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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女郎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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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皇后在別院裡足足玩了七八天,才返回大明宮。

年底前是最忙碌的一段時間。宮中賬目要清算,宮人要清點,宮殿屋舍要修整。另有各種祭祀,還要接見宗室命婦,頒佈賞賜。韋皇后雖然驕奢逸,但是對於身為皇后要履行的職責,倒也不會輕易推卸敷衍。

一夜大雪。丹菲在清晨起,推門而出,外面銀裝素裹。房屋、草木、磚地上,都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北風捲著積雲,出蔚藍的天。

空氣冰冷清冽,浸人肺腑。丹菲接連打了兩個噴嚏,裹緊了身上的金紅皮披風,踩著積雪朝大殿走去。她走出了一段,回頭望去。雪地裡留下一串腳印。

此情此景,教她忍不住懷念在沙鳴的歲月。

韋皇后上了年紀後,冬就比較渴睡。宮婢們在外面守了許久,等她轉醒了,才依次進去,服侍她起洗漱。

命婦貴女們卻是天剛亮便依次遞牌入宮,前來覲見皇后。丹菲帶著宮婢內侍,將這些貴婦們逐一進來,先請到側殿中休息,奉上茶點。

宜國公主如今越發受寵,對韋皇后也越發殷切。她不但早早就過來,還將劉玉錦也帶了過來,想讓她同命婦和貴女們多悉一下。

劉玉錦如今也結識了幾位官家女郎,少女們聚在一起,吃茶閒談。片刻後孔華珍隨著伯母覲見了韋皇后回來,也被她們叫過來一同閒聊。

一個王家的女孩打趣孔華珍道:“都說你病了,我怎麼看你氣好的。崔四郎已經出了孝了,你們何時完婚?”孔華珍俏臉一紅,道:“那事還不急呢。我來長安後,水土不服,伯母說等我將身子調理好了再說。”尉遲家的女孩道:“橫豎你才十六,多留兩年也沒什麼。”王女郎哼笑道:“崔景鈺來年就二十四了?崔家肯定已是等得不耐煩了。”孔華珍越發有些尷尬。近伯父伯母對崔景鈺的態度的改變,她其實也是看在眼裡的。伯父伯母為她好,怕她將來婚後因為崔景鈺而受皇家欺負。可是她也是真心喜歡崔景鈺的,願意為他吃苦呀。為什麼伯母他們不理解自己的心呢?

孔家家教森嚴,孔華珍也靦腆,不敢在婚姻大事上多說什麼。她只有自己在心裡著急。

一個鄭家的女孩一直愛慕崔景鈺,平常都會偶爾為難孔華珍,此刻更是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譏笑道:“明知道安樂公主等著點崔景鈺做駙馬,阿珍怎麼敢冒這個險?”孔華珍臉愈發難看。劉玉錦看不過,道:“這關公主何事,不要胡說。”鄭女郎道:“若是沒過門,退了親就是。若是過門了,要給公主讓路,沒準連命都要丟呢。恐怕在公主再嫁前,這婚事都成不了。”孔華珍臉發青,咬著說不出話。劉玉錦氣道:“沒憑沒據的事,休要胡說。有這功夫,不如心一下自己的好。”鄭女郎柳眉倒豎,正準備和劉玉錦吵架。王家女郎忙出來打圓場“咱們在含涼殿呢,可不是鬥嘴的地方。我新學了個繡法,繡了個雙鴛鴦,你們來看看。”尉遲家女郎急忙附和,拽了拽鄭女郎。鄭女郎哼著把頭別了過去。

孔華珍拉著劉玉錦走去一旁,朝她福了一下,道:“多謝阿錦這般維護我。”劉玉錦挽著她的手,道:“這阿鄭就是個刺頭,走到哪裡都愛挑是非。她喜歡崔四郎呢。上次我還見她私下攔著崔郎說話。崔郎不理她,把她晾在原地就走了。”京中風氣開化,甚至有些放蕩。貴族女子自由追逐心意的情郎是常事,就算有偷情,眾人也不當一回事。

孔華珍入京有幾個月了,也逐漸適應了這風氣。再說崔景鈺風俊美,才華橫溢,喜歡他的女孩實在太多。孔華珍本來就不是心狹隘、會拈酸吃醋之人。所以即便聽劉玉錦這麼說了,也不過笑笑,不以為然。

劉玉錦也頗佩服她這份淡定,覺得自己定是做不到的。

兩人親熱地說了一會兒話,約著去孔府裡賞雪煮茶,這邊李碧苒使了婢女來將劉玉錦請了過去。

劉玉錦走了過去,就見李碧苒正同一位盛裝麗顏的中年貴婦在談。那貴婦美豔的臉上帶著不怒自威的神態,倨傲高貴,正是太平公主。

劉玉錦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好,卻只有硬著頭皮上前,給太平公主行禮問安。

李碧苒很是熱情,道:“我這外甥女,簡直就像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般,沒見過這麼乖巧賢淑的女孩兒了。她一點兒都沒有京中貴女們那嬌驕的子,聰慧靈巧,善解人意…”太平公主一言不發地看著劉玉錦屈膝行禮,等她起身了,才笑了一下,對李碧苒道:“你這外甥女倒生得珠圓玉潤,又標緻,又有福氣,看樣子也是個溫和的好子,不知道將來哪家郎君這麼走運,將她求了去。”劉玉錦這些子裡和薛崇簡走得近,李碧苒也是知道的。一來京中的少男少女們總在一處玩耍,沒什麼男女大妨。二來李碧苒正投靠了太平,若劉玉錦能嫁薛崇簡,倒是好事。於是她今才有意將劉玉錦引見給太平過目的。

可是太平公主這話一出,劉玉錦臉慘白不說,李碧苒心裡也一沉,賠笑道:“姑母過獎了。這孩子還小,侄女和駙馬都想將她多留幾年呢。”太平公主微微笑道:“是該如此。你嫻淑聰慧,這孩子跟著你學幾年,將來定會做個好主婦。回頭不論看中哪個年輕俊才了,只管和我說。我這做姑母的,給你保媒。”

“還不快謝長公主?”李碧苒急忙推了劉玉錦一把“瞧這孩子,都歡喜得懵住了。”劉玉錦怔怔地跪下來,心如刀割,一陣酸楚之意往上衝,頓時兩眼發熱。

她支支吾吾地磕頭謝恩。太平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只留給她一個高傲冷漠的背影。

“傻孩子。”李碧苒將劉玉錦拉了起來,掏出手絹擦去她的淚“薛二郎是好,我也希望你能嫁他呀。只是太平公主有意讓薛二郎同武家結親。太平公主如今說這番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已是給了我們足夠大的面子了。”劉玉錦眼裡含淚,咬著嘴點點頭。屋裡人多,她不敢掉眼淚,讓別人看了笑話,只得藉口更衣,匆匆出了殿。

外面寒氣凜然,吹得人陣陣發顫。劉玉錦被風吹得通體生涼,淚水這才決堤。她見一列宮婢走來,急忙轉身避開,險些和面走來的丹菲撞上。

“這是怎麼了?”丹菲急忙拉住她。

劉玉錦一見是她,滿腹的委屈辛酸噴湧一般爆發出來,再也忍不住,撲進她懷裡嗚嗚起來。

丹菲嚇了一跳,急忙將她拉到一旁避風處,給她抹淚。

劉玉錦如今懂事許多,也不像當年受了委屈就嚎啕哭個不停。她深了幾口氣,控制住了情緒,哽咽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太平長公主不同意我和薛二郎的親事。”丹菲錯愕片刻“這話怎麼說?你們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劉玉錦點了點頭“他前些子裡給我許諾,說回去同他母親商量,會來家裡提親。等我出孝後,我們就完婚。之後一連數,我都再無他的音訊。那時我便猜著定是太平公主不許,將他拘住了。方才太平公主不軟不硬地說了我幾句,便是拒絕了…”丹菲怔怔,心中五味雜陳,半晌方道:“薛二郎這是隻能聽太平公主的安排了?”劉玉錦抹淚苦笑“他並不是對母親惟命是從之輩。其實就是因為他不肯事事聽母親安排,所以才想自己尋找合心意的女子為。他說自己見多了兄弟姊妹們為著家族利益去聯姻,成親後夫不合,各自尋歡。他說他最看不慣這股風氣,若是娶,定要娶個心愛的,同她好好地過一輩子。”京城風氣浮華奢靡,這薛崇簡身為太平公主之子,竟然有這等覺悟,實在難得。

劉玉錦又道:“阿簡還說,其實太平公主當年同他父親薛駙馬是極恩愛的。薛駙馬死後,太平公主還常同他們兄弟說當年的事。所以阿簡他才格外向往那種琴瑟和鳴的夫之情。他待我是真心的,我對他,也是真心的。”丹菲無奈地嘆了一聲,將劉玉錦摟在懷裡,給她擦淚“即便是王公子弟,婚事也不由己呀。薛二郎對你有這個心,已是極難得了。只是,我也不知如何幫你的好。”劉玉錦苦笑“我也只是對著你才能說說真心話,痛快地掉眼淚罷了。你自己如今困在宮裡,如履薄冰地過子,我怎麼能再拿自己的事來煩你呢?再說我已長了一歲了,不能再像當初那麼無能了。這事我自己會看著辦的。”丹菲心想讓劉玉錦經歷點事也好。她又安了劉玉錦一會兒,外面實在冷,兩個女孩挽著手回了殿裡。

孔華珍了上來,擔憂地對劉玉錦道:“方才聽她們說,太平公主訓斥了你,可是出什麼事了?”劉玉錦暗恨那些女郎搬口舌,強笑道:“沒有的事。是公主引我拜見她罷了。長公主好生有威嚴,我有些怕呢。”孔華珍鬆了一口氣,笑道:“她對我總是笑語嫣然的,可我心底也會打鼓。”又轉過連朝丹菲點頭“阿段可是瘦了些了?”丹菲看著她溫暖笑臉,一股羞愧的燥熱無法抑制地騰昇,直衝頭頂,讓她不自然地低垂下了頭。

讓丹菲受不了的是,孔華珍又待她極溫柔友善,拉著她的手端詳她,擔憂道:“你臉很不好呢。怎麼?年末差使很繁重嗎?”丹菲心中酸澀,強笑道:“這些子是有些,勞娘子掛念了。”孔華珍道:“縱使差使再忙,總是身子要緊呀。”丹菲乾笑道:“我如今跟著皇后,其實頗有體面,並沒你們想的那麼苦。”孔華珍只好道:“前陣子我阿兄從家裡捎來一些小玩意兒,我也給你備了一份兒。”孔家婢女捧了個兩掌大小的匣子過來。

“孔娘子太客氣。”丹菲雙手接了,朝孔華珍行禮道謝。

孔華珍道:“你救過我兩次,按咱們孔家行事,應該贈你千金的。伯父說你如今是宮婢,怕許你千金,反而給你招惹是非。於是伯父想等你將來離宮了,再好好重謝你。”

“孔公寬厚仁慈,有勞娘子替我向他道謝了。”丹菲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