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厄運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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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要置她於死地。

這個人，就在王宮之內。

步子不由有些亂了。她此次回到底比斯，一直住在王宮深處，在拉美西斯的保護或者是監視下，她可以見到的人非常少，當然，除了上次莫名其妙的卡羅塔事件。她的居所離法老的寢宮十分近，加上法老層層疊疊的侍衛，究竟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可以讓那個人不顧犯險，一心想要將她殺死。

她衝出室外，外面的侍衛看她狼狽的樣子，不由緊張地圍了上來。她一邊著氣，一邊指向內室，"裡面有蛇。"侍衛們一愣，隨即大驚失，一個一個地拿著兵器就往裡面衝。

她皺著眉，彎起，竭力讓自己的情緒恢復平緩，然而心臟卻猛烈地跳著，幾乎要跳出膛。她轉身靠著牆壁，捂住口，垂著頭息著。

突然，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輕輕地叫著她的名字:"奈菲爾塔利。"她猛地一抬頭，看到他有些風塵僕僕的臉。

"你…怎麼在這裡？"拉美西斯解開圍住自己臉與頸子的長巾，扔到地上，大理石的地面上散落了點點黃沙。古實大捷，國王要回政權，但卻有幾項較為重要的談判條例，孟圖斯急報送過來，他前幾便出發去了南部。她以為他要待上十數天。但是怎麼數，才不過三天的時間。

他頓了下，然後說:"有些文書程序…"理由太牽強了，她懷疑地看著他。

他有些惱了，於是過來一下子強將她擁進懷裡，"奈菲爾塔利，我不願意離開你太久。"驟然聽到這樣的話，心裡竟然就好像以前那樣漾起難以剋制的欣喜。但是話還沒說出來，裡面的士兵就不識風情地跑出來，大聲地說:"殿下，那些蛇已經都抓到了。"然後目光便接觸到了將艾薇緊緊埋在自己懷裡的法老。

拉美西斯側首，琥珀的眼睛帶著懷疑，"蛇是怎麼回事？"艾薇抬起頭，還沒有解釋，他已經放開了她，向屋子裡面大步星地走過去。地上、上的蛇已經被這些動的大兵砍成了幾段，定睛一數竟然有七八條之多。黑乎乎的血了一地，搞得艾薇房裡鋪的那條從巴比倫送來的美地毯亂七八糟，侍者忙著整理殘局，而眾人在看到法老的出現時不由紛紛下跪拜禮。

拉美西斯垂著眼，又問了一次:"怎麼回事？"沒有人敢回答。他不由有些怒意，"耳朵都聾了的話，就不用要了。"終於衛兵裡為首的長官戰戰兢兢地開口說:"回陛下，在艾薇殿下的上發現了蛇。"又沉默了一會兒，"是那迦哈節。"那一刻，拉美西斯的臉變得更不好了。那迦哈節，光聽名字就很像是個狠角。正想著，拉美西斯已經拉住了艾薇的手，將她拽到自己身側，"還發生了什麼，繼續報。"衛士長猶豫了片刻，還是結結巴巴地把傍晚燈架倒下來的事件彙報給了法老。

拉美西斯皺起了眉，拉住她的手卻更使了力氣。他的聲音依然波瀾不驚，裡面卻隱隱帶了怒意，"你們這麼多人，竟然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周圍的衛兵、侍者聞言，不由跪得更深。額頭貼向地面，不敢抬起。法老正要繼續追究責任，卻被誰輕輕地拉住了衣角。垂首，金髮的少女正仰著頭，水藍的眼睛裡帶著絲絲倦意。

她太真實了，真實到讓他心慌。

話語一下子止在喉頭，她又適時了眼睛，"我困了，以後再說吧。"那一句話似乎替代法老的怒意成為了聖旨，他匆匆揮手讓一群人退下去。衛士長心下，不由多看了艾薇公主一眼，恰好艾薇也有些擔心地看向他。衛士長連忙躬身，嘴裡再次默唸了謝的話，隨即恭敬地退了出去。

侍者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把屋子清理完畢，被血髒的巴比倫地毯被換了一條有著類似於千年後波斯細密畫紋樣的毯子。艾薇回頭看看拉美西斯，又看看自己被他拉得緊緊的手。

他冷不防垂首，了她的頭髮，"我和你一起。"

"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奈菲爾塔利，你或許不知道，那迦哈節的恐怖。"他拉著她，半強迫地將她按到榻裡，"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真是我的失誤。但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就不會讓你再擔心。"她縮在的中央，看他脫掉自己的鞋子，鬆開護腕，然後也躺了上來。

"你這樣，我，我怎麼睡。"她斷斷續續地說，被子蓋住半邊的臉。

他將雙手枕在自己的腦後，"不要緊張，你睡著了我就離開。"她依然是很緊張，只覺得坐立不安，更不用提睡著，心裡好像打鼓一樣，徹底抹去了裝睡的可能。她只好瞪著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搭起了話。

"那迦哈節是毒蛇嗎？"

"嗯。"

"是那種咬過之後就死定了的毒蛇嗎？"

"嗯。"

"那肯定沒少被用於暗殺王室吧？這麼多年了王室沒有研究出什麼特效藥嗎？"

"有，但是隻有一半的存活率。"

"總比沒有好吧。"

"如果不能活下去就沒有任何意義。"

"真辛苦，真可憐…"聽到她這樣的話，他不由一頓。她又一次說他可憐，這個世界上只有她這樣評論過他，當著他的面，兩次。法老，全埃及最位高權重的人，有著無數神祇的庇佑和生殺予奪的力量。沒有人不想得到這樣的位置，沒有人不渴望這樣的權力，沒有人不尊崇如此的榮耀。

她卻說他可憐。

他沉了一下，卻找不到語句回覆她。過了半晌，他決定改變話題，於是他側過頭來想要和她說點什麼，可這時她已經靠在他的身側，呼平穩而均勻地隱隱睡去了。淺淺的睫擋住了她的雙眸，緻的臉龐顯得寧靜而舒適。他將她環進自己的臂彎，她身體的溫度和重量帶給他極為強烈的真實，起初令他慌亂，之後便化為無法遏止的欣喜。

窗外的月亮潔白而純淨，在深藍的夜空中發出柔和的光芒。年輕的法老始終睜著自己的雙眼，嘴角帶著一絲平靜而放鬆的笑意。

只要能在一起，不管要他做什麼，她要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