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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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霄生平最討厭女人。
他發誓絕不沾惹女人這種麻煩,倒不是他在世做人這三十年間吃過女人什麼苦頭…不是他,是他爸爸。
他爸爸仇龍是鐵血柔情那一型的漢子,可是柔情有什麼管用?他一生栽在女人手裡,落得悽慘兮兮。首先是仇霄的親媽,她還留在仇龍身邊的時候,就已是遠近皆知的蕩婦。仇霄才三歲,她拋下父子倆,跟人跑了,然而她至少還保有一點良知,沒有卷定仇龍太多家當。他爸爸第二個女人那才狠,把仇家值錢的東西一掃而空,甚至房地契都偷出去押了,他們父子倆因此街頭有一段時,那年仇霄十歲。
接下來他爸爸著實有幾年不敢再輕易碰女人。仇霄十六歲,已是生得人高馬大,英氣,一晚回到家,看到父親的臥室又多了個女人,那女人拿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直睨著仇霄,舉止眉間不知有多少媚態,仇霄馬上知道他爸爸完了。
也不知是他爸爸太蠢,或是世上盡是這些禍水。半個月後,他爸爸一腳踩進門裡,親眼見到那女人羅衫半解,半副體都壓在拚命喊救命的仇霄身上,企圖強採這個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孩子。
仇龍一氣,非同小可,競因此嗚呼送了一命。
仇龍一生在女人方面的遭遇,使得仇霄寒透了心,他寧可上刀山、下油鍋,在任何場合裡衝鋒陷陣,就是不接近女人一步。
事實上,女人也不太接近他。仇霄在警界素有“硬漢”之稱,作風十分獷悍,說一是一,如果你跟他來個二,他當場就翻臉。他雙目凜然,有一張極其嚴峻的型,從來不笑,男人見之都要忌憚,何況是女人。
沒有女人敢惹他,偏偏有一個例外。
到現在仇霄還搞不清楚這女人的來歷底細,那是因為一開始他並不太在意她,等到後來發現必須在意了,她已經像一陣旋風一掃而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留下一縷她身上那奇特的、古怪的香水味,瀰漫在他整個人、整個腦子、整個身體的所有細孔裡。
後來他連作夢都會夢到這縷奇特的香氛。
那一陣子,仇霄在碼頭一帶活動,每天入夜之後都上碼頭酒吧泡上二、三個小時。他很快發現到一名神秘女郎…總在夜裡八、九點鐘,悄悄出現在酒吧,隻身一人,獨來獨往。
仇霄幹了多年的警探,特別具有鋒銳的識人能力,一眼即看出這女郎完全不屬於這裡…她的言行舉措太有格調、太有教養了,任憑她怎麼偽裝,就是顯得格格不入。
他始終猜不透她跑到碼頭酒吧這種地方來混究竟為什麼?她偶爾也跟人搭訕,聊上幾句,接受好意喝杯酒、跳支舞什麼的,不過她不像芳心寂寞的女人,那也不是她到這裡來的原因,大部分時候她倚在吧檯一側,一杯琴酒在指間盪來盪去,明豔的一雙眼睛好奇、搜尋的看著一切,彷彿想要了解什麼。
仇霄總覺得…她像個舒適子過了太久的那種人,一時厭倦,想爬到底層看看從未嘗過的那種生活,她的心態充其量是無聊。這女人看起來不笨,卻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她竟有膽子來惹他。
通常,一群酒客絡的聚在一起談笑的時候,仇霄總一個人孤坐在角落,一隻大手揑著酒杯,黝黑的臉龐帶著痛苦的表情。
他們打過許多次照面了,她並不知道他是誰…一如他不知道她一樣。但是第一次面對面,他就把她傷了。
那天晚上仇霄坐得太氣悶,推了椅子,踅到外面臺去眺望海港的漁火。風涸豈,但是仇霄聽到背後有動靜,或許只是直覺反應,最主要是風裡蕩的那絲奇特的氣息…有人偷偷摸摸地挨近他。他一的身手沒見識過的人還真不敢相信…人尚未迴旋過來,一腳已經掃出,一雙鐵腕即抓向對方。
娉娉什麼都還不知道,整個人就被勒在仇霄巖壁一樣的膛上,她的手被反翦在後,痛得掉出眼淚。
他一點也不溫柔,他真的一點也不溫柔,湊在她耳邊寒著聲說:“下次千萬不要再偷偷摸摸靠近我。”
“我沒有偷偷摸摸!”
“那你為什麼走路不聲不響?”
“你要我跳踢踏舞出來嗎?”仇霄覺到她的身軀在顫抖,忙不迭把她推開,不是因為她顫抖的緣故,是他赫然發現她所穿的衣著極其單薄,紫鏤空的緊身衫底下是豐白隱約的嬌軀,兼之從她身上引盪出來的那股特別的香氛…仇霄立即覺到危險,體內升起一股沒來由的緊張。
仇霄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為了要掩飾,別過身去手抓臺欄杆,望著黑黝黝的碼頭的海水。
那女郎邊著被擰痛了的手腕,邊覷著他,她挨在身邊讓他很不自在,身體有種熱脹的覺,他忍耐著。
“你不覺得難受嗎?”她突然問。嗓音屬於略低的那一種,但是很甜膩。
仇霄嚇了一跳。他的不自在有那麼明顯?越不自在,他的表情越兇,掉過臉來狠狠看她。
“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