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手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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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昏君楊廣十惡不赦,大隋遲早是姓李的天下。如今,我跟著魏國公李密打天下,將來一定能封將拜侯的。菱角,現在我也有錢了。你跟著我是不會再受苦受窮了。"
"河蛟,我們之間的緣份已經盡了!我只求你把小寒送給我,我真的不會再跟你走了。"河蛟沒料到菱角竟然如此絕情!多年的刀槍生涯,使他的脾氣也變得火爆起來,他忍不住吼叫起來:"你,你,你竟這樣無情無義?你還想再把小寒也從我身邊搶走嗎?"兩人正爭吵著,菱角和山虎十歲的兒子小寒忽地從屋裡抓起一把鐮刀,猛地就朝河蛟撲過來,一面大叫:"你殺了我爹,還敢欺負我娘?我殺了你!"河蛟又驚又氣,他一把奪掉小寒的鐮刀扔到房頂上,小滿又撲了上來,對著河蛟的手背狠狠地咬了一口!
河蛟看著被咬紅的手,一面咬牙,一面不自覺地握緊了間的劍柄…
菱角驚恐萬分地抱緊小滿:"啊!河蛟!他,他還小,他,他還不懂事兒,求你,求你饒了他吧!"河蛟黑著臉、咬著牙說:"你聽他說的什麼?我殺了他爹?我欺負他娘?我饒了他,等他長大了好替他爹報仇?"
"河蛟,求求你,他不會的,我,我會把事情給他說明白的…"說完,跪在地上,竟給河蛟磕起頭來。
河蛟跺了跺腳,怒氣衝衝轉身去了…
河蛟又絕望又沮喪地一路返回大營,誰知,人還未進城門,卻見城內已經亂糟糟的一片,不知發生了何事?
待回到大營之後,才得知,原來朝廷前往討伐高麗的大軍,聞聽後方楊玄和李密叛軍已經攻入東京,一面詔命從高麗緊急撤兵,一面調集各路大軍朝東京一路撲來了…
河蛟隨李密撤退的路上,便被朝廷大軍從四在八方團團圍困。這天半夜,在突圍途中,義軍被衝散,河蛟的胳膊也被隋軍砍了一刀,幸好乘夜逃走…
河蛟帶著刀傷連夜逃到少林寺附近的龍溝村姑媽家中,第二天,率軍殺回東京的楊廣便滿天貼下佈告,下令捉拿所有叛軍。雖說姑媽家居在深山,河蛟仍舊擔心會被人告發而連累姑媽一家。
他決定先把小滿送給菱角,然後遠走高飛——聽說魏國公李密眼下還活著,他決計隱名埋姓前往尋找。
來到函谷關,他一人躲在城外的破廟裡,令小滿一人進城去找他娘菱角。不想,小滿獨自進了城,得到的消息卻是:菱角把兒子小寒送人之後,一個人掛了脖子…
河蛟萬沒有料事情竟是這麼個結果!心想,一定是因為那天自己臨走丟下的那句話,使菱角誤認為自己會斬草除,會派人來殺了山虎的兒子,所以才把孩子藏起來之後,自己掛繩自盡了…
河蛟又悔又痛,臂上的刀瘡驟然巨痛起來!雖說臨出門時,姑媽從少林寺給他求來的有治刀創的藥,他卻拒不再敷用:事到如今,不如一命還一命吧!
兩天後,半夜時分,他用滾燙的手叫醒了小滿,拉著他的手,從懷裡取出一個帶著體溫的月牙形銀鎖戴在他的脖子上,著氣
待:"小滿,爹要走了。爹有一件事要託付你:你憑著這半邊銀鎖,一定要尋到你同母異父的弟弟曹小寒…他今年十歲了,尋到他,一定要替你娘…好好照顧他…爹走了之後,你就讓你姑
和你表叔送你到少林寺出家當和尚吧。記著,這一輩子千萬不要當兵,當和尚…不僅能為爹贖些罪,還能多活幾天…"爹去了,身上還給他留有十多的兩銀子。小滿用銀子給爹買了副薄棺將爹送走之後,按爹的囑咐,又回到了少林寺附近的龍溝村姑
家,求表叔引自己到少林寺當了和尚…
聽了僧滿的故事,僧豐早已泣不成聲了——在他的記憶裡,十歲那年,軒轅城被義軍攻破後,爹和所有的守城官兵盡皆戰死了…
幾天後,家裡突然闖來一個義軍長官,不知何事突然和娘大吵大鬧起來。他以為那人在欺負娘,便舉著鐮刀就朝那人衝了過去。那人一把搶過他的鐮刀,握緊了手中的劍柄…
"啊!小寒,小寒!河蛟!小寒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兒,求你,求你饒了他吧!"那人咬著牙說:"饒了他,等他長大了好替他爹報仇?"正是這句話,僧豐把才把他當成了自己的殺父仇人。
那人走後,娘把他摟在懷裡,又是發抖又是哭的:"天哪,你闖大禍啦。這可怎麼是好?"娘一面哭,一面匆匆收拾了一番,領著他從後門出去,順著一條小路一直跑到後山。
娘領著他走到一座掩映於密林中的甘寺。
到了甘寺門外,娘撫著他
前的月牙形銀鎖說:"小寒,這個世上,你還有最後一個親人,他就在是你一母所生的親哥哥。這個銀鎖原有兩半,另一半在你哥哥脖子上戴著。他比你大三歲另一個月,你哥是打小跟娘走散的。兒啊,你一直都享著孃親娘疼,可是,你哥卻是打兩歲上就沒了娘疼娘愛,你一定要想法子找到他,替娘去親他疼他。兒啊,人常說,-一子出家,七祖昇天-,娘今天送你出家當和尚,不為別的,就是指望你能替娘還清前世今生欠下別人的…"僧豐出家後,甘
寺的師父圓寂前,就把他送到少林寺,令他拜到慧瑒為依止師,專習護法武功,恰好和僧滿同師為徒。
到少林寺後不久的一天,他又回甘寺為師父祭叩時,遇到了一位上山還願的居士。攀談時,那位居士問他:"你在少林寺,你們寺院有個叫僧滿的,你可認得?"僧豐說:"當然!他是我的同門師兄,上個月,我倆才拜在同一位依止師門下,修習護法武功呢!"居士對僧豐一下子親熱起來:"噯呀,僧滿跟俺岳母家還有點親戚呢。俺是僧滿的表姑夫。俺聽岳母說,河蛟哥臨死前,非要他兒僧滿出家當和尚的。"僧豐忽聽"河蛟"二字,即刻便驚覺起來:河蛟?哪個河蛟?是當年娘說的那個河蛟麼?
可是,天下重名重姓的也太多了。僧豐順便問了一句:"僧滿的爹為什麼一定要僧滿當和尚啊?"
"說來話長,聽說,河蛟哥生前和什麼人有些未了的業緣,你們和尚不是有一子出家,七祖昇天一說嗎?我想,他是希望僧滿出家,能幫他償清冤孽吧。"那個居士不想細說,僧豐也無從得知。但他當即便斷定了:僧滿的父親,也就是那個河蛟,當然是臨死心懷愧疚,才讓僧滿出家的。
僧豐卻裝做有意無意的樣子,又打聽出了,曹河蛟是在五年前死的。
可惜,仇人已死了!
造化真是捉人啊!原來,殺父仇人的兒子,竟然是自己同門同師的師兄!
可是,他哪裡知道:"殺父仇人"河蛟的兒子僧滿,原來也正是自己苦苦尋找多年而不得的一母所生的親哥哥啊!
僧豐望著因失血過多、臉蒼白的僧滿,記起了幾年前的一件事來:那天的天悶熱極了,僧豐約剛剛拜在同一師門門下的師兄僧滿溜到山門外的少溪河裡去游泳。他從甘
寺來到少林寺,人生地不
的,師兄僧滿處處關照於他,沒幾天,兩人便形影難離了。
那天,當他三下五除二脫去衣服,著膀子往河水裡下時,僧滿突然盯著他項上掛的月牙銀鎖,望定他的臉問:"這,這個,是什麼?"
"哦,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是個孤兒,我爹是被一個叫河蛟的人殺死的!"
"啊?"僧滿聽此言,覺得異常驚駭,"你你,怎麼知道是河蛟殺了你爹?"
"我親口聽他說的:-放了他,長大後,好讓他替他爹報殺父之仇?-"
"你親眼看到他殺你爹了嗎?"
"聽我娘說,我爹就是死在亂軍手中的。"
"兩軍戰,不幹私仇啊。"
"怎麼不幹?他怎麼會認識我娘?我早就猜出來了:一定是他想搶霸我娘,才派兵殺了我爹的。可是,我娘寧死也不願跟他走!我都聽到了。"僧滿愣在那裡,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僧豐又說:"我還有一個一母所生的親哥哥,我娘說,這鎖原是兩半,另一半在我哥脖子上戴著呢。"
"哦?"
"唉!我娘送我出家那天說,我哥從小走失了,讓我憑這半邊月牙鎖找他呢。唉,這茫茫人海,兵荒馬亂的,也不知我哥在什麼地方?我娘囑託我找他呢,我可上哪裡去找呢?"僧豐嘆氣道。
僧滿點點頭,又嘆了嘆氣:"唉!若是有緣,總會相遇相認吧?"僧滿對僧豐說,"其實,從那天以後,我這個當哥的一顆心一下子就碎了——那天晚上,你睡著以後,我悄悄爬起來,把兩半銀鎖拚在一起,了大半夜的淚。望著
睡中的你這個弟弟,不知道是認還是不認?認了吧,我竟成了你的殺父仇人的兒子;不認吧,爹臨死前囑託我的話,聽你的話,原來還有娘,看來,老人臨終前,都已悟透了恩怨無常,所以,都希望咱們兄弟兩人能相逢相親…"僧滿說,從那天以後,其實他一直都在想,怎麼找一個合適的機緣,和弟弟說一說上輩子老人們之間恩怨糾葛的來龍去脈?說明自己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
不料,時隔不久,僧滿突然發覺——有一天,僧豐從山下回來之後,對自己的態度一下子就生硬起來。雖說他嘴上也沒說明什麼原因,可是,僧滿卻能從他眼睛裡時爾出來一種怨恨,一下子意識到了:僧豐很可能打聽出自己的身世了!
從此以後,雖說在外面前,兩人並無異樣,依舊同吃同住,同修武同參禪的。可是,有時僧豐偶爾出的眼神,好像恨不得一口生
了自己才解恨。
後來,僧滿才知道,原來僧豐竟是從自家表姑父嘴裡得知了自己父親的名字!
僧滿不知道娘臨死前究竟對弟弟說了些什麼話?他也不清楚,弟弟是不是知道自己正是他苦苦尋找的哥哥?直到不久後的一天夜晚,他無意聽見僧豐跪在佛前祈願,才知道原來僧豐只知自己是他"殺父仇人"的兒子,卻本不知道自己同時也正是他苦苦尋找的親哥哥時,僧滿越發震驚了!
僧滿也實在想不通,娘為什麼沒把這一個真相同時也告訴僧豐?
僧滿心煩意亂。他坐禪,練武,唸佛,誦經,拚命勞作。設法躲著僧豐。
可是,一切都無法使他真正平靜下來。
末了,他找到皈依師志,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師父志
,求師父能幫自己點亮心燈,摒卻煩惱。
師父志沉
良久後,闔目說:"機緣一到,心燈自明。"僧豐聽了哥哥的話,越發淚
滿面:"原來師父也已知道此事?唉!你們,你們竟都不肯對我挑明真相!哥,你就不怕我會誤傷了你的
命?"僧豐突然嗚咽起來!
其實,他也看出來了:以往他每次挑釁,不知為何,哥總是不動聲地讓著自己。哥的武功高自己一層,所以才能做到既可自防,又不致在過招時傷及到他。
而且,原來爹孃之死的實情,本不是自己所猜測的那樣!
唉!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緣化了。
僧豐撫著哥的手說:"哥,你快些好吧,好利索了,咱倆就可以一起去給娘上墳去了。"僧滿握著弟弟的手,使勁握了握:"嗯!孃的在天之靈一定會高興的…"
"嗯,哥,咱還要為咱們的所有親人念幾天的無量壽經,超度他們的亡靈不在受煎熬…"極少淚的僧滿,聞聽此言,突然把手埋在弟弟掌心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