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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部落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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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說他“善於表達,而且異常聰明”本尼認為沃特是個英雄,因為他為他們而冒險。

先生和懷亞特不知道悲痛時該說什麼,於是他們回到峽谷,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次他們查看得更仔細,掃視了所有突起的巖脊,和下面的漏斗狀峽谷。他們採用畢達哥拉斯的幾何學,進行悲劇的計算,並且看到了血跡。他們查明瞭“出事地點”一塊尖銳的石板,上面長著鐵鏽地衣的灰暗斑點。

懷亞特絕望地總結道:“一次血橫飛的反彈,之後就不堪設想了。”他們帶著現場報告回到部落,馬先生握得手指關節咔咔作響。

不到一秒鐘便已蓋棺定論,人們本沒有時間驚訝。

本尼想著這種驚訝,張大嘴說不出話來。大家談論得越多,他的腦海裡就越發形成一個可怕的場景——不是沃特,而是他自己,徑直掉落,高聲尖叫,然後一聲巨響,生命像被一個巨大的真空塵器從身體裡走了,只剩下一攤模糊的血

這令他到肌疼痛,他走到一塊原木上坐下,不斷重複著嘆氣,驅趕著討厭的蚊子。

他在心底斥責自己,現在的麻煩是他的錯誤。至於麻煩到什麼程度,他本不敢設想。他是旅行團的領隊,這是糟糕但沒法改變的事實。如何才能把大家從麻煩中解脫出來?他凝視遠方,雙眼和大腦都因疲憊而空空如也。

沒有呼機,他睡得很差。沒有‮物藥‬,令他心神不安。那些藥是治療抑鬱症的,還有治療高血壓的,但最最重要的是——癲癇。

這時我才知道他患有癲癇。

然而,本尼沒告訴過任何人。

為什麼要告訴別人?他自己默默地想。癲癇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控制之中。他還辯解道,人們對癲癇有著很無知的理解,好像每個患者都會倒在地上,不停搐,口吐白沫,需要在嘴裡上一子!

他的症狀大多是覺失真——他會聞到腐爛的老鼠氣味,或看到屋子裡有閃電和下雨,或到天花板在旋轉。這些都是癲癇病的一部分,但他也常常告訴自己,這些症狀太輕微了,僅僅持續一兩分鐘,有時候還很令人愉快,就像是幻旅行,又不必用幻藥。

但有時他又有另一種症狀,一種複雜的癲癇。開始是種奇怪的覺,好像有波將咽喉往上推,令他充滿恐懼和噁心。接著,覺整個人像坐過山車一樣飛起來,而且向兩邊傾斜,直到他重新恢復神志。

有時人們會告訴他,剛才他像中了巫術般凝視遠方,反覆撥著襯衣的紐扣,嘴裡咕噥著:“對不起,對不起。”聽到這樣的話,本尼會到臉紅:“哦,對不起。”最近,乘坐過山車的覺,變成了一次癲癇大發作的預兆。那通常發生在身體疲勞,或不注意漏服了一次藥時。由於劑量開始加大,他已經一年多沒有過嚴重的癲癇發作了,一兩天不用藥他也會過得很好。

但這次他還捱得過去嗎?

本尼又回到了原先的窘境,大家怎麼才能走出去呢?如果再在這裡困兩天怎麼辦?必須克服恐懼與壓抑!他不斷地提醒自己,否則就便會導致癲癇發作。他想知道這個部落——ja]amees或是lajamees,無論他們叫什麼,是否有咖啡呢?

咖啡豆長在山裡,但他不可能得到了。在正午之前,他就會到難以消除的頭痛,現在想來就會令他恐懼。

海蒂坐到本尼旁邊輕聲問:“你怎麼了?”對她來說,昨晚一切正常。她喜歡她棲身的茅草屋,聽來自叢林的聲音,她覺得自己正經歷一次冒險而非災難。她在驅蟲器和太空毯的包裹下睡得很,沒人比她更神奇了。她身處叢林,沒有想象中的危險。在一個沒有門鎖、電燈、熱水和火警的地方,在一個到處都是有毒生物的棲息地,危險是當然的。

至於其他人——看看他們憔悴的臉,快速轉動的眼睛。就像她過去十年裡受到一樣,總是處於警戒狀態,對未知的茫然到危險,為可能降臨的厄運而害怕。

但她早已有所準備,現在她到了什麼?

自由。對,她覺得自由,離開了一座看不見的監獄。

就像謀殺案發生之前,她可以不必考慮風險和後果,她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那真是令人痛快。她把手伸進揹包,拿出一瓶殺菌洗手,塗在兩個手掌上。

這時薇拉走了過來,她急忙問道:“怎麼計劃的?”

“計劃是要制訂一個計劃。”一個小時內,他們討論了兩組行動:a計劃是開闢一條路走進雨林,儘可能沿著裂谷,直至走到另一個村莊。他們會借一把彎刀,帶上船伕,因為他們一樣要下山。也許其中一個南夷人會跟他們一起走,因為他們悉叢林生活。

這聽上去很有道理——直到馬夫人提起在加拉帕戈斯,路的人們用同樣的方法離開,但直到三十或四十年後才被發現,只有拴在鞋子上的潦草的筆記,其餘已是一堆白骨。

懷亞特補充說,一本冒險雜誌刊登了兩位在秘魯的路者生還的故事。當然,他們是專業的登山者,並且有巖釘,知道怎麼繞繩下降。

b計劃,大家決定發出求救信號。至少不用冒著生命危險,他們把揹包裡的東西全部倒在毯子上。當然,海蒂有最多可用的東西。她有一隻可以用十到十二個小時的頭頂照明燈。朱瑪琳也有一隻,還有多餘的電池。

他們可以在晚上,當飛機經過的時候朝它打燈。太空毯可以用來閃光,那樣搜救直升機上的人就可以看見他們。

但在幾乎看不見天空的情況下,他們怎樣才能看見飛過頭頂的飛機呢?而且飛行員會認為這是求救信號嗎?或許飛行員會認為是地對空導彈的襲擊。

於是,他們又決定夜在營地點火,並且不斷添柴,製造翻滾的濃煙。

大家走向黑點,請他號召部落的人,尋找更多的石頭和燃料,他們確信部落的人會美國人的聰明才智。

但黑點並不興奮,反而有些焦慮。現在他必須告訴這些美國人:“我們不能幫助你們。當國王的軍隊發現你們時,他們也會發現這個部落,然後會殺了我們。”噢,不。我的朋友們安他,沒有人會將遊客失蹤歸咎於部落,只是因為吊橋塌了。當他們被發現時,大家肯定會說部落幫助了他們,而且是非常好的主人。他們甚至會被旅遊部門授予一份獎勵。

“他們不相信。”黑點又一次向他的客人們解釋,這些人居住在“無名之地”是有原因的。國王認為南夷人在蘭那王國的存在是個錯誤,他的夢想是:你在蘭那王國看到的唯一一個南夷人,是在博物館的玻璃瓶裡陳列的標本。

“這件事太可怕了。”馬夫人有些膽戰心驚,但她又認為這個部落把事情想得太傳奇了“這是個不現實的威脅,他們不會那麼做。”黑點把手放在前,臉上留下了汗珠:“如果國王的軍隊發現了我們在‘無名之地’,我們就生不如死了。還不如一起跳下懸崖去。”他停頓了一下,最終決定說出原因——為什麼把他們帶到這裡:“我們不能幫助你們離開‘無名之地’,我把你們帶到這裡來,是為了讓你們幫助我們。”

“我們會的,”薇拉立刻接口說“如果我們能離開這裡——”

“這個男孩,”黑點打斷了她的話,朝魯珀特看去“他可以幫助我們。

他可以讓我們隱形,讓我們消失,那樣國王就找不到我們了。

“黑點補充了一句,是魯珀特在表演紙牌時的話:“現在你看到了,現在你看不見了。”我的朋友們面面相覷,莫非立即爆出了新聞:“那是一個魔術戲法。

他不能真的讓東西消失。

““你怎麼知道?”莫非說:“他是我的兒子。”而黑點則嚴肅地回答:“他也是南夷人的‘小白哥’。”我的朋友們覺得與這個船伕爭吵是無用的,他們必須自己找到出路。

然而,整整一天他們都無所事事,一直蹉跎到夕陽西下。

誰能保佑他們?我可以嗎?老天,請賜我以力量吧。

到了晚上,魯珀特成為第一個發抖的人。

莫非摸了摸兒子的前額,然後恐慌地說:“瘧疾!”接下來的幾天,其餘的人也會相繼生病——溫迪、懷亞特、馬夫婦、本尼和埃斯米——先後因痛入骨髓的寒熱而倒下。

尚未患病的人們忙於照料同伴,並擋開那些可惡的蚊子。

但並非這些雌蚊子令他們染上了寄生瘧原蟲。

幾天前,他們在雲南的石鐘山,被白族村長所詛咒。正如榮小姐在離開前所說,村長保證從那裡開始,災難會一直跟隨他們,不論走到哪裡,直到生命結束。甚至在她告知他們之前,他已實現了他的詛咒。當我的朋友們走出汽車時,有一群蚊子跟上來,在被詛咒的體上叮咬。

當部落人走過魯珀特住的地方,都聽見他無意識的求助。他們疑慮地擔憂“小白哥”怎麼會病得如此厲害?當他走在生命邊緣的時候,又如何使他們變得刀槍不入?

盧特和博蒂的祖母斥責了這些懷疑者你們不記得了嗎?當盧特和博蒂和我在死亡之河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在死亡的考驗中,你們發現了自己的力量,凡人的身軀得到了庇護,直到成為你們應當成為的神。

如果你死了,那你就永遠是個凡人,但如果你活著,那你就是神。所以不要說出你們的懷疑。這個神會醒過來,然後健康地站起來,如果他聽到你們變幻無常的話,他將把你們放進沒有美女的不之地。當所有人都準備離開時,他會把你們留在這“無名之地”兩個女人帶來涼水和浸溼的布。她們把溼布放在“小白哥”滾燙的頭頂上。然後,雙胞胎的祖母試著喂他一些營養品,但薇拉制止了她。她檢查了碗裡的東西,聞到了苦草藥和酒的強烈氣味。

雙胞胎的祖母說得很清楚:“這很好,都是很純的,我親自制作和發酵。這些茶葉來自一種灌木。我們第一次吃這些葉子時,只是因為我們沒有食物,結果那些生病的人康復了,而那些健康的人再也沒有生病。”當然,薇拉一個字都聽不懂。她搖了搖頭,把碗放在很遠的地方。

老祖母還是要說服她,但薇拉堅定地站著說:“不許有益惑的‮物藥‬。”於是,雙胞胎的祖母嘆了口氣,拿回了可以救命的茶葉。他們可以等到這個黑女人睡著。如果她繼續阻攔他們,就把另一種樹葉放進她的食物裡,那樣她每晚都會睡得非常沉,不會被某些動靜驚醒。

必須這麼做!如果他們死在這裡,那麼綠的鬼魂將會附上這些樹,永遠飄蕩在部落周圍,就連神也難以驅趕。

因為“小白哥”就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