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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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淮玉城降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鋪天蓋地的雪花飄落在整個淮玉城,李府的亭臺樓閣都覆著厚厚的白雪。
雖然入夜了,這場雪依然讓丁香的察覺到了。
她起身,小心不吵醒沉睡中的彩兒,隨意拿了件淡紫的外袍披上,接著就拿著竹笛悄聲離開房間。
過世的孃親愛雪也愛梅花,閏名就叫雪梅,她自小苞著孃親一塊兒欣賞雪景,母女倆常一起在梅樹下賞雪,她最愛聽孃親在銀雪地裡吹奏竹笛了。
自從孃親過世後,每每下雪,就讓她想起溫柔的孃親,她寧可不睡覺也要起來看雪,因為白天一到,身為奴婢的她就沒時間看雪了。
此時才過四更天,府裡的人都還在睡,她繞過曲橋迴廊,走過月門,經過水榭再橫越臨翠閣和結冰的荷花池,來到幾乎光禿的花圃,順著石階而下,走過長長的石板路,輕悄地來到積雪盈尺的默林。
這裡是她的秘密小天地,離主屋甚遠,她可以盡情的吹笛,不會有人聽到。
她一遍又一遍的吹奏著孃親留下來的竹笛,眼角慢慢滲出了淚水,她怎麼也吹不出孃親笛聲中的婉約韻味,有的只有濃濃的悲傷。
忽然之間,她蹲了下去,緊緊的捂著雙眼瑟縮在梅樹下哭泣。
漸漸地,啜泣轉為痛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顫抖著起身。
她看著白雪大地,深了口氣,不再哭了,喃喃地說道:“爹!娘!香兒很好,你們不用擔心香兒,香兒現在很會笑了,想哭的時候,香兒就放聲大笑,害怕的時候,香兒也放聲太笑,只要大聲的笑就可以把眼淚回去,而且屢試不哦…所以,香兒不痛了,香兒在這裡過得很好,因為笑口常開,大家都很喜歡我,我也跟大家打成一片,你們真的不必再擔心了…”皇甫皓飛在梅樹下那抹淡紫的俏麗身影后停下了腳步,收起了人前玩世不恭的樣子,凝視著她因強忍啜泣而顫動不已的雙肩。
他是追尋著笛聲而來的,那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悲傷笛音扯動了他的心,這樣悲傷的音律卻意外的讓他覺到平靜,彷佛在代替他追悼那些慘死在沙場上的弟兄。
他在邊境調兵遺將,什麼樣的人沒看過?她彷佛把所有的自己掩藏在面具之後想到這裡,他自嘲的揚起嘴角。
他不也一樣嗎?
在殺戮戰場上,不能有情,征戰沙場十幾載,他從一開始為了痛失部屬難過的下男兒淚,到現在已練就了一副鐵石心腸。
並不是他不再為了失去部屬而難過,而是他沒有時間悲傷,只要他稍有鬆懈,危及的便是千千萬萬老百姓的命,他別無選擇,只能讓自己變得冷酷無情。
然而,每每回到京城之後,慘怖的哀號,淒厲的求救,戰場上的血腥與殘酷畫面總是時常出現在他腦海裡,反覆不斷的惡夢更是家常便飯,他常懷疑自己還能正常的生活嗎?他還能算是一個正常的人嗎?
而此刻,佇立在梅樹下的她,跟五年前救了他的那個溫柔可親的小姑娘很不一樣。
雖然五年前他身中劇毒、沒有意識,但朦朧之間,依然可以從對方照顧他的輕柔語調受到對方的善良、熱情與純真,她甚至還會唱小曲兒和說故事給他聽呢。
然而此刻的她,人前歡笑,卻只能在無人的深夜裡對著梅樹哽咽痛哭和說話。
這五年,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讓她築起這麼高的一道心牆?不再熱情也不再天真了?
“爹孃…香兒好想你們…真的真的好想你們…”丁香渾然不覺身後有人在默默的看著她,這裡向來不會有人來,而她也想不到有人可以走路走得無聲無息。
長年征戰把他訓練得極有耐心,幾乎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皇甫皓飛一直等到她不再哭泣之後才開口。
“笛聲很好聽,是誰教你的?”他往前兩步走到她身側,自認已經先發出一些聲響才開口了,但顯然還是嚇到她了,這個膽小又美麗的小東西。
丁香被那輕柔得令人心悸的男聲嚇了一大跳。
她迅速轉頭,看到竟然是狂放不羈的皇甫皓飛,更是瞪大了眼眸,心跳瞬間加快了。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麼啊?
老天!這可不是發愣的時候,不知道他聽見了什麼?她連忙欠身行禮。
“少爺萬福…是奴婢吵到您了嗎?”他瞧著她丁香花一般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