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欲借修羅擊碧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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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儀柱依舊矗立在華音閣的中心,頂天立地,幾近風雷,上面行行龍飛鳳舞的劍痕字跡,由遠極近,由頂至踵,依舊傲天地而存在。郭敖忍不住駐足,仔細地看著這些字跡。他從第一個看起,一直看到最後一個——也就是自己刻上去的,緊挨著於長空的名字。
這些字跡中沒有簡水的名字,因為在所有的閣主中,只有他不需要向世人證明自己頓悟了水劍法。從第二代閣主蕭鳳鳴開始,每個人的名字,都用自己所頓悟出的劍意,鏤刻在這隻石柱上。每個人的劍意都不相同,相同的是它們的威力。
那都是傲絕天下的劍意,絕不容任何人小覷。
只除了兩個人,於長空與郭敖。這兩個人的劍意幾乎一模一樣。在這些各具特的劍痕中,顯得稍微有些突兀。
郭敖微微皺起了眉,覺出了一絲不妥。
他仔細地看著自己的那一劍,緩緩吐出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不妥之念。
郭敖的心有些沉重,他知道,就算他揮出瞭如於長空一樣的劍,他也依然被於長空的陰影所籠罩。
究竟到什麼時候,他才能超越這個人呢?
突然,石柱似是起了一陣扭動,最下面的幾個字跡,竟漸漸變得模糊,終至於消失不見。郭敖驚駭地看著這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搶上一步,就見他用水劍法刻上去的自己的名字,已消失不見了。
難道自己修成的,竟不是真正的水劍法,所以這石柱不肯承認麼?
這怎麼可能!郭敖用力地著自己的眼睛,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你所修的不是水劍法,是魔劍!”郭敖霍然回頭,就見九姑宛如厲鬼之影,虛虛蕩蕩地浮在花樹之中。她的雙目宛如尖銳的閃電,劈在郭敖的臉上。郭敖目光閃處,就見九姑手中握著一隻玉瓶,他霍然明白了,方才字跡的消失,一定是九姑搞的鬼!
果然,九姑舉起手中的玉瓶,喃喃道:“所以我用化石水將它消去,免得汙髒了華音閣的天儀柱!”郭敖心底騰起一股怒火,厲聲道:“九姑,你憑什麼說我的劍法是魔劍?”九姑發出一陣乾枯的,宛如夜梟一般的尖笑,厲聲道:“因為我是劍譜的守禦者,我知道真正的水劍法是什麼樣子!”郭敖大笑,劍光突然從他前湧出,然後倏然閃滅。石柱上被九姑用化石水抹平之處,重新又出現了兩個大字“郭敖”郭敖的笑聲中充滿了自信與得意:“這豈不是水劍法?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九姑尖叫一聲,撲了上去,從玉瓶中傾出幾滴白的體,濺到石柱上,郭敖重新刺出的字跡又在慢慢消失。郭敖收住笑容,不再理她,轉身向牌樓後行去。
九姑撕心裂肺地大叫道:“你敲不響皇鸞鐘的,只有真正的水劍法,才能敲響這口鐘!”郭敖不再理她,消失在牌樓背後。華音閣中花樹極為繁茂,但在這個牌樓背後,卻連一株花樹也看不見。牌樓後面是一列巨大的階梯,彷彿上通於天一般,向前延展著。階梯也是用漢白玉砌就,通體潔白,充斥著難以言諭的莊嚴。彷彿一個俯首面地的巨人,將他那寬廣的脊背對著渺小的世人。
郭敖猶豫了一下,舉步踏上了階梯。
恍惚之中,一股無形的肅殺自階梯中散發而出,直郭敖而來。郭敖的心震了震,但他並沒有停留,筆直走了上去。
那階梯極為漫長,彷彿已入白雲之中,郭敖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方才走到了盡頭。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平臺,也是用漢白玉砌就,上面幾無一物,顯得極為空曠,只在正中間,懸掛著一隻青銅鐘。
郭敖慢慢踱了過去,那鐘被平臺襯得極小,但走近看時,卻極為巨大,幾乎有郭敖四五倍那麼高。鐘身上浮雕著九鸞九鳳,每一頭都有兩丈多高,爪噦向天,羽翼飛揚。雖然,這些巨鳳上都在歲月的風雨中結滿銅鏽,化為沉沉青,但卻依舊如此傲岸不羈,彷彿一聲風雷,就能將它們喚醒,重新破空而出,翱翔九天之上。
郭敖的手慢慢撫了上去,他能受到銅鏽覆蓋下,鸞鳳身上花紋的緻,他也能受到歲月在這座大鐘上留下的蒼老印記。
是的,這是一口老鍾,一口老到不能再老的鐘。
老得讓人想起上古蕭韶九成,有鳳來儀的傳說。這裡承載著華音閣千年榮耀,千年記憶。
但用什麼來敲呢?郭敖四下搜尋著,他沒有看到鍾槌,廣大的平臺上除了這口鐘,便已一無所有。他按在鐘身上的手掌微微用力,那鍾卻連動也不動,更不用說響了。
他腦海中忽然興起了九姑所說的話,難道必須使用水劍法,才能敲響這口鐘麼?
只有敲響這口鐘,才能召集華音閣的人;只有水劍法才能敲響這口鐘;只有頓悟了真正的水劍法的人才能夠成為華音閣主。
這一切是這麼的順理成章,於是他緩緩出了舞陽劍。
他的心下忽然有些慨。多少年以前,也是這柄劍,在這個高臺上,施展出水劍法,讓這口巨大的銅鐘轟鳴。
而現在,歷史即將重現。
他的慨轉化為興奮,手中的舞陽劍也在發出輕微的鳴聲,似是為即將到來的時刻而歡鳴。
九姑那尖銳的笑聲又出現在高臺上。她就彷彿是一隻枯瘦的鳥,蹲踞在高臺欄杆上,獰笑著望著郭敖:“你敲不響的,而且你一定會為褻瀆神鍾而遭到懲罰!”她的聲音聽上去就彷彿是詛咒一般:“這座高臺,其實是一座巨大的陣法,而這口皇鸞鍾,就是陣法發送的樞紐。若是一擊敲不響皇鸞鍾,那麼高臺中所蘊含的絕滅陣法立即就會發動,將企圖褻瀆華音閣主無上權威的妄人化為齏粉。你一定會遭受這樣的報應的!”郭敖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你還不趕緊下去,免得遭受波及麼?”九姑尖聲道:“老身早就不想活了,為了見到你這種狂妄之徒遭受報應,老身就算陪上這條命又何妨?”郭敖皺了皺眉,決定不再理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全意回想著水劍法的劍意。那本被銅的古卷在他腦海中徐徐打開,無數筆畫化為劍招,清晰無比地在他腦海中呈現。
一劍而化萬劍,萬劍本為一劍,這無上的劍意讓郭敖有種自由的解脫,他的手輕輕抖了抖,舞陽劍化成一道光,準確無誤地施展出水劍法第一式:冰河解凍,向銅鐘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