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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光榮與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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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白山黑水之間,在通化這座東北邊陲小城的一個小山坡上,有一處荒蕪的墳墓。在夕陽的餘暉中,這座墳墓愈發顯得淒涼與孤獨。

這個墳墓的主人王鳳閣將軍,曾經是一名兇悍的土匪首領,後來卻成為視死如歸的民族英雄。半個多世紀以後,已經沒有多少鄉親和同胞記得王鳳閣可歌可泣的故事了。在這片沃土上,他僅僅是無數默默出生、默默死去的抗烈士中的一名。王鳳閣與馬占山、楊靖宇、李兆麟等烈士一樣,是這片土地的優秀兒女。

“九·一八”事變之後,王鳳閣在臨江縣紅土崖一帶組織民眾,打出了“民眾抗自衛隊”的大旗,並被鄉親們推選為司令。一九三二年四月,王鳳閣出任遼寧民眾自衛軍第十九路軍司令。通化陷落後,他堅持抗達六年之久。

一九三七年三月二十七,王鳳閣在大羅圈溝“一四三四”高地與軍決戰,彈盡糧絕,重傷被俘。同年四月十五,王鳳閣及其、子三人同時被寇殺害於玉皇山下柳條溝門。當地人傳說,當時軍當著王鳳閣的面屠殺了他的兒子和子,企圖威他投降。然而,王鳳閣一家三口至死都大罵寇。在一場偉大的民族戰爭的召下,一個昔的土匪也昇華為民族英雄。

“七·七”事變之後,西方的觀察家們在驚訝於中國人表現出的頑強戰鬥意志的同時,也預言中國人在這場實力懸殊的廝殺中前景黯淡。

在一九三七年中全面戰爭爆發前,本海軍噸位為一百九十萬噸,是中國的二十至三十倍。本作戰飛機有兩千七百架,而中國僅有六百架。本一個師的武力裝備,在戰爭之初相當於中國一個師武力裝備的三倍;而在戰爭的中後期,已經相當於中國的八至九倍。

武裝到牙齒的本軍隊讓歐美列強也不敢輕視,而中國只有一個虛弱的中央政府和數十個各自為政的地方政府,經濟結構、組織形態和技術水平都還停留在“前現代”的狀態。誰都知道,一個尚未脫離中世紀的國度與一支如狼似虎的現代化軍隊開戰意味著什麼。

本政客把中國形容為一條大甲吉魚,為了吃到生魚片,必須速戰速決。然而,中國軍隊並沒有像軍大本營所想象的那樣,只能堅持三個月便全面崩潰。

然而,本的算盤打錯了。軍雖然迅速佔領了中國沿海最富庶的地區,但中國並沒有崩潰。國民政府雖然損失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工業,卻依然頑強地組織著各種方式的抵抗。本越是向中國戰場加派軍隊,越是發覺這是一個無底。負責宣傳工作的本軍官阿部多利吉,這樣形容軍在的處境:“雙腳陷進無邊的沼澤中沒有地方可扶靠,拔出右腳,左腳又深深地陷進去。再想將左腳拔出時,右腳又再深地陷下去,已經完全無法逃脫了。這就是本目前的現狀,是解決支那事變的實際情況。”軍所到之處沒有歡和支持,阿部多利吉不得不承認:“在內地可以看到,沒有軍的地區生機,而有軍的地方卻死氣沉沉。”狂妄的軍開始受到了中國人民的悲憤和怒吼。這憤怒恰如那噴發的火山、如暴風、如雷霆、如怒濤、如本軍閥們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多麼嚴重的錯誤。

“三萬裡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在偉大的抗衛國戰爭中,無數的英雄和勇士站了出來,用他們的血之軀捍衛著民族的生存和尊嚴。僅僅是中央軍校一九二九至一九三三年畢業的兩萬五千名年輕軍官中,就有一萬名犧牲在全面戰爭爆發的前四個月,陣亡的比例高度百分之四十。

今天,我們既不能忘卻敵人的罪惡,也不能忘卻自己的英雄。

在那些曾經浴血奮戰的前輩中,有一位幾乎被人們遺忘的英雄。他的名字叫楊雲峰,今年九十五歲,抗戰時期他是國民政府二十九軍的一名普通士兵。現在,楊雲峰家住河南省舞陽縣北辛渡大牆後鄉。老人早就喪失勞動能力了,膝下無子,也沒有老伴,過著艱難的生活,甚至四處討飯。

一九三三年一月,軍佔領山海關,二月進佔熱河,三月進犯長城喜峰口。烈的戰鬥展開了,守將何基灃旅長下命令說:“用大刀!夜襲!寧為戰死鬼、不作亡國奴!”在長城抗戰中,二十九軍以慘烈的傷亡換來了赫赫戰果:殲滅寇六千餘人,擊斃少佐以上軍官五十三人,繳獲坦克十一輛、裝甲車六輛、大炮十一門、機槍三十六架。

二十九軍軍需處長過家芳回憶說:“戰鬥僅三月,我軍中、下級指揮人員傷亡較多。在戰鬥中,營長傷亡,由副營長代;又傷亡,連長代;一數易,司空見慣。第一線戰鬥部隊無人可代理時,由師、旅、團部人員調任。”楊雲峰是倖存者之一,渾身是傷,子彈從左臉頰穿進,使上下槽牙全掉了,耳朵被大炮震聾。

一九四零年,楊雲峰參加了宜昌戰役。一九四五年,當部隊駐紮河南開封時,他向長官申請回家。他只帶了一把二十九軍的大刀回去,盤纏沒到家就花完了。

作為二十九軍的一名老兵,楊老漢年年都要積攢盤纏來盧溝橋看看,不是為了懷,而是為了生存。他把當年的戰場看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六十多年前,二十九軍官兵有十萬人,衛戍北平,威風凜凜,聲震八方。盧溝橋事變之後直至抗戰勝利,二十九軍官兵一直在抗戰爭烽火的最前線與軍血戰,是抗戰中付出犧牲最多的中國部隊之一。

如今,二十九軍官兵只剩下不到兩個排的人,他們分佈在中國大陸、臺灣和美國、加拿大等地。老兵楊雲峰,就是其中的一員。

九十五歲的老漢要飯,並不能定義一個人的羞恥,而只能表明命運的坎坷。人們之所以躲避他、厭惡他,因為他是一個窮人、一個老人。如果他是一名將軍,人們對他立即就會另眼相看。

與楊雲峰的悲慘遭遇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本老兵的生活情況。參加過侵略戰爭的本老兵,每月由政府發給十幾萬圓的退休金,另外還有天皇發給的五萬元的“恩給”他們能夠享受到良好的醫療條件,生活在一種得到尊重和關懷的社會氛圍中。

如果一個民族記不得那些曾經為她拋頭顱、灑熱血的英雄兒女,那麼這個民族就不可能擁有真正的凝聚力和生命力。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對楊雲峰老人的遺忘,是另一種形式的犯罪。

我們虧欠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我們背叛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種信念。

“道男兒到死心如鐵。看試手,補天裂。”在戰爭中,誰是勇士,誰是懦夫,無須言語爭論。十五年抗戰中,國民黨軍隊有一百多名將軍光榮捐軀,共產黨軍隊則有二十餘位將領獻出了生命。一九三八年四月,蔣介石在武漢會戰前夕的各部長官會議上要求高級將領“抱定必死的決心,與士兵共患難同生死…雖天崩地裂,此志不渝。”這也成為許多在前線指揮作戰的將領們的人生信條。

在前線犧牲的將軍中,生前有上將軍銜和死後被追授上將軍銜的高級將領一共有九位,他們分別是:佟麟閣上將、趙登禹上將、郝夢齡上將、王銘章上將、馮安邦上將、唐淮源上將、饒國華上將、張自忠上將、李家鈺上將。

其中,職務最高的集團軍總司令有兩人,即:張自忠上將,第三十三集團軍總司令,一九四零年在湖北南瓜店犧牲;李家鈺上將,第三十六集團軍總司令,一九四四年五月二十一在河南秦家坡犧牲。

在這些英雄中,李家鈺是最不為人所知的一位。

李家鈺,川軍將領,曾任四川陸軍第一師師長、四川省邊防軍總司令等要職。

一九三七年,抗戰爭全面爆發後,李家鈺立即致電中央請纓抗戰,並將其所部編入第二十二集團軍,率部赴山西前線。

一九三八年,偽軍萬人向東陽關、長治城進攻。李家鈺指揮四十七軍憑藉山地工事,頑強抵抗,戰三晝夜,將軍擊退。一九三九年,因戰功晉升為第三十六集團軍總司令兼四十七軍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