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旨酒高歌狂意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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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傲絕的一劍,是宿命的一劍。
但崇軒卻絲毫不動。他的身軀彷彿是一片空無,渾不在天地之間。無論命運或者輪迴,都無法約束。他的目光越過千山萬水,停留在郭敖的劍上。
卻沒有任何一柄劍,能夠穿越過萬水千山。
郭敖忽然就發覺他與崇軒之間的距離,竟變得無比遙遠。他甚至不確定,崇軒是否還存在於這個世上!
但崇軒卻一動不動,只是身上騰起了一縷極為隱秘的紅光。夜隱微,煙雨悽,這紅光就彷彿是一隻含了幽怨的眼眸,在靜靜凝視著。一凝視間,就渡過了千萬座山,千萬條水。
這就彷彿是一場幻夢,緊緊籠罩在郭敖心頭。郭敖不有一絲茫然。
輕輕地,崇軒的聲音穿了過來:“你敗了。”郭敖心中一股怒火莫名地騰起,他嘶嘯道:“我沒敗!”崇軒的聲音更加空靈而縹緲:“傳說真正的水劍法乃心劍,而不是有形之劍。你敢棄舞陽劍而用碧水劍,說明你已悟通了第一層。但你仍執著於用劍,還未通達最高境界。此時你的心已亂,你傷不了我。”郭敖的心慌亂了起來,他知道崇軒並沒有騙他,因為在那個幻夢中,崇軒與他的距離不斷地拉大著,這預示著兩人修為之間的差別天差地遠。但這怎麼能夠?
他已修成了真正的水劍法,他本該天下無敵才是,一如當年的於長空。
他怎麼可能還未出手就敗給了崇軒?
豈能如此!
他的雙目中倏然燃起了一陣熊熊的烈火,碧水劍彷彿受到了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的召,嗡嗡顫動了起來。劍鋒緩緩上舉,平郭敖眉峰而立。
郭敖的心烈地衝蕩著,但他卻竭力壓下那份山呼海嘯般的恐懼,全力運轉著手中之劍。恍惚之間,那柄劍也在反抗著,天地間的一切似乎都在阻撓著他這一劍,但郭敖卻決定將他刺出。
因為若是他在此刻放棄了,他將永遠無法擺脫崇軒的陰影!
崇軒似乎是在嘆息:“你應該找個更好的時機的,等你的劍法圓融自主之後,也許我就不是你的對手了。但現在…”他語氣平淡,並沒有刻意地輕視郭敖,但郭敖的心卻在一瞬間受到巨大的羞辱。他的劍劇烈地顫動著,忽然刺了出去。
他的心已亂,但劍法卻絲毫不亂。這一劍盈貫著他所有的羞辱與尊嚴,竟也有種沛然不可御的龐然之勢,向崇軒怒壓而下。
這一劍攪飛了煙雨,斷送了濃抹淡妝。
崇軒的臉稍變。他忽然想起,郭敖名垂江湖的,不是他的劍法,而是他的狠。
郭敖的劍法也許不如凌抱鶴,但兩人手數次,反而是凌抱鶴稍在下風,便是由於郭敖的狠。郭敖一旦狠起來,身可以捐,命可以不要,天可裂,地可崩!
而現在,巨大的恥辱顯然已經發出他的狠意,此時的郭敖,已與劍合為一體,傲然立於人間萬象之外。這一劍,以悽煙雨為自己的光芒。
一聲嘹亮的鷹鳴聲破空而起,崇軒身上的紅光倏然變濃了起來,將這一劍帶起的光芒也盡映成了赤紅。於是似乎整座城隍閣都籠罩在這種紅中,郭敖的身形連綿飛舞,騰旋在紅之中,陵壓三千丈,一劍刺下!
啪的一聲響,崇軒間衣帶被這一劍的威壓斬斷,他的衣襟凌風飛舞而起,而他的人也被這一劍推動,倒退了兩步。
碧水劍宛如一泓碧水,沉在崇軒身前。
紅光宛如實質,將劍光托住,兩者宛如凝固了一般,抵在兩人中間。郭敖心中的悲憤之氣也不由得一歇。
他退了崇軒,這個在他心目中本高不可攀的存在,並不是神,也一樣可以被他的水劍法退。
那劍法,本就是傳自無與倫比的於長空,自然可以退任何人。郭敖一念及此,信心陡然一盛。他有把握擊敗任何人!
冷嘯聲中,他硬生生地又踏上一步,劍上碧芒宛如螢般炸開,將他右臂包住,向崇軒切了過去。這一劍,更狠,更快!
一聲驚呼從郭敖背後傳來:“不可出劍!”一道人影猛然自供桌後躍起,拉住郭敖的手臂,硬生生地將他拉退了一丈。
崇軒一拂袖,紅光消隱,他的面容前所未有地嚴肅起來,盯住竄出的那人。柏雍臉上卻仍舊是那副漫不在乎笑嘻嘻的樣子,身上一襲勁裝,頭戴英雄巾,十足的江湖好漢裝扮。
他不住嘴地埋怨郭敖:“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麼?不要出手!我埋伏在供桌後面,只要他將灞雨環放在供桌上,就是我們的了。你只需找個藉口溜走就行了,我自然有辦法脫身。計劃得好好的,為什麼你總是忍不住呢?”是的,柏雍與郭敖早就計劃好了,這一戰本就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要一定取得灞雨環,就必須要使詐。使詐的手法就是郭敖用舞陽劍將崇軒的灞雨環誑出來,然後由早就埋伏好的柏雍盜走。這個計策很簡單,但越是簡單的計策,便越容易得手。
崇軒臉上並沒有訝異,他盯住柏雍:“閣下身手當真了得,竟能擋住劍神的全力一擊。”柏雍笑嘻嘻地道:“劍神算的了什麼?就算是你,雖然早就練成了血魔搜魂術,更將血鷹衣穿在了身上,但要想殺了我,還是不可能的。山人自有妙計,不過不說給你聽。”崇軒眉峰聳了聳,臉仍然不變:“你怎知血鷹衣在我身上?”柏雍悠然道:“我通曉陰陽算術,天地曆法。凡世間一切秘密,無不在我掌握中。你的這些小秘密,又算得了什麼?”崇軒淡淡道:“那你可知道灞雨環上喂有天下第一的奇毒?”灞雨環正握在柏雍手上。他一手執灞雨環,一手執舞陽劍,聞言笑道:“我還忘了告訴你,我從來不上當的!”崇軒不答,柏雍剛說完這句話,他的身上忽然閃過一陣碧光,身子直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