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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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虜魏虜,匈奴種也,姓託跋氏。晉永嘉六年,幷州刺史劉琨為屠各胡劉聰所攻,索頭猗盧遣子曰利孫將兵救琨於太原,猗盧入居代郡,亦謂鮮卑。被髮左衽,故呼為索頭。猗盧孫什翼犍,字鬱律旃,後還陰山為單于,領匈奴諸部。太元元年,苻堅遣偽幷州刺史苻洛伐犍,破龍庭,禽犍還長安,為立宅,教犍書學。分其部黨居雲中等四郡,諸部主帥歲終入朝,並得見犍,差稅諸部以給之。
堅敗,子圭,字涉圭,隨舅慕容垂據中山,還領其部,後稍強盛。隆安元年,圭破慕容寶於中山,遂有幷州,僭稱魏,年號天賜。追諡犍烈祖文平皇帝。圭死,諡道武皇帝。子木末立,年號太常,死,諡明元皇帝。子壽,字佛狸,代立,年號太平真君。宋元嘉中,偽太子晃與大臣崔氏、寇氏不睦,崔、寇譖之。玄高道人有道術,晃使祈福七七夜,佛狸夢其祖父並怒,手刃向之曰:“汝何故信讒害太子!”佛狸驚覺,下偽詔曰:“王者大業,纂承為重,儲宮嗣紹,百王舊例。自今已往,事無鉅細,必經太子,然後上聞。”晃後謀殺佛狸見殺。壽死,諡太武皇帝。立晃子浚,字烏雷直勤,年號和平。追諡晃景穆皇帝。浚死,諡文成皇帝。子弘,字萬民,立,年號天安。景和九年,偽太子宏生,改年為皇興。
什翼圭始都平城,猶逐水草,無城郭,木末始土著居處。佛狸破梁州、黃龍,徙其居民,大築郭邑。截平城西為宮城,四角起樓,女牆,門不施屋,城又無塹。南門外立二土門,內立廟,開四門,各隨方,凡五廟,一世一間,瓦屋。其西立太社。佛狸所居雲母等三殿,又立重屋,居其上。飲食廚名“阿真廚”在西,皇后可孫恆出此廚求食。初,姚興以外虜赫連為安北將軍,領五部胡,屯大城,姚泓敗後,入長安。佛狸攻破子昌,娶女為皇后。義熙中,仇池公楊盛表雲“索虜,匈奴正胤”是也。可孫昔妾媵之。殿西鎧仗庫屋四十餘間,殿北絲綿布絹庫土屋一十餘間。偽太子宮在城東,亦開四門,瓦屋,四角起樓。妃妾住皆土屋。婢使千餘人,織綾錦販賣,酤酒,養豬羊,牧牛馬,種菜逐利。太官八十餘窖,窖四千斛,半谷半米。又有懸食瓦屋數十間,置尚方作鐵及木。其袍衣,使宮內婢為之。偽太子別有倉庫。其郭城繞宮城南,悉築為坊,坊開巷。坊大者容四五百家,小者六七十家。每南坊搜檢,以備巧。城西南去白登山七里,于山邊別立父祖廟。城西有祠天壇,立四十九木人,長丈許,白幘、練裙、馬尾被,立壇上,常以四月四殺牛馬祭祀,盛陳鹵簿,邊壇奔馳奏伎為樂。城西三里,刻石寫《五經》及其國記,於鄴取石虎文石屋基六十枚,皆長丈餘,以充用。
國中呼內左右為“直真”外左右為“烏矮真”曹局文書吏為“比德真”簷衣人為“樸大真”帶仗人為“胡洛真”通事人為“乞萬真”守門人為“可薄真”偽臺乘驛賤人為“拂竹真”諸州乘驛人為“鹹真”殺人者為“契害真”為主出受辭人為“折潰真”貴人作食人為“附真”三公貴人,通謂之“羊真”佛狸置三公、太宰、尚書令、僕、侍中,與太子共決國事。殿中尚書知殿內兵馬倉庫,樂部尚書知伎樂及角史伍柏,駕部尚書知牛馬驢騾,南部尚書知南邊州郡,北部尚書知北邊州郡。又有俟勤地何,比尚書;莫堤,比刺史;鬱若,比二千石;受別官比諸侯。諸曹府有倉庫,悉置比官,皆使通虜、漢語,以為傳驛。蘭臺置中丞御史,知城內事。又置九豆和官,宮城三里內民戶籍不屬諸軍戍者,悉屬之。
其車服,有大小輦,皆五層,下施四輪,三二百人牽之,四施絙索,備傾倒。軺車建龍旗,尚黑。妃後則施雜彩憲,無幢絡。太后出,則婦女著鎧騎馬近輦左右。虜主及后妃常行,乘銀鏤羊車,不施帷幔,皆偏坐垂腳轅中,在殿上亦跂據。正殿施蘇帳,金博山,龍鳳朱漆畫屏風,織成幌。坐施氍毹褥。前施金香爐,琉璃缽,金碗,盛雜食器。設客長盤一尺,御饌圓盤廣一丈。為四輪車,元會六七十人牽上殿。蠟逐除,歲盡,城門磔雄雞,葦索桃梗,如漢儀。
自佛狸至萬民,世增雕飾。正殿西築土臺,謂之白樓。萬民禪位後,常遊觀其上。臺南又有伺星樓。正殿西又有祠屋,琉璃為瓦。宮門稍覆以屋,猶不知為重樓。並設削泥採,畫金剛力士。胡俗尚水,又規畫黑龍相盤繞,以為厭勝。
泰始五年,萬民禪位子宏,自稱太上皇。宏立,號延興元年。至六年,萬民死,諡獻文皇帝。改號為承明元年,是歲元徽四年也。祖母馮氏,黃龍人,助治國事。初,佛狸母是漢人,為木末所殺,佛狸以母為太后。自此以來,太子立,輒誅其母。一雲馮氏本江都人,佛狸元嘉二十七年南侵,略得馮氏,浚以為妾,獨得全焉。明年丁巳歲,改號太和。
宋明帝末年,始與虜和好。元徽升明之世,虜使歲通。建元元年,偽太和三年也。宏聞太祖受禪,其冬,發眾遣丹陽王劉昶為太師,寇司、豫二州。明年,詔遣眾軍北討。宏遣大將鬱豆眷、騕長命攻壽陽及鍾離,為豫州刺史垣崇祖、右將軍周盤龍、徐州刺史崔文仲等所破。宏又遣偽南部尚書託跋等向司州,分兵出兗、青界,十萬眾圍朐山,戍主玄元度嬰城固守。青冀二州刺史盧紹之遣子奐領兵助之。城中無食,紹之出頓州南石頭亭,隔海運糧柴供給城內。虜圍斷海道,緣岸攻城,會水大至,虜褭溺,元度出兵奮擊,大破之。臺遣軍主崔靈建、楊法持、房靈民萬餘人從淮入海,船艦至夜各舉兩火,虜眾望見,謂是南軍大至,一時奔退。
初,元度自雲臂上有封侯志,宋世以示世祖,時世祖在東宮,書與元度曰:“努力成臂上之相也。”虜退,上議加封爵,元度歸功於紹之,紹之又讓,故並見寢。上乃擢紹之為黃門郎。鬱州呼石頭亭為平虜亭。紹之字子緒,范陽人,自雲盧諶玄孫。宋大明中,預攻廣陵,勳上,紹之拔跡自投,上以為州治中,受心腹之任。官至光祿大夫。永明八年卒。
三年,領軍將軍李安民、左軍將軍孫文顯與虜軍戰於淮陽,大敗之。初,虜寇至,緣淮驅略,江北居民猶懲佛狸時事,皆驚走,不可止。乃於梁山置一軍,南置三軍,慈姥置一軍,洌州置二軍,三山置二軍,白沙洲置一軍,蔡州置五軍,長蘆置三軍,菰浦置二軍,徐浦置一軍,內外悉班階賞,以示威刑。
偽昌黎王馮莎向司州,荒人桓天生說莎雲:“諸蠻皆響應。”莎至,蠻竟不動。莎大怒,於淮邊獵而去。及壽摧敗,朐山不拔,虜主出定州,大治道路。聲南行,不敢進。乃與偽梁郡王計曰:“兵出彭、泗間,無復鬥志,要當一兩戰得還歸。”既於淮陽被破,一時奔走。青、徐間赴義民,先是或抄虜運車,更相殺掠,往往得南歸者數千家。
上未遑外略,以虜既摧破,且示以威懷,遣後軍參軍車僧朗北使。虜問僧朗曰:“齊輔宋淺,何故便登天位?”僧朗曰:“虞、夏登庸,親當革禪;魏、晉匡輔,貽厥子孫。豈二聖促促於天位,兩賢謙虛以獨善?時宜各異,豈得一揆?苟曰事宜,故屈己應物。”虜又問:“齊主悉有何功業?”僧朗曰:“主上聖寬仁,天識弘遠。少為宋文皇所器遇,入參旅。泰始之初,四方寇叛,東平劉子房、張淹,北討薛索兒,兼掌軍國,豫司顧命。宋桂陽、建平二王阻兵內侮,一麾殄滅。蒼梧王反道敗德,有過桀、紂,遠遵伊、霍,行廢立之事。袁粲、劉秉、沈攸之同惡相濟,又秉旄杖鉞,大定兇黨。戮力佐時,四十餘載,經綸夷險,十五六年,此功此德,可謂物無異議。”虜又問:“南國無復齊土,何故封齊?”僧朗曰:“營丘表海,實為大國。宋朝光啟土宇,謂是呂尚先封。今淮海之間,自有青、齊,非無地也。”又問:“蒼梧何故遂加斬戮?”僧朗曰:“蒼梧暴,書契未聞,武王斬紂,懸之黃鉞,共是所聞,何傷於義?”升明中,北使殷靈誕、苟昭先在虜,聞太祖登極,靈誕謂虜典客曰:“宋魏通好,憂患是同。宋今滅亡,魏不相救,何用和親?”及虜寇豫州,靈誕因請為劉昶司馬,不獲。僧朗至北,虜置之靈誕下,僧朗立席言曰:“靈誕昔是宋使,今成齊民。實希魏主以禮見處。”靈誕言,遂相忿詈,調虜曰:“使臣不能立節本朝,誠自慚恨。”劉昶賂客解奉君於會刺殺僧朗,虜即收奉君誅之,殯斂僧朗,送喪隨靈誕等南歸,厚加贈賻。世祖踐阼,昭先具以啟聞,靈誕下獄死,贈僧朗散騎侍郎。
永明元年冬,遣驍騎將軍劉纘、前軍將軍張謨使虜。明年冬,虜使李道固報聘,世祖於玄武湖水步軍講武,登龍舟引見之。自此歲使往來,疆場無事。
三年,初令鄰里黨各置一長,五家為鄰,五鄰為裡,五里為黨。四年,造戶籍。分置州郡,雍州、涼州、秦州、沙州、涇州、華州、岐州、河州、西華州、寧州、陝州、洛州、荊州、郢州、北豫州、東荊州、南豫州、西兗州、東兗州、南徐州、東徐州、青州、齊州、濟州二十五州在河南;相州、懷州、汾州、東雍州、肆州、定州、瀛州、朔州、幷州、冀州、幽州、平州、司州十三州在河北。凡分魏、晉舊司、豫、青、兗、冀、並、幽、秦、雍、涼十州地,及宋所失淮北為三十八州矣。
明年,邊人桓天生作亂,虜遣步騎萬餘人助之,至比陽,為徵虜將軍戴僧靜等所破。荒人胡丘生起義懸瓠,為虜所擊,戰敗南奔。偽安南將軍遼東公、平南將軍上谷公又攻舞陰,舞陰戍主輔國將軍殷公愍拒破之。六年,虜又遣眾助桓天生,與輔國將軍曹虎戰,大敗於隔城。至七年,遣使邢產、侯靈紹復通好。先是劉纘再使虜,太后馮氏悅而親之。馮氏有計略,作《皇誥》十八篇,偽左僕李思衝稱史臣註解。是歲,馮氏死。八年,世祖還隔城所俘獲二千餘人。
佛狸已來,稍僭華典,胡風國俗,雜相亂。宏知談義,解屬文,輕果有遠略。遊河北至比干墓,作《吊比干文》雲:“脫非武發,封墓誰因?鳴呼介士,胡不我臣!”宏以己巳歲立圓丘、方澤,置三夫人、九嬪。平城南有幹水,出定襄界,入海,去城五十里,世號為索幹都。土氣寒凝,風砂恆起,六月雨雪。議遷都洛京。
九年,遣使李道固、蔣少遊報使。少遊有機巧,密令觀京師宮殿楷式。清河崔元祖啟世祖曰“少遊,臣之外甥,特有公輸之思。宋世陷虜,處以大匠之官。今為副使,必模範宮闕。豈可令氈鄉之鄙,取象天宮?臣謂且留少遊,令使主反命。”世祖以非和通意,不許。少遊,安樂人。虜宮室制度,皆從其出。
初,佛狸討羯胡於長安,殺道人且盡。及元嘉南寇,獲道人,以鐵籠盛之。後佛狸惡疾,自是敬畏佛教,立塔寺浮圖。宏父弘禪位後,黃冠素服,持戒誦經,居石窟寺。宏太和三年,道人法秀與苟兒王阿辱佩玉等謀反,事覺,囚法秀,加以籠頭鐵鎖,無故自解脫,虜穿其頸骨,使咒之曰:“若復有神,當令穿不入。”遂穿而殉之,三乃死。偽咸陽王復盡殺道人,太后馮氏不許。宏尤信,涉義理,宮殿內立浮圖。
宏既經古洛,是歲下偽詔尚書思慎曰:“夫覆載垂化,必由四氣運其功,曦曜望舒,亦須五星助其暉。仰惟聖母,睿識自天,業高曠古,將稽詳典範,新皇度。不圖罪逆招禍,奄丁窮罰,追惟罔極,永無逮及。思遵先旨,敕造明堂之樣。卿所制體含六合,事越中古,理圓義備,可軌之千載。信是應世之材,先固之器也。群臣瞻見模樣,莫不僉然速造,朕以寡昧,亦思造盛禮。卿可即於今歲停宮城之作,營建此構。興皇代之奇制,遠成先志,近副朕懷。”又詔公卿參定刑律。又詔罷臈前儺,唯年一儺。又詔:“季冬朝賀,典無成文,以袴褶事非禮敬之謂,若置寒朝服,徒成煩濁,自今罷小歲賀,歲初一賀。”又詔:“王爵非庶姓所僭,伯號是五等常秩。烈祖之胄,仍本王爵,其餘王皆為公,公轉為侯,侯即為伯,子男如舊。雖名易於本,而品不異昔。公第一品,侯第二品,伯第三品,子第四品,男第五品。
十年,上遣司徒參軍蕭琛、範雲北使。宏西郊,即前祠天壇處也。宏與偽公卿從二十餘騎戎服繞壇,宏一週,公卿七匝,謂之蹋壇。明,復戎服登壇祠天,宏又繞三匝,公卿七匝,謂之繞天。以繩相絡,紐木枝棖,覆以青繒,形制平圓,下容百人坐,謂之為傘,一雲“百子帳”也。於此下宴息。次祠廟及佈政明堂,皆引朝廷使人觀視。每使至,宏親相應接,申以言義。甚重齊人,常謂其臣下曰:“江南多好臣。”偽侍臣李元凱對曰:“江南多好臣,歲一易主;江北無好臣,而百年一主。”宏大慚,出元凱為雍州長史,俄召復職。
世祖初,治白下,謂人曰:“我以此城為上頓處。”後於石頭造車三千乘,步道取彭城,形跡頗著。先是八年北使顏幼明、劉思斆反命,偽南部尚書李思衝曰:“二國之和,義在庇民。如聞南朝大造舟車,侵淮、泗,推心相期,何應如此?”幼明曰:“主上方弘大信於天下,不失臣妾。既與輯和,何容二三其德?疆場之言,差不足信。且朝廷若必赫怒,使守在外,亦不近相淮濆。”思衝曰:“我國之強,經略淮東,何患不蕩海東嶽,政存於信誓耳。且和好既結,豈可復有不信?昔華元、子反,戰伐之際,尚能以誠相告,此意良慕也。”幼明曰:“卿未有子反之急,詎求登之請?”是後宏亦南侵徐、豫,於淮、泗間大積馬芻。十一年,遣布並上書,稱當南寇。世祖發揚、徐州民丁,廣設召募。北地人支酉聚數千人,於長安城北西山起義。遣使告梁州刺史陰智伯。秦州人王度人起義應酉,攻獲偽刺史劉藻,秦、雍間七州民皆響震,眾至十萬,各自保壁,望朝廷救其兵。宏遣弟偽河南王幹、尚書盧陽烏擊秦、雍義軍,幹大敗。酉戰,進至咸陽北濁谷,圍偽司空長洛王繆老生,合戰,又大破之,老生走還長安。梁州刺史陰智伯遣軍主席德仁、張弘林等數千人應接酉等,進向長安,所至皆靡。
會世祖崩,宏聞關中危急,乃稱聞喪退師。太和十七年八月,使持節、安南大將軍、都督徐青齊三州諸軍事、南中郎將、徐州刺史、廣陵侯府長史、帶淮陽太守鹿樹生移齊兗州府長史府:“奉被行所尚書符騰詔:皇師電舉,搖旆南指,誓清江祲,志廓衡靄。以去月下旬,濟次河洛。前使人邢巒等至,審知彼有大艾。以《秋》之義,聞喪寢伐。爰敕有司,輟鑾止軔,休馬華陽,戢戈嵩北。便肇經周制,光宅中區,永皇基於無窮,恢盛業乎萬祀。宸居重正,鴻化增新,四海承休,莫不銘慶。故以往示如律令。”並遣使吊國諱。遣偽大將楊大眼、張聰明等數萬人攻酉,酉、廣等並見殺。
隆昌元年,遣司徒參軍劉斆、車騎參軍沈宏報使至北。宏稱字玄覽。其夏,虜平北將軍魯直清率眾降,以為督洛州軍事,領平戎校尉、徵虜將軍、洛州刺史。是歲,宏徙都洛陽,改姓元氏。初,匈奴女名託跋,李陵,胡俗以母名為姓,故虜為李陵之後,虜甚諱之,有言其是陵後者,輒見殺,至是乃改姓焉。
宏聞高宗踐阼非正,既新移都,兼大示威力,是冬,自率大眾分寇豫、徐、司、梁四州。遣偽荊州刺史薛真度、尚書郗祁阿婆出南陽,向沙堨,築壘開溝,為南陽太守房伯玉、新野太守劉思忌所破。
建武二年,高宗遣鎮南將軍王廣之出司州,右僕沈文季出豫州,左衛將軍崔慧景出徐州。宏自率眾至壽陽,軍中有黑氈行殿,容二十人坐,輦邊皆三郎曷刺真,槊多白真毦,鐵騎為群,前後相接。步軍皆烏盾槊,綴接以黑蝦蟆幡。牛車及驢、駱駝載軍資女,三十許萬人。不攻城,登八公山,賦詩而去。別圍鍾離城,徐州刺史蕭惠休、輔國將軍申希祖拒守,出兵奮擊,宏眾敗,多赴淮死。乃分軍據邵陽州,柵斷水路,夾築二城。右衛將軍蕭坦之遣軍主裴叔業攻二城,拔之。惠休又募人出燒虜攻城車,虜力竭不能克。
王奐之誅,子肅奔虜,宏以為鎮南將軍、南豫州刺史。遣肅與劉昶號二十萬眾,圍義陽。司州刺史蕭誕拒戰,虜築圍塹柵三重,燒居民淨盡,併力攻城,城中負盾而立。王廣之都督救援,虜遣三萬餘人逆攻太子右率蕭季敞於下樑,季敞戰不利。司州城內告急,王廣之遣軍主黃門侍郎梁王間道先進,與太子右率蕭誄、輔國將軍徐玄慶、荊州軍主魯休烈據賢首山,出虜不備。城內見援軍至,蕭誕遣長史王伯瑜及軍主崔恭祖出攻虜柵,因風放火,梁王等眾軍自外擊之,昶、肅棄圍引退,追擊破之。
輔國將軍桓和出西陰平,偽魯郡公郯城戍主帶莫樓、偽東海太守江道僧設伏路側,和與合戰,大敗之。青、徐民降者百餘家。青、冀二州刺史王洪範遣軍主崔延攻虜紀城,並拔之。宏先又遣偽尚書盧陽烏、華州刺史韋靈智攻赭陽城,北襄城太守成公期拒守。虜攻城百餘,設以鉤衝,不捨晝夜,期所殺傷數千人。臺又遣軍主垣歷生、蔡道貴救援,陽烏等退,官軍追擊破之。夏,虜又攻司州櫟城二戍,戍主魏僧岷、朱僧起拒敗之。
偽安南將軍、梁州刺史魏郡王元英十萬餘人通斜谷,寇南鄭。梁州刺史蕭懿遣軍主姜山安、趙超宗等數軍萬餘人,分據角弩、白馬、沮水拒戰,大敗。英進圍南鄭,土山衝車,晝夜不息。懿率東從兵二千餘人固守拒戰,隨手摧卻。英攻城自至夏六十餘不下,死傷甚眾,軍牛糧盡,搗曲為食,畜菜葉直千錢。懿先遣軍主韓嵩等徵獠,回軍援州城,至黃牛川,為虜所破。懿遣氐人楊元秀還仇池,說氐起兵斷虜運道,氐即舉眾攻破虜歷城、崿蘭、駱谷、仇池、平洛、蘇勒六戍。偽尚書北梁州刺史辛黑末戰死。英遣軍副仇池公楊靈珍據泥公山,武興城主楊集始遣弟集朗與歸國氐楊馥之及義軍主徐曜甫戰於黃亙,大敗奔歸。時梁州土豪範凝、梁季群於家請英設會,伏兵殺英,事覺,英執季群殺之,凝竄走。英退保濁水,聞氐眾盛,與楊靈珍復俱退入斜谷,會天大雨,軍馬含漬,截竹煮米,於馬上持炬炊而食,英至下辨,靈珍弟婆羅阿卜珍反,襲擊,英眾散,中英頰。偽陵江將軍悅楊生領鐵騎死戰救之,得免。梁、漢平。武都太守杜靈瑗、奮武將軍望法憘、寧朔將軍望法泰、州治中皇甫耽並拒虜戰死。追贈靈瑗、法憘羽林監,法泰積將軍。
時偽洛州刺史賈異寇甲口,為上洛太守李靜所破。三年,虜又攻司州櫟城,為戍主魏僧岷所拒破。秋,虜遣軍襲漣口,東海太守鄭延祉棄西城走,東城猶固守,臺遣冠軍將軍兗州刺史徐玄慶救援,虜引退,延祉伏罪。
初,偽太后馮氏兄昌黎王馮莎二女,大馮美而有疾,為尼;小馮為宏皇后,生偽太子詢。後大馮疾差,宏納為昭儀。宏初徙都,詢意不樂,思歸桑乾。宏製衣冠與之,詢竊毀裂,解發為編服左衽。大馮有寵,夜讒詢。宏出鄴城馬,詢因是叛北歸,密選宮中御馬三千匹置河陰渚。皇后聞之,召執詢,馳使告宏,宏徙詢無鼻城,在河橋北二里,尋殺之,以庶人禮葬。立大馮為皇后,便立偽太子恪,是歲,偽太和二十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