了。

“晉商明,這話兒說得好,其實更確切的說,該是晉人細膩才對。”思緒亂轉,我腦子裡突的想起了雷州城家裡的管家老斐叔來。一方水土一方人,老斐叔也是山西人,因為祖父多年前在外經商時曾救過他的命,因此數十年來他一直留在了我們郭家。

雖說老斐叔的那方白羊手巾下的臉上層層疊疊、溝溝壑壑佈滿皺紋,而且總是掛著憨憨的笑容,但他的細心審慎卻是我們家裡上下都佩服得不得了的,我爹就常常為此讚歎山西人的心思玲瓏。

“哎?不知他又是怎樣的一個人?”轉念想起眼前的孫小,他獷的外表下是不是也生著一副細膩的心思呢?以貌取人,我倒是不敢用在他的身上。

“事情原來就如郭兄說的那樣,好處均沾也合情理,可是兩個月前蘇州府發出公文,說是秦淮河上暗娼匪盜猖獗,秦淮河上各大小院需要每月繳納定數錢銀充做娼的戶錢,收了戶錢,官府就會遣人巡查秦淮各家院以護周全,因此秦淮河上除了官府,旁人也就沒了手的地兒了。”虔於渡啜了一口酒,慢慢的對我解釋著,言語中也沒什麼隱瞞的地方。

“我大清自從世祖皇帝開始嚴一切私徵濫派,當今聖上也有永不加賦的旨意,如今江寧府貿然頒下這樣的賦則,未免有悖朝廷的令旨了吧?”聽得虔於渡說蘇州府下令設賦,我心裡立即就有些奇怪了,如果沒個說法,大概這種掉腦袋的事兒是沒人敢做的。

“京商強橫,不是隻說說而已的。那些京城裡來的富商,在朝裡多少有些倚靠,地方上的官員也不能不給些臉面,再加上江寧城裡的人都傳說吳三桂從前在秦淮河上花過大力氣安針布線,因此皇上也就應允了開收這項‘戶錢’。”

“原來是這樣的。”我心裡頓時恍然,有吳三桂的緣故在,那就怪不得朝廷會破例了,自從康熙十二年開始,朝廷先後下令撤除三藩,平西王吳三桂首先發難,自稱是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以反清復明為幌子起兵造反,後來靖南王耿忠和平南王尚可喜之子尚之信也先後響應,得是舉國震動。

三藩叛亂中,吳三桂曾一度奪下雲、貴、川、湘、閩五省,形成與朝廷隔江對峙的局面,現在雖然三藩之亂已大致平定,但這“吳三桂”三字大概還是當今聖上心裡面的梗刺,再加上江寧、蘇杭等東南財富區域又全系朝廷主要的賦稅府城,因此就更加不容許有絲毫的閃失了。

“這樣說來,那晉商和本地商人就只能是悶聲吃響了。”我想了一下,京商的手段還真是強橫,只要憑著官府的支撐不斷打壓,大概用不了多少時間秦淮一帶的娼生意就會全部落入他們的手中。

“一夜百萬啊…”世上還有什麼買賣能有這種賺法的?虔於渡輕輕一嘆氣,轉眼又看了一眼孫小,曖昧笑道:“我們青衣幫吃的是江湖飯,雖然秦淮河上不上嘴,可是諾大個江寧城裡也不怕缺了生計,不過其餘那兩家商會…怕就吃大虧了。”孫小聞言嘻嘻笑道:“虔兄弟你老是挪揄我作什麼?”他微微一頓,又轉頭對我道:“郭兄弟,也不怕告訴你,這家懷樓就是我老子開的,在秦淮河上吃虧的我也有一份。”笑著點了點頭,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異,虔於渡的話和孫小的言行早就讓我看出了些蛛絲馬跡,唯一到詫然的只有想不到孫小就是這懷樓少東家罷了…

“少林寺主持方丈的高足家裡是開院的,這事兒也夠鮮豔的了,嗯,瞧這懷樓的規模和在江寧的名氣,只怕他們孫家在晉商中還是有頭有臉的。”

“我老子這次就是讓我順道過來瞧瞧這裡的情形的…哎,這些事兒說來掃興,也沒個辦法,來,還是喝酒吧!”孫小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模樣兒,嘴裡有些輕鬆的說了一句。

吃吃喝喝的過了一陣,座上幾人又轉談風月,原本一邊聽得氣悶的左卿憐也慢慢搭起嘴來,到了後來她反而和孫小有說有笑,似乎已完全忘記了他們之前的“深仇大恨”眾人風聲笑語,光陰過得特別的快,轉眼間房外的聲響漸漸變得大起來,想來是到了開門客的時候了,那嫲嫲看了看天,說是差不多了,也就告罪出去準備遊河的事兒了,秦淮河上,輕風徐送,真是說不出的舒適人。

仰慕已久的十里秦淮,實在動人得緊。兩岸的亭臺樓閣燈火通明就不說了,單憑那往來熙攘的花船上,每艘都吊著一盞光亮的風燈,就映得並不寬闊的河道如同白晝一樣,琵琶鏗鏘聲聲入耳,不知哪艘船上傳來的歌聲“咿咿呀呀”如同呢噥一般。

纏綿得讓人只想永遠沉醉在這溫柔鄉中。

“好個秦淮,果然名不虛傳。”暗讚一聲,秦淮的金粉實在讓我有些醉,朝船外左右望去,隱約可見穿行而過的船兒裡那些風塵女子的窈窕身影,朦朦朧朧的又更增了幾分尋幽訪勝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