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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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茉覺得這個聲音很悉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藥鋪裡的人都向門口看過去。
那婦人顯然是嫌棄藥鋪,等到下人們先進門開出一條路,這才提起裙襬進了門。
婦人才站穩了腳,便道:“說你是開藥鋪,病患上門又不肯治,說你不是開藥鋪,你說什麼也要行醫,外面怎麼說楊家你知不知曉?楊家的臉面都被人丟光了。”婦人到了跟前,楊茉透過冪離看到婦人模糊的五官,楊茉蘭的記憶一下子躍進她的腦子裡。
“舅母。”楊茉上前行禮。
荊氏的聲音立即提高了幾分,“難得你還記得我這個舅母,你舅舅遠在幾百裡外聽說你的事,你將長輩定下的婚事退了不說,還去衙門誣告長輩,現在又拋頭面在外…要不是剛才親耳聽到你說的那些話,我說什麼也不信…怎麼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變成了這樣。”
“都說孃親舅大,如今你沒有了親孃,做這麼大的事,竟連舅舅也不稟告一聲,”荊氏說到這裡微微一頓,上上下下地看楊茉,彷彿不認識她了般,“你是不是被魘著了?怎麼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楊茉看向荊氏。
楊家出事之後,荊氏倒是第一時間讓管家來楊家,要將京中和母親一起合開的藥鋪兌給楊家,拿走了一盒金葉子。
現在舅舅和舅母來京裡是為了什麼?真的是來管教她這個孤女?若果然如此,她尚會和兩位長輩解釋,畢竟古人和現代人的思維不同,她的行為確實有些不合規矩,不過舅母進門之後字字如針,一味地要打壓她,處處向著喬家,她也就沒必要和她客氣。
楊茉想到這裡就覺得可笑。抬起頭看向荊氏,“舅母多長時間沒見甥女了?”荊氏想了想,好多年了,她好久沒來京中,就算姑死,她也沒來看一眼。
楊茉道:“怪不得舅母覺得甥女像是變了個人。”荊氏被堵的臉發青,“你這是什麼話?怎麼能這樣對長輩說話?真是要無法無天。”
“舅母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到底要和甥女說出什麼長短了?若說喬夫人的病,甥女已經說了不會救治,若說常家的婚事。如今常家和喬家已經定了婚約,若是關切甥女這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後如何過活,舅母委實晚了三年。”楊茉蘭什麼時候這樣牙尖嘴利。
荊氏厲聲道:“跪下…我要替你母親管教你。”只是她沒有在京裡,否則哪裡容得楊茉蘭這樣無法無天,現在她來了,她就要好好管教管教她。
“如果我不聽舅母的又如何?”荊氏手一抖,“你這是不敬長輩。”
“您應該護著我,”楊茉看向荊氏,“您應該護著我。喬家是外人,我是您的親甥女,我身邊沒有長輩,自己頂著楊家過子。我和舅母相見應該是母慈子孝的佳話,舅母卻在大庭廣眾之下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
“我一個女子開藥鋪本就艱難,唯一的親人還要幫著外人對付我,我只有心寒的份。哪裡還能敬重舅母。舅母還想存半點情義就請現在回去吧!”荊氏冷笑道:“什麼叫不護著你,不護著你,我們千里迢迢來京裡為什麼?我和你舅舅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不知曉在外的名聲?”
“我在外的名聲是什麼?舅舅和舅母,常家和喬家在外的名聲又是什麼?”楊茉話音剛落,外面傳來議論聲。
“楊大小姐是神醫。”
“是啊,就是神醫。”
“救活了那麼多人,難道不是神醫?”
“我們都敬重楊大小姐。”議論聲中,楊茉笑著看荊氏。
荊氏不驚詫,她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有這麼多人替楊氏說話。而且聲音越來越高,說話的人越來越多,沒有要止住的意思。
荊氏漲紅了臉,“不過都是些不懂禮儀的烏合之眾,我看後誰肯將你娶回家中,沒有婦德,沒有禮義廉恥,就算是你舅舅和我也跟著你羞臊。”
“舅舅和舅母就像從前一樣不聞不問,全當沒有我這個甥女也就是了。”楊家最危難的時候,他們都不見人影,現在哪有權利站在這裡問罪。
楊茉不想再和荊氏廢話,轉身向屋子裡走去,看到魏卯怔愣在一旁,楊茉淡淡地吩咐,“將文書貼出去,做正經事要緊,病患等不得。”什麼叫做正經事,和她說話不算是正經事?荊氏頓時覺得一股熱在
口爆開,讓她
不過氣來。
旁邊的媽媽替主子說話道:“大小姐可不能這樣,這不是白白費了我們太太的好意。”楊茉抬起頭卻沒有轉身,“舅母來京裡做什麼?有事快去做,免得在這裡費了時間。”舅舅和舅母是無利不起早,他們要做的事定然不是來罵她一頓這樣簡單。
荊氏被說中了心事。
“還在這裡做什麼?”
“是啊,不是楊大小姐的舅母嗎?怎麼張嘴就罵人,還幫著喬家說話。”荊氏被議論的心煩,只覺得無數雙眼睛透過她的冪離落在她臉上,那些低賤的人肆意窺探她的容貌和打扮,讓她噁心,她剛想要走,外面就傳來聲音道:“楊大小姐,要用血救人嗎?我們的吧,免得耽擱了治症。”荊氏
著聲音看過去,已經有人大步走進來。
荊氏耐著子站在旁邊沒有走,她就是要看看楊茉蘭到底在玩什麼花樣,怎麼就成了旁人嘴裡的神醫。
楊茉轉過頭來看到陸贄帶著幾個人進了保合堂。
陸贄中了武舉,今看了榜單就帶著人給楊茉送禮物來。
後面的人抬了幾口箱子進門,陸贄道:“我哥哥有孝在身不能過來,也讓我向大小姐問好。”楊茉想要拒絕陸贄的禮物。
陸贄已經先一步打開箱子,“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是保合堂平裡用的布巾和一些藥材,大小姐經常診治付不起拿不出銀錢的窮人,我們幫不了什麼,也就是盡些綿薄之力。”這樣她就無法拒絕,都是她平
裡需要的東西,看似不值錢,其實這樣
緻的棉布不好買。
保合堂總是缺各種東西,怎麼買也不夠用。
楊茉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多謝陸少爺。”陸贄臉上一紅,旁邊的人來解圍,“大小姐要用血?我們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後面的人道:“既然都來了,大家就都試試。”
“我也來。”荊氏捂著鼻口,不知道這些人在喊叫什麼,看向旁邊的媽媽,旁邊的媽媽低聲道:“是要將身上割開,出血來用。”無故將身上割開取血?還有這麼多人主動要取血,這些人都瘋了不成?荊氏想到這裡看向身邊的媽媽,媽媽臉
也十分難看。
荊氏再也呆不下去,皺起眉頭提著裙襬,恨不得立即遠遠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真的像常家人說的那樣,如今保合堂裡都是群烏合之眾。…楊茉的注意力都在中哥身上。
中哥靜靜地躺著,臉蒼白眼鼻青紫,五官單薄地舒展著
出幾分悽楚和疲憊。
高氏盯著身邊的男人哭個不停,“你倒是說話啊,你到底有沒有考上?你不是說這次一定會考上,我們家連過冬的米糧都沒有了啊。”蔣平在京外的破廟裡找到了高氏的男人,幾個沒有盤纏回鄉的落第秀才都聚在那裡。
高氏看著男人發怔。
她辛辛苦苦到了京裡,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小三一病不起,小三他爹一身狼狽如同街頭乞丐,“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我還活著做什麼。”高氏說完抬起頭臉上是萬念俱灰的神情。
眼見高氏就要衝向門外,楊茉忙吩咐婆子,“快攔住她。”婆子急忙抱住高氏。
高氏立即嚎啕大哭起來。
望著哭鬧的高氏,男人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沙啞著開口,“我能考上,我能考上,是他們舞弊,有人科場舞弊,是侯子安,是侯子安騙了我呀…”侯子安,不就是要死程家小姐的那個侯三爺。楊茉想起侯太太得知兒子高中,去楊家門口大吵大鬧的事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有些人就是避也避不開。…荊氏這邊氣憤地回到常家,徑直去了常老夫人屋裡。
常大太太看荊氏面不虞,不由地心中生出幾分快意,如今張荊氏也對楊氏不滿,大家等於同仇敵愾站在一條線上。
“我來之前還不敢相信,怎麼好端端一個人就成了這樣的模樣,做的都是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荊氏越說越氣,“保合堂倒不如不重新開起來,真是辱沒了楊家的先輩,她用的都是些旁門左道,治的也都是下賤的人,上不了檯面,見不得光…我說她,她竟然敢明著辱罵我,我是她的長輩啊。”常大太太一臉的為難,將荊氏的目光引向常老夫人。
別說荊氏,就算老夫人這樣的長輩還不是落得如今的下場。
“若是在我們張氏族中,有這樣的女子,就是打死也不為過,”荊氏將話說出去,不又後悔,這樣一說不免顯得她心腸狠毒,“我是怕她真落得這樣的結果啊,怎麼說,她也是記在我們姑
名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