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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突然,又想起了張懌。

想起那些芙蓉樹下的時光,陽光燦爛明媚,眼神蒙了霧,看不分明眼前的人與事。風暖暖的,和煦拂上我的臉。少年時的羞澀,綻開一層層好看的花,洋溢著雨後青草香。

莫名地,當時間走過那些如煙的過往,我能銘記的,還只是那些你的好。

我打開電腦,給adrian留言:adrian,你有沒有愛過什麼人,真誠地、單純地。然而突然有一天,這個人如泡沫一樣消散,留給你的,是與愛一樣深的恨,以及滿滿的不甘心。

幾秒鐘後,adrian的頭像亮起。他和我一樣,習慣隱身。

多年前,我曾喜歡一個女孩子,可是她還是離開了。我時常想,我們一定是在不合適的時間裡遇見了,所以才註定不能在一起。

是嗎?原來,只是因為不合適啊。

戀愛了?

沒有。

戀愛過?

暗戀過。

對方知道嗎?

不知道。

為什麼不說呢?像你這麼優秀的女生,他會很高興的。

呵呵,說笑呢你吧?我那時候可是標準的醜小鴨呢。

那好啊,醜小鴨終於變成白天鵝了,謝安徒生,謝佛祖,謝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去你的。…和adrian聊天,心情很快會好轉——四兩撥千斤,是他的絕招。

我喜歡他的睿智、成、穩重。如果不是這條網絡的線,我猜或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甚至戀人。

可是很遺憾,我無法接受網戀。

儘管,這個比我年紀稍大幾歲的陌生男人已識我幾乎全部的秘密。然而,因為網絡的關係,他終究還只是個熱心觀眾,不是嗎?

月末,《青紀事》製作特別節目,聯合少兒頻道的《陽光度假營》和教育頻道的《彩虹橋》一起去sos兒童村。在臺裡做準備工作的時候,教育頻道的李主任突然問我:“陶瀅,將來怎麼打算的?”李主任是臺裡著名的好脾氣與熱心腸,每次看見他都好像看見自家長輩一樣的親切。我答:“沒想好,不過有朋友建議我考研。”

“哦,”他若有所思:“播音主持專業現在有研究生麼?”

“我朋友建議我考廣播電視編導,說是內外兼修也很好,”我開玩笑:“可惜外形也就這樣了,不過學點技術好像還不錯。”李主任似乎很高興:“這是好事啊,現在的主持人就是要做多面手!”他想了想:“傳媒大學的平臺當然是更高一些,如果真想學,不如挑戰一下自己,去更大的空間裡闖一闖。”我點點頭,可還是免不了心虛:“難度很大,考慮一下再說吧。”他笑笑,卻突然轉移了話題:“想不想來我們教育頻道試試?”他問得太突然,我愣一下,下意識問:“《彩虹橋》?”他點點頭:“其實從一開始我們想要的主持人就是你,可是生活頻道不肯放。”說完輕輕嘆口氣:“倒也是人之常情,你們頻道的收視率比我們頻道高多了,一旦轉了頻道——”潛臺詞我聽得懂:一旦在如中天的時候換頻道,且還是冷門欄目,你就不怕被觀眾遺忘?你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你就不怕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去教育頻道的念頭,那是種隱隱約約卻無比堅韌的憧憬,雖然是冷門頻道的冷門欄目,可是卻總有什麼在若有若無地提醒我:那裡,會有我想要的東西。

可是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是鮮花與掌聲,是冷清與,還是未來廣闊空間裡從無到有的大展拳腳?

我茫然了。

良久,聽到李主任的聲音:“你再考慮一下,如果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或者如果你願意,可以定期來做嘉賓主持。”他的目光深沉寬厚,我在這樣溫暖的目光裡認真點點頭。

第二天上午九點,汽車緩緩駛進sos兒童村。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路沉默著看窗外。

進大門的一瞬間,我看見遠處一個拔的男生背影,是瘦而高的男生,手抄在褲兜裡注視遠方。突然間覺得恍惚,心裡只是那麼一緊,心臟在猛然間的收縮中脹出遲滯的疼。

車子慢慢滑近,我的眼睛盯緊窗外,眼裡只能看得見路燈下、綠草坪邊,那個站立在薄霧中的少年。他穿件白襯衫,袖子在手腕處微微挽起來,鬆鬆的,卻乾乾淨淨,帶一點霧氣的溼,看不分明,卻又更加像首詩。

似乎壓沒有去想那應該是誰、可以是誰,又為什麼必須是誰。我只知道我在那短短几秒鐘里丟了呼,我屏住氣息,心臟緊促地跳,只是下意識地想:張懌,是你嗎?

然而,汽車滑過的剎那,少年在薄霧中抬起頭。我的心像猛地被重物擊打,卻又自然而然舒口氣:還好,不是他。

突然間有點惑:如果是,會怎樣?如果不是,又會怎樣?

甚至越發茫:為什麼我會想到他?又為什麼心臟有脹脹的痛

我安安靜靜地看窗外了。樹很多,兒童村很大,我深呼,想要讓自己變得鎮定。我突然間又想起了一個水晶小房子:璀璨的透明的、在燈光照下散發出七彩的光澤,美輪美奐,那是一件16歲的禮物。在我18歲的那一年,或許就是乘坐這樣一輛依維柯汽車來到了兒童村,輕輕紮下來。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有些興奮:時隔兩年,並不長久的時間裡,我能否找到那個閃爍著光芒的水晶小房子?

那天,我堅持走遍了sos兒童村所有的家庭。那些熱情的笑臉,那些天真的童年,那些孩子們溫熱柔軟的手和媽媽們明淨善良的笑容,陪我走過一戶又一戶。我看見了孩子們漸漸豐盈的心,看見了最美的愛的所在,惟獨沒有看見一隻水晶小房子。

終於忍不住問5號家庭的林媽媽:“兩年前,我曾捐給這裡一個水晶小房子,就是那種透明的玩具,不知道會在哪一家?”林媽媽也茫了:“這裡每年都會收到大批捐贈物品,可是有些被小孩子摔壞了,有些轉到了別的地方。誰知道呢?”我的心,一點點下沉,又一點點回復原位。

我苦笑了:是啊,那些久遠的物與人,在時光的河裡,只一閃,就看不到了。那麼,那個小心翼翼將禮物進課桌,說“生快樂”的少年呢?那個曾手託水晶小房子,任幸福填滿心底的女孩子呢?他們到哪裡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始終沒有說話。

身後的攝像拍我肩:“陶瀅,這麼沉默啊?想什麼呢?”我衝他笑笑,說:“在想我的少年時代呢。”他頗文藝腔地打趣:“少年不識愁滋味。”我笑。卻想起另外一句: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

是暗紅妖嬈的字句,纏綿悱惻,只是無關愛情。

因為這闋《虞美人》,後幾句是這樣: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說的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