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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非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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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霧氣聚攏又消散,安瀾施施然的走了回來。

身上無傷,但衣服上明顯多出了一些小裂痕,而且跟在他身後的紙人,我眼尖的注意到也少了兩三個。

而這點擺渡人也明顯發現了,眼皮跳了跳:“你別告訴我,你自掀了鬼市的拍賣場後,又跟孟婆幹起來了。”

“沒有”安瀾神定氣閒地說“她非要請我喝湯,所以沒辦法我只能先把她的鍋砸了,現在我們可以通過了。”我:“”擺渡人:“”

“你就折騰吧,非得跟那幫天生靈怪對上不可嗎”擺渡人咬牙切齒,斜瞅了我一眼:“我算是明白,生活在上面的活人所說的,紅顏禍水是啥意思了”我聽了這話頓時覺得不舒服,想要張口反駁,念頭在腦子轉了一圈後卻又悻悻收回,事實上,我對於安瀾為我做到如此地步也覺到很吃驚。

雖然我不清楚孟婆的實力有多強,但孟婆這個名字太如雷貫耳了,看擺渡人的表情想來也不會是什麼泛泛之輩。

再加上之前擺渡人跟我說的話,霎時更讓我心亂如麻。

安瀾現在這個樣子,是為了我而改變的嗎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就在這時,我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隻手,五指修長,留著尖利的指甲,皮膚蒼白泛青我呆呆地順著這隻手看向它的主人,安瀾靜靜地看著我。

“來吧,我送你回去。”它說。

我的心悸動了一下,順從的伸出了手,放在了它的手掌上,雙手相握。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和它牽手,比起第一次主要集中在得救的歡喜之情不同,這一次我思緒中想翩翩的更多是一種羞赧的覺。

我就這麼跟著安瀾上了岸,然後在沙灘上往奈何橋的方向前行。

而我被安瀾牽著,轉回頭,看到擺渡人站在船上,一直在目送我們的背影,與我的視線對上,嘴巴一張一合對我比劃著口型。

意思是“不要忘記我的話”我遲疑地點了點頭,覺得和安瀾相牽的手上冒出了很多汗,沾溼了兩人的手心。連帶著讓對方冰冷的手掌,也帶上了一絲熱氣,產生了一種“我能受到對方體溫”的錯覺。

“你很緊張”安瀾側頭看了我一眼。

我們已經接近奈何橋的橋頭,透過四周的霧氣,我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地殘骸:有黃銅的弧形碎塊和破破爛爛的紙人,四處坑坑窪窪,佈滿著許多處浸溼水漬的深土壤溝壑縱橫,範圍極廣,一路波及到了前方橋頭的位置。

甚至我看到有不少臉上還帶著驚疑未定神情的鬼怪,再看到安瀾帶著我走過來的時候,發出一聲驚叫,直接竄的沒影了“我們可以直接過去,不會有阻礙。”安瀾大概以為我是被這種景象驚到了,所以淡淡地跟我說。

我沒有解釋,而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四周的景象越是驚人,就越是讓我糾結,有些茫自己到底有什麼價值值得讓它做到這些而還沒等我想清楚,當我和安瀾真正走到奈何橋的橋頭的時候,它又扔出一個重磅炸彈:“過來,我抱你。”

“什麼”我頓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來抱你過橋。”安瀾心平氣和的又說了一遍。

“為、為什麼”我突然慌亂起來,幾乎可以肯定現在臉上已經滿臉通紅“我可以自己走的。”我小小聲地說。

“你不行,活人是沒法登上奈何橋的。”我不知道安瀾它有沒有注意到我的窘態,因為它的臉上什麼異常的表情都沒有,這種鎮定也讓我緩和了下來。

而它說的話,也讓我注意到了前方的奈何橋,橋身主要是一條透明的石板路,向上延伸直達通天,完全不像是正常橋樑的模樣。

我走過去,嘗試著探出腳往透明石板上踩了踩,的確就如安瀾所說,腳掌直接踏空,本踩不住任何落腳點。

“小心。”安瀾一把拉住因為踏空、身體傾斜的我,將我拽了回來“不要沾上忘川水,那和孟婆湯的效用是一樣的。”我頓時嚇得倒退了幾步,想要遠離得河邊,結果忘記了安瀾就在我身後,一不小心撞進了它的膛裡。

剛想道聲歉,沒想到安瀾毫無徵兆的,就直接探過手,將我打橫抱起“哎呀”我驚叫一聲,雙手本能地懷上它的脖子。

“你怎麼”我話說到一半,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它這麼突然一下子,差點都沒讓我的心臟蹦到嗓子眼,不是驚嚇,是羞的。

但安瀾沒注意我這種小心思,皺著眉微微側頭像是在傾聽什麼,神嚴肅:“有點變化不能耽誤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它果斷地下了決定,抱著我一腳踏上了奈何橋,踩在空的石板上,發出“蹬蹬”的悠盪聲響。

但我還雲裡霧裡:“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問著。

安瀾一步一個腳印,穩定地向上攀登。

聽見我詢問,低頭看了我一眼,又馬上收回了目光,答道:“無礙。”無礙,不是無事。

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但也發現了明顯安瀾並不想告訴我,所以我嚅動了下嘴,但還是沒有繼續追問。

如果它想說,那麼不用我去詢問也會告訴我,而如果它不肯說,就是不管我如何做,它也不會開口。

我明白這一點,但心裡還是不為所察地產生了一些失落。

因為在這時候,我再一次的受到了我和安瀾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不是地理,而是秘密所營造的疏離。

安瀾之於我,是渾身上下充滿了謎團:我不知道它的來歷和身份,也不知道它的喜好和情,生、年紀、朋友諸如種種,一概不明。

但我對它來說卻幾乎沒有什麼秘密,上過了,孩子也懷了,連父母都見過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是它所不知道的。

這種差距讓我覺得十分氣悶,甚至有些委屈和不安。

讓我賭氣一樣的將腦袋埋進它的肩窩,不去看它的臉,愣愣地盯著後方的景出神。

安瀾抱著我,已經走到了半空中,脫離了下方雲霧的籠罩範圍。我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在奈何橋的四周,緩緩升起著無數孔明燈,之前我以為的星點螢火,其實就是這些空燈。

在黃泉無月無星的夜幕中,這些孔明燈就如同閃耀的群星,點綴在這鋪天蓋地的幕布上,營造出一種漫又寧靜的氛圍。

“真漂亮”我看著這些燈火,喃喃自語。

“人類靈魂中最後的思念,當然美麗。”安瀾也像是被我染了一樣,看了看四周,慨了一句。

“靈魂”我側過頭,從我的角度看向它,正好能看見它的一面側臉和圓潤的耳朵。

“是,人死後來到這忘川途,卻登不上奈何橋,只能在忘川河中掙扎。直到被洗盡前塵,然後靈魂就會化成一盞魂燈,飄個七天七夜,就能到達最上方離陽世最近的地方,最後再遙遙望一眼陽間,這就被活人稱為是頭七。”安瀾仰頭,望向高高的穹頂:“因為這個距離太長了,所以也不是所有魂燈都能最終到達目的地,能夠真正在最後看一眼親人的,都是抱著極為強烈的思念,越是堅定,越是耀眼。”

“思念距離”我忽然大受震動,整個人直接撲到了安瀾的身上,身軀緊緊相貼。

“你怎麼了”我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它覺到詫異,低頭看向我。

我將臉埋在它的肩窩,蹭著搖了搖頭不回答。我抱得很緊,可以聽見自己口“嘭嘭”的心跳聲,響如雷鼓,但是相對應的,與我緊貼的安瀾,身上始終寂靜無聲。

有一瞬間我覺自己有點可笑,竟然期冀一個死人會為自己跳動心臟。

但這種念頭又馬上被自己拋到了腦後。

因為就連靈魂變成的魂燈,都能依靠最後的執念跨越七天七夜的高度,身為活人的我,難道就拉近不了我與安瀾之間的距離了嗎活人與死人之間有隔閡又如何反正懷了鬼胎的我,也不能再算是一個普通女孩了。

全身都是謎團又如何既然有秘密,那就想盡辦法解開它,只要有心,沒有什麼事情是無法發現的。

擺渡人跟我說,安瀾身上產生了變化可難道我就毫無改變嗎我回想著自從遇見安瀾後發生的點點滴滴,自嘲的笑了笑。一次又一次的在生死之間掙扎,一次又一次的被安瀾所救對其所懷抱的情已經變質發酵成了什麼,早在跟擺渡人談話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明白了不是嗎不害怕,不痛恨,甚至有些喜歡。

但是現在不能說,不能讓安瀾察覺到因為我深刻的明白,我和安瀾所謂的“婚姻”本就不牢靠,他理我還太遙遠,只是一朵無萍。如果在還沒有足夠接近或者能抓住對方的距離下就伸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順水飄走所以現在,先保持這樣就好。我深一口氣,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是想要挑戰一個史上最艱難的追夫大計“你真的沒有事嗎”安瀾皺著眉頭看向我。

“當然沒有。”我抬起頭,微笑地望著他“安瀾,來帶我回家吧。”來帶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