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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論功行賞締知交淚雨輕言惑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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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偏廈一隅。姬心瑤又擺起了宴席。這回,她是論功行賞。

待到丫鬟們將酒菜備好,全部離開之後,姬心瑤端起酒杯說:“辛苦你們了,這杯酒心瑤敬你們。謝你們的幫助。”見姬心瑤不再稱呼自己本公主,分明是不拿他們當下人。席間僅有的三人連忙跪了下去,無語哽咽著。

“都起來,以後的路還長著。切記,無論聽到外邊說什麼,你們都不可辯解一句。否則,大仇報不了,還會丟了命。”

“芹香這回最辛苦,做出了那麼多的菜不說,表演的更好。”姬心瑤笑著夾一塊雞腿放到了芹香的碗裡。

芹香連忙擺著手說:“不,不,還是忠兒演得好,而且還冒風險負傷血。”新管事忠兒跟隨房莊主多年,脾氣秉與房莊主都有幾分相似,他撓了撓頭憨厚地笑著說:“那點血算什麼,還是紫薑姑娘武功好,公主說飛鏢打右後背,她就不偏不倚不差分毫。”紫薑笑著說:“要我說啊,還是小公主計謀好,本事大,不僅將忠兒易容的和那衛一模一樣,而且飛鏢上的麻醉藥一時三刻就讓你倒在地上,留個謎團讓他們乖乖地順著我們的設計去解。”

“看你們,互相吹捧起來了。對了,紫薑,以後別稱呼小公主了,和他們一樣,把小字去掉吧。我都多大了。”姬心瑤開心地說。

“嘿嘿,這麼多年稱呼習慣了。”紫薑嘿嘿地笑著。心中卻閃過一絲黯然。小字與年齡無關,那是你在鄭王室的排行。其實,我更願意稱呼你一聲心瑤妹妹。在我心裡,你就是師傅的女兒。保護你,就是我的職責。

姬心瑤問道:“對了,那個死了的衛如何處置了?”忠兒說:“他們把我拖出來後,又將衣服換回,紫薑還沒忘記在他後背了一隻毒鏢,然後給了衛長。應該是萬無一失了。”姬心瑤點點頭,想了想說:“也是他找死,本來應該找個羋王后的手下,誰知他竟認出了紫薑。以後紫薑須得小心了,保不定宮中還有衛認識你,他們可都以為你死了。”

“那個衛也算是枉死。你們找個什麼由頭給他家裡送點銀子。不,不,這事還是我找孔寧吧,官方撫卹,也免得節外生枝。”姬心瑤若有所思起來。

幾個人正邊吃邊拉呱著,響起了敲門聲,忠兒走出去問了下,轉回來對姬心瑤說:“公主,儀行父來了。”儀行父?掌握兵權的大司馬?姬心瑤心中一樂,說了聲:“告訴他,天已晚,不見。嗯,留他去主屋那邊的翠逸閣喝杯茶再走。”過了一會兒,忠兒回來說“公主,他說有要事相告。”要事?姬心瑤站了起來。自己和儀行父僅在百花宴上見過一面,那人一看就是一員武將。可能是真有什麼事,否則,大晚上的跑來也太荒唐了。姬心瑤走了出去。

紫薑隨即站起來,想想又坐了下來,無奈地說:“如何是好呢?跟過去又怕人認出來壞了她的大計,不跟過去我又不放心。”

“既然公主會易容,這還不簡單?”芹香慢里斯條地說。

“啊,這我怎麼沒想到呢!太簡單不過了!”紫薑醍醐灌頂,就差沒手舞足蹈起來。明兒個就讓她給個假臉,自己不就可以跟在她身邊了。

姬心瑤到主屋先回了自己的房間,讓丫鬟給自己換了件逶迤拖地的月白衣裙,僅在領口和袖口上用銀絲繡了些祥雲,非常素淨。又將滿頭的青絲放下,直垂到際,用一個淡粉髮帶鬆鬆地攏在背後。整個人猶如風擺楊柳一般。

姬心瑤記著金珠說的話。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喜好,文人書生喜歡有情調有趣味的女人,將軍武士則有著英雄保護,喜歡嬌嬌弱弱的女人。

翠逸閣佈置的似一間靜室,陳設極為簡單,一案一桌兩椅,椅子上各設一隻青祥雲織錦靠背。沉靜如水。花窗外有著幾竿修竹。

儀行父站在翠逸閣裡,丫鬟送進茶水便退了下去。

他沒有坐下,而是細細地打量起來。一的紫檀木,案上那一鼎碧玉香爐雕鏤的玲瓏剔透,裡面放的是沉檀龍延。低調的奢華。靜謐、神秘,適合談心。

姬心瑤微笑著走了進來。看著姬心瑤一副弱不風的樣子,儀行父的心不規則跳了起來,竟呆呆地立在那裡,動也不動。

“司馬大人,這麼晚了來株林何事?”姬心瑤微微地彎,似是要行禮。

儀行父醒悟過來,急忙上前,做了一個虛扶的動作,說道:“公主不可,折煞我也。”見他不似陳國人稱呼自己夏姬,而稱公主,姬心瑤不由得莞爾一笑,指著椅子讓他坐下,自己則坐在了他的對面。

儀行父看著姬心瑤的獨絕風韻,好不容易才慢慢地將飄蕩的神魂收回來,說道:“來討公主示下,大王令我明去征討鄭國。”株林那晚,衛長在陳靈公耳邊密語,遠處的行儀父看了一清二楚,情知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果然,第二天早朝,陳靈公就說要攻打鄭國。還說,姬子夷已經死了,一直秘不發喪。現在鄭國國中無人,正是絕好時機。

當時,朝堂上諸多大臣面面相覷,緘口不語。大家心照不宣知道陳靈公此舉是楚國在後面作怪,要報鄭國背楚投晉之仇。

鄭陳兩國世代姻親,朝堂上有幾人不與鄭國相牽連?何況大王的新歡還是鄭國公主,怎能說翻臉就翻臉?

儀行父也是萬般不樂意,不要說他宗族裡有女子嫁在鄭國,就是他自己憑空對姬心瑤的一點念想,他也不想去攻打鄭國。思來想去,決定賣個人情給姬心瑤,也給自己找個接近她的理由。

不過,儀行父雖是個武將,卻並非人。他一直耐心地等到明大軍即將開赴,才在晚上來到株林,以確保消息不走漏。

“明征討鄭國?為何?”姬心瑤一驚。陳靈公對子夷大哥的事知道的很久了,本就沒看出他有任何征討鄭國的跡象,怎麼突然起了變化?”

“鄭國現在又依附了晉國,惹了楚國,就讓我們替他出氣。”儀行父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楚國?姬心瑤心一沉。難怪那晚陳靈公聽了衛長耳語之後,匆匆而去,定是楚國來密使了。看來,他是不能把羋王后怎麼樣了,自己辛苦的連環計不過只是保全了自己,破了羋王后的毒計而已。

儀行父問的是真打還是假打吧?這人有意思。唉,鄭國王室不要自己了,可自己不能不要鄭國,那是子夷大哥不顧一切要守的江山啊!就算是為了子夷大哥吧!

姬心瑤起身為儀行父斟了杯茶,微笑著遞給他。儀行父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忙雙手來接。姬心瑤故意將茶杯傾斜,讓茶水燙到了自己手上。

“哎呀”一聲,姬心瑤叫了出來。

儀行父大驚失,一把抓起姬心瑤的手,見右手那玉一樣的纖纖手指都被燙紅了,他連聲叫著:“都怪我,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姬心瑤皺著眉頭作出一臉痛苦的樣子,手往回縮了縮,儀行父卻俯下身子,捧著姬心瑤燙紅的手指輕輕地吹了起來。

熾熱的氣在姬心瑤的手上淌著,呵得她手心癢蘇蘇的。姬心瑤一冽,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人怎麼這樣?她稍稍用勁,將自己的手了回來。

儀行父漲紅了臉,低聲囁嚅著:“公主莫怪,我,我一時著急。”姬心瑤回到椅子上坐下,左手在袖籠裡摸了下,又似不經意地拂了下頭髮,立刻,眼淚就滾了下來。

儀行父見姬心瑤落淚,以為是自己剛才的冒犯,心下不免著慌,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上前好,還是不上前好,急得唉聲嘆氣打起轉來。

姬心瑤看著他眼淚汪汪地說:“多謝司馬趕來相告。心瑤哪敢左右軍國大事。縱然是大王,他也不過是哄得我一時開心。總不過是故國不比當年,心瑤現在孤苦飄零,好欺負罷了。”儀行父聽明白了。人前看她光可鑑人,風滿面,內心卻有著這般的苦楚。大王也不是真心待她,否則,為何不名正言順地把她接到宮中去?尋樂子罷了!好可憐,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子,她能怎麼辦?

正如金珠所說,將軍武士都有保護弱者的癖好。儀行父的英雄情結上來了,原本的一點心被拋到了腦後,只剩下滿腔的英雄氣概。他覺得自己應該保護她,自己一定要保護她,保護她不再受人欺負。

他走到姬心瑤面前蹲了下來,擲地有聲地說:“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一切有我。”他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他自覺地把自己和姬心瑤的距離拉得很近,近的只差那麼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