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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習慣了。”她只能這麼說。
“睡一覺就好了。”他不滿地皺了皺眉。
“你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夜光,”他深思著道:“你不能和孩子們的父親聯絡嗎?畢竟他也有責任呀!”她緊緊地閉了一下眼睛。
“別又來了,傅商勤!”她疲倦地說,知道自己現在沒有和他吵架的力氣。
“可是你不能繼續過這種子呀!你會把自己搞到油盡燈枯的!累出病來怎麼辦?到那時誰來照顧這兩個小傢伙?”他的話擊中了她的要害。
“我不知道,”她不穩地說:“但我不會生病的。我還年輕,身體健康,”
“我是說如果!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而且這種工作又沒有勞保什麼的,你要是病了就沒工作了,”
“我不會生病的!”她不顧一切地叫了出來,絕望地想要壓下他喚起的恐懼。
“別這麼倔好嗎?你需要經濟上的支助!我姨媽…”她的固執使他生氣,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然而她立時打斷了他:“我已經照顧他們八個月了,一直處理得很好有什麼理由不能繼續下去?”她頑固地說:“何況我本不認識你姨媽,怎麼能夠接受她的幫助?”
“跟我到埔里去見她,那麼你就會認識她了。”
“如果我離開了高雄,我的工作就完蛋了!”他搔了搔自己的頭髮,耐著子道:“好吧,你不願意接受她的錢,因為你不認識她;那麼如果是我的呢?”接受他的錢?更加的不行!一千個不行,一萬個不行!
“不!”她瞪著他道,而後疲倦地抹了把臉。
“傅商勤,我們能不能不要再談這個了?我好累,而且…”
“夜光,”他試著和她講理:“我遲早要離開,不能一輩子呆在高雄的,是不是?如果我把你的地址告訴了我姨媽,由得她每個月寄一筆錢給你,你也拿她沒辦法的,是不是?”
“我會把錢退給她,或者乾脆把匯票給撕了。”
“你真是驕傲得不可理喻!”他的耐用光了:“在目前這種境況裡,你有什麼驕傲的餘地?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呀!你總得替孩子們想一想!只為了你那莫名其妙的驕傲和原則,就不惜讓那兩個孩子跟著你試悽嗎?”他的聲音越提越高。
“不要叫好嗎?你要把鄰居給吵醒了!”她叫了回去:“而且你也太誇張了。孩子們跟著我,什麼時候吃了苦?我一直都應付得很好…至少至少,在你出現以前一直都應付得很好。”
“呵,是呀,你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氣道,然後挫敗地吐了口氣。
“老天,我怎麼又跟你吵起來了?而且別告訴我說,戰火是我點燃的!否則的話,我們又有得吵了。”她情不自地出了一個微笑。
“好吧,不吵。”她溫馴地說,然後打了一個呵欠。
“抱歉。”她含糊地說:“不是因為你這個人很無聊的關係。”她又打了一個呵欠:“天,我得趁自己還清醒的時候去洗一個澡。我全身都是煙味。”
“趁你洗澡的時候,我點什麼給你喝好不好?你想喝可可還是茶?”她從來不曾被人服侍過!夜光驚異地看了他一眼,情不自地微笑了:“可可好了。你會把我寵壞。”
“你沒那麼容易寵壞的,夜光。”他對著她微笑:“而且你值得被寵。快去洗澡吧。”熱水衝在身上的滋味好極了。洗過澡後,她覺得自己的疲勞消除了許多。在睡衣外頭加了一襲藍的長袍,鬆鬆地在間打上一個結子,她步出了浴室。才推開門就聞到了熱可可誘人的香氣。她滿足地嘆息。
他們在客廳裡坐了下來,無言地啜著可可。而後商勤開口了:“你明晚幾點下班?”
“我明晚藍寶石沒排班,在凱莉唱到八點。”她說:“我一個星期裡只有週和週三晚上八點就下班,所以我通常會想法子早點上休息。”
“下班後我來接你,送你回來,好吧?”她怎麼能夠拒絕呢?僅止是想到他還想見她,就已經令她心花怒放了。
“好。”她快樂地說。
這是他應該離開的時候了,可是他沒有,反而閒閒地和她聊起天來,慢條斯理地喝著他的可可,有一句沒一句地閒扯。夜光放下了杯子,松馳地靠在沙發上,一顆頭自然而然地向他傾了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倦意像水一樣地向她襲來,使她再也沒有氣力去分析自己的覺,只覺得這樣靠著他再天經地義不過,再舒適自然不過。她沈沈地閉上了眼睛,聽著他沈緩的心跳,聞著他特有的體氣,自己的呼漸漸變緩,漸漸變沈商勤直地坐著,知道她已經睡著了。他的手臂情不自地收緊,保護地環緊了她。她是累壞了,他憐惜地想;她的黑髮絲緞一樣地垂了下來,把她凝脂般的臉襯得份外蒼白。鬧鐘漏漏答答地走個不停,街上偶然有車聲隆隆駛過,而她的呼這樣和緩,她整個人在這個時候顯得份外柔弱…他嘆了口氣,看著這公寓里老舊的擺設,狹小的空間,呵,天,她生活得如是艱苦!
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直直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因為他不想將她吵醒,也因為她迫切地需要睡眠。但他也知道,他最好還是送她上去。因為她要是整夜窩在沙發上頭,明天起來時只有更慘…就像他方才所覺到的一樣。他小心翼翼地更動自己的姿式,將手臂從她身子底下了出來。夜光微微地動了一下,但是沒醒。她已經睡得人事不知了。商勤將她抱了起來,直直地將她送到上去,然後為她脫下了睡袍,蓋上了被子。她發出一兩個模糊的聲音,翻過身子又睡沈了。
他靜靜地凝望了她許久,而後安安靜靜地退出了房間。他無聲的腳步走過客廳,關掉電燈,然後帶上公寓的門。他碩長的身形沒入了夜之中…
卻也沒入了夜光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