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哪吒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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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久違的雨讓陳塘關陷入了狂歡，連總兵府外巡邏的士兵們也都丟掉了兵器，貪婪地嚥著雨水。他們太久沒好好喝過水了。

苗知塵一行人繞過士兵，進了總兵府，這才跨過門，就和李靖遇上了。

苗知塵再見李靖，心情十分複雜，在《大鬧天宮》中，用混蛋來形容李靖都稍嫌不夠，可《哪吒鬧海》前期的李靖似乎也不那麼混蛋，至少他對苗知塵算得上客氣，也一心想要讓自己的三個孩子出人頭地而為了他們拜訪名師。但苗知塵對李靖是無論如何也喜歡不來的，他不會忘記李靖將哪吒關進玲瓏寶塔，不會忘記李靖率十萬天兵討伐孫悟空，不會忘記李靖下令巨靈神火燒花果山。這一樁樁的罪行，都讓苗知塵對李靖深惡痛絕。

李靖驚喜道:“哪吒，你學成歸來了？”哪吒說:“是的，師父誇我聰明伶俐有悟。”

“好好好！”李靖的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在誇了哪吒幾句後又向苗知塵和楊戩行禮道，“苗先生和楊先生也來了，怎的不遣人先來通知一聲，我也好為二位接風。”苗知塵換上公式化笑容，說:“多謝總兵好意。”李靖說:“我這就讓下人去做一桌子好菜。”李靖對下人這般那般囑咐一番時，殷夫人到了。

自哪吒去崑崙山後，殷夫人就時時掛念，可她一個凡人女子，又沒法上崑崙上探望哪吒，只有每次金吒木吒回家省親時讓他們順道去看看弟弟。

殷夫人抹著眼淚說:“哪吒長大了。”

“有嗎？”哪吒揪著自己的沖天炮，嘟了嘟嘴，說，“我都沒有長高。”殷夫人說:“男孩兒長得慢，再過兩年你就會長高了。”

“真的嗎？”哪吒原地蹦了蹦，“我要長到爹爹那麼高。”哪吒說的爹爹是苗知塵，殷夫人則以為是李靖，說:“你會比你爹爹更高的。”哪吒起小膛，說:“嗯。”李靖這家宴辦得熱鬧，趕巧金吒木吒也在家裡，人倒是都齊了。

席間，苗知塵不斷給楊戩夾菜，自己都沒能吃上幾口，楊戩就回夾了一筷子菜給苗知塵，苗知塵一口叼住楊戩的筷子，曖|昧地衝楊戩眨眨眼，楊戩面不改地把筷子往前一送，堵了苗知塵一喉嚨眼的菜。

苗知塵咳得天昏地暗，眼角飈淚，哪吒懂事地給苗知塵送了一杯水，苗知塵一喝，這水卻是滾燙的，燙得他以頭搶地，恨不得吃下一斤冰。

苗知塵死狗般靠著楊戩，說:“二郎，你太狠了。”楊戩說:“嗯。”苗知塵點了點哪吒的額頭，剛要訓幾句，哪吒做個鬼臉跑到另一邊的小桌挨著殷夫人坐了。

苗知塵:“…”哪吒的本質果然還是熊孩子！

李靖作為家主，自是要考校三個孩子的功課，便分別問了金吒，木吒和哪吒都從師父處學到了什麼，又用自己的本事做過什麼事。

金吒和木吒皆說新學了變化術，能變成別的動物，也到崑崙山下的村莊裡行俠仗義，鋤強扶弱。

李靖點點頭，說:“男子漢大丈夫，學了一身本事就要懂得救濟世人。”他轉向哪吒，問，“哪吒，你學了什麼？”哪吒說:“師父教了我混天綾和乾坤圈的用法，我現在特別厲害，唔，我也鋤強扶弱啦。”李靖說:“好好好，不愧是我李靖的兒子，你鋤強扶弱都做了什麼呢？”哪吒說:“有個壞蛋強搶民女，我教訓他他卻不知悔改，我就打死他了。”

“打死了？”李靖搖搖頭，說，“那人雖壞，但你也不能擅自打死人啊。哎，算了算了，死一個壞人，活十個好人，你做得好。”哪吒嘿嘿直笑。

苗知塵冷眼旁觀李靖與三個兒子的互動，心想要是李靖知道哪吒打死的人是龍王三太子不是路邊的阿貓阿狗，他恐怕就沒這麼談笑自若了。

既然說到了鋤強扶弱，父子的話題就轉到了陳塘關大旱。

金吒說:“陳塘關這兩年來年年大旱，我這次下山本是想去一趟東海龍宮，與龍王談談降雨之事，沒想到今就下了一場大雨。”木吒說:“對啊，都說是紂王昏庸無道，惹怒了神仙，龍王才不要降雨的。”

“木吒！”李靖高聲斥道，“慎言！”修仙之人都不太把凡間帝王放在眼中，是以木吒在談論起紂王時沒有半點顧忌，可李靖卻是紂王手下大將，紂王是君，他是臣，他做臣子的怎能任由別人來詆譭自己的王？

木吒自知失言，告罪道:“爹爹息怒。”李靖語重心長地說:“你們三個都聽著，當今這世道不太平，有關紂王的傳言也愈演愈烈，但紂王始終是王，是天子，我們是他的臣民，誰都不得對紂王不敬。”金吒木吒齊聲道:“是。”哪吒埋頭吃菜，只當沒聽到李靖的話，李靖又點了哪吒的名，說:“哪吒，聽見了嗎？”哪吒說:“聽見啦，但我聽不懂。”李靖:“…”酒足飯飽後，李靖就給苗知塵和楊戩安排房間休息，是七年前他們住過的那間房。

苗知塵本想著與楊戩二人世界順便把他的身份之謎再給楊戩重複一遍，可哪吒吵著鬧著要和他們睡，不答應就要癟嘴哭，苗知塵拗不過，放哪吒進了房。

苗知塵和楊戩一左一右躺在上，哪吒就在中間，一手拉著苗知塵，一手拽著楊戩，翹著二郎腿哼歌，別提有多愜意了。

苗知塵說:“哎，我的寶貝兒啊，你這五音不全的可別再唱歌了吧。”哪吒問:“什麼是五音不全？”苗知塵說:“就是唱歌難聽。”哪吒說:“哪兒有你這麼當爹爹的，你不是應該鼓勵我嗎？”苗知塵說:“鼓勵也不是盲目的。”哪吒哼哼道:“我五音不全是因為沒有爹爹教導我音律啊。”苗知塵一走七年，哪吒在思念他之外，也是有著怨氣的。

雖然苗知塵跟哪吒說過很多次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自己也不是他的爹，但苗知塵是哪吒誕生時所見到的第一個人，對哪吒而言，他就是最親近的人了。

哪吒是打心眼裡把苗知塵當做爹並全身心地依賴著苗知塵，可苗知塵連招呼也不打就一走七年。要不是楊戩時常去探望安撫他，哪吒的修煉多半會半途而廢，千里尋爹去。

哪吒問:“爹爹，你這七年都去了哪裡？”這個問題不僅哪吒關心，楊戩也是關心的，他們全都把目光投向了苗知塵。

苗知塵乾巴巴地說:“我去做大事了。”哪吒問:“什麼大事？”苗知塵說:“這個嘛…小孩兒不適合知道。”楊戩說:“我不是小孩兒。”苗知塵:“…”見苗知塵回答不上來，哪吒把腮幫子鼓成了一個氣球。

哪吒語出驚人道:“哼，我知道了，爹爹你一定是揹著我和孃親去找別人了。”苗知塵急忙辯解道:“我沒有。”哪吒說:“肯定是的，你們凡人都是這樣，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你都有我和孃親了還不滿足要去找別人！孃親那麼英俊帥氣，我那麼可愛能幹，你都不珍惜我們！”苗知塵簡直比竇娥還冤，可礙於哪吒在場又不能講出真相，再加上楊戩信以為真地背過身面朝牆睡，憋得他的好口才全都化成了泡沫，結結巴巴地說自己沒有朝三暮四。

哪吒說:“如果爹爹你不是去偷人了那你這七年是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和孃親，我們都好擔心好想你的，孃親還哭了呢。”

“哭？”苗知塵傻了，“哪吒，你說你娘因為想念我而哭過？”楊戩搶過話頭，說:“沒有。”哪吒說:“明明有啊，我有次看到孃親的臉上有亮晶晶的水呢，那一定是眼淚。”楊戩扶額道:“…那是哮天犬了我一臉口水。”哪吒好似要把這七年沒和苗知塵講過的話一次講完，一晚上都在嘰嘰喳喳沒一秒消停。楊戩和哪吒都有仙法，無需睡眠，苗知塵卻不行，他困得呵欠連天，可哪吒本不讓他睡，每當苗知塵要睡著時哪吒就對著他的耳朵大叫把他給吵醒。苗知塵實在是扛不住了，用眼神向楊戩求救，楊戩卻視而不見，擺明了是把哪吒的噪音當做對苗知塵的懲罰。

苗知塵頓覺自己格外可憐，被老婆和孩子聯手欺負，完全沒有一家之主的威嚴。

天矇矇亮時，楊戩終於善心大發，在哪吒的後頸上一掐，哪吒就閉嘴秒睡了。苗知塵得了清靜，動得熱淚盈眶。

苗知塵把哪吒打橫抱起，挪到的最裡面，自己則和楊戩抱成了一團。

苗知塵說:“哎，二郎，等我睡飽了再跟你講這七年的事。”楊戩說:“你若不願講，我不會勉強你。”苗知塵說:“我說過了，我們是夫，夫之間是不該有隱瞞和欺騙的。”楊戩說:“好。”苗知塵聞了聞楊戩的氣味兒，又把人摟緊了點兒，睡了。

楊戩凝視苗知塵的睡顏，數著苗知塵的睫叔，冷峻的臉上有了笑意。

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