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章故人今夜思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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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費章節(12點)卻說令兒拼命求寧娥別讓自己出去,寧娥自然不能,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拂逆老爺的意思的,書桐一旁站著,也是冷言冷語,鄙夷不理,唯有子規,到底心存愧疚,與心不忍,便不住開口替其求情,只是,無可奈何,還是落了空,寧娥見時候不早,臺階下已有人候了多時,也就不再多說,只站起來道:“令兒,你也不用求我,老爺吩咐下來的事,沒人能作主改了去。你好歹這裡也呆過幾年,這點規矩不知?你只管出去吧,我讓人捎些銀子給你就是。”令兒含淚點頭,再看外面,,幾個小廝已站在那裡等著,知道那四十大板也不跑不掉了,只得強撐著站起來,卻對子規抬首淒涼一笑:“姐姐是個好人,只怕後再無見面之時,令兒只在這裡謝過,我是個沒用的丫頭,吃了****
幾句嚇就將自己的
命丟棄了,姐姐你在這裡若
子長遠,可萬萬不能學我。我只說一句,那金佛實不是我想要的,我真是
不得已”說到這裡,涕淚橫下,卻將身子扭過,徑直就出去了,小廝們跟著,押賊一樣就押出去了。
子規愣愣看著令兒那弱小的背影,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前,心裡翻騰不已,說不出是難過還是悲慼。
這一園內平靜如水,再無他事,儒定在薦紅院裡直躺到晚上,乾娘陪著小心伺候著,她到底是愛他,她恨是,只是別的女人。
寧娥再沒出攏香院門,她回來後便將那隻惹事的香囊扔進了一隻空箱子裡,咚地一聲,打在她心上,空蕩蕩地砸出一個來。前些
子由心裡點滴幻化,芬芳滋潤出來的小小甜
,現在已如秋天悽風冷雨中的遠帆孤桅,越行越遠,終至消失不見了。
子規伺候完寧娥晚飯,見無他事,書桐便叫她自去歇息。待回到自己下房內,子規這方得空,將這一所得仔細思量盤算。
在安懷陽外書房聽見的話,此時又一一浮出腦海來:當年想是安張兩家聯手,張家多年在揚州經營鹽業,人頭,
際廣,不知串上幾家富商,立下千般好處,承出萬種富貴,求著人拿出銀子來;而安懷陽,怕就是用這筆髒錢打通上下關節,買通宮裡宮外相關人士,在皇上面前進了讒言,方使父親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丟了全家人的
命。
而那周寧娥的孃家,自然也不得乾淨。當年同為自己父親和安懷陽的老師,周散清想來是受了利誘,關鍵時刻,選擇倒向安家,不過聽安懷陽口氣,周散清倒說不準真有其把柄在手,這般看來,周寧娥這大*,既是安懷陽送上的一份禮物,亦可算作是留在這裡的一個人質,要好便罷,若出了事,你的女兒也跑不掉,這樣的行事風格,才像安懷陽為人。
將這一切理清,子規又細細想去,記得幼時,父親曾提過一句:‘鹽改甚是不易,卻也是必改無疑。‘如今再憶起此言,子規似乎於亂麻中摸到了一隻細線頭,又好似黑暗找到一點光亮,也許,這就是當年令自己家破人亡的原因?
正想到這裡,子規忽聽得窗外有笛聲飄進,嗚嗚咽咽,似遠又近,再向窗外張了張頭,原來已是月上中天,何時烏雲散去?本以為今再不得見月光了。暮雲收盡溢清寒,銀漢無聲轉玉盤。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越是清亮,越覺淒涼,絲絲銀光下,寒意漸生。月
自然是年年有,年年新,只是那月下的人,再不是當年的那個了。
子規突然起身,向寧娥房內行去,此時寧娥已經睡下,書桐聽見聲音,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口中問道:“還沒睡?有什麼事?”子規見問,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姐姐,我才也沒好生吃,心裡總掛著令兒,這會兒倒有些餓上來了,原本櫃子裡的酥皮果餡餅,我都出去給令兒帶走了,這會子什麼都不剩下了,姐姐要不要也用些點心?我這就去大廚房裡再取些過來。”書桐聽見就笑了,便說道:“你倒真是個軟心腸,令兒的事不過是她自己貪財,犯下過錯,怎賴得別人?又與你什麼相干?要你這般掛念?才大*
已叫人帶了她的箱子出去了,還包了五兩銀子,你也給了體已,還掛什麼心?這會子好了,這早晚還要跑一趟,也不嫌累得慌要不讓萼兒去吧,她那裡正閒得淘氣呢”子規急忙說道:“算了,我就自己去吧,
已經歇下了,這裡左右無事,我去看看杜鵑也好,讓萼兒歇著吧,令兒走了,她心裡也正難受呢”書桐還是笑,卻道:“只你們都是平
裡相好的,我偏是一點不難受,若廚房裡還有細料羊
餶飿兒,給我捎一碗子來就是了。”子規應了一聲,立刻就出門而去。
外頭月正好,月下清笛,讓人聞之慾醉,子規順著遊廊,小心看著周圍,慢慢向那笛聲所在,潛行過去。
蘇雲東還是一身白衣,正坐在儒定外書房外的臺階上,襯著月下婆娑樹影,孤孓桀驁的身姿合著清冷肆意的笛音,似好一幅初秋旅人夜景,身後高處,本是枝頭的葉,此時到底熬不過時候的摧殘,皆已由綠轉黃,瑟瑟秋風一過,即便驟然而下,一整個夏天聚集下的濃厚
神都已失盡,枯萎之態,滿園遍地。
子規悄悄走到蘇雲東身後,還未開聲,笛音愕然而止,蘇雲東轉過頭來,微微笑道:“我已是吹了半,總算將你尋來了。”
“東哥哥你不要命了那聞聽你笛音,我便知你已見到我,這已是足夠,你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要留在這園裡?”子規心裡都是怨,怨他為什麼身在這裡?怨他為什麼來得太遲。
“你能來得?我為何不能?”蘇雲東似笑非笑,他最愛看她發火,那小臉板起來,就是一塊冰板,可是冰的下面,隱隱約約皆是活潑潑的生機。
“我為何來你還不知?你敢是瘋了你爹知不知道你在這裡?你又為何要來這地方?”子規不理那俊朗臉龐上的無禮笑容,繼續發問。
笑容一下消失蘇雲東朝天上看了看,月光皎皎,瑩瑩生光,子規見此,黯然不語,半晌,蘇雲東方開口道:“你家出事後,我爹自然受了牽連,他本是你家清客,後得你爹賞識,舉薦為官,你家被抄,他便被貶嶺南,途中一場急症,捱了三天,到底挨不過去,最後只有客死他鄉,是我安葬的,本應送他老人家回到家鄉,入土為安,只可惜當時我太年幼,做不成這樣的事。”子規沉默片刻方問:“是我出京後多久的事?”
“半年。”蘇雲東回道,他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他要盡力避免她那樣去想,那原是安懷陽欠他的債,而不是她,“不是因為你,沒人發現是我送你離京,不然,今我哪有活命坐在這安家園子裡?”子規的淚水浮了出來,她強忍著又問了一句:“那你後來…。”蘇雲東這便笑了,月光下笑得清晰無瑕:“後來,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模樣。”子規
泣一聲,伸手過去握緊對方,她太愧疚,太愧疚,不知道為什麼,就是
到愧疚,他本不該如此,自己更不該是這樣,蘇雲東拍拍她,體量盡在不言中。當年送她離京後,他便隨父親去了嶺南,途中喪父,顛簸
離,歷經磨難,難以言述,再尋得她時,她已在人牙子家中,預備入安府,報親仇了。
“你長成大姑娘了。”蘇雲東輕聲道,這原是那在人牙子家中就該說出來的話,今
方得向對方吐
。
子規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雖然那晶瑩的淚珠依舊懸於臉頰:“你不也是?那我初初見你時,差點沒認出來呢”二人相視而笑,這方終於將體內淤積的悲傷留盡。子規正了正臉
道:“東哥哥,我找你,有句要緊話說。”蘇雲東警惕地抬起頭來,先將周圍打量過一遭,方才小聲道:“這裡不好,月光下什麼也藏不住。過來,”說著,將子規拉至儒定外書房背後一片竹海中,二人站在其中,方覺一片安寧。
子規這時便道:“東哥哥,當年我家被抄,按例是要將一切上的,安懷陽可曾依例行事,將我家財產全部上
?”蘇雲東想了想,搖搖頭道:“這我並不全知,不過,聽我爹說,是
過一些,只是到底多少,哪裡能知道得清?”子規又問:“當時我爹是不是竭力主張鹽改?”蘇雲東立刻就答:“是當年我雖年幼,許多事現已不存印象,只是這事不曾忘記。我爹就是因為這個被你爹舉薦,你爹曾說過,現今國家民
貧,財
匱,皆是鹽稅銳減而開支增多,國庫因此
漸枯竭,此時不改,怕後有大患。”子規正要再說,抬頭見月上中天,時間如指間
沙,不知不覺就消失無影,蘇雲東搶著開了口:“走吧這裡多留不得”子規心想,他還是一樣知心,自己想些什麼總是被他一眼看穿,當下也難再說,蘇雲東拍拍她的手,自己先就轉身從竹海深處,悄悄離開了。
當下子規也不敢多耽擱,張張四處無人,立刻就竄出竹海,向大廚房方向趕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您來起點手機網()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