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相送柔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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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飯的時候大家在飯桌上見到了,雁低著頭叫師父,瀾清似乎忘了剛才的不愉快,笑著招呼雁喝雞湯,雁也顧忌剛才的事情,把鳳柒留在房間裡,卻撈出雞湯裡的雞腿擱在碗裡,準備回頭帶給鳳柒吃,瀾清看了一眼,嘴角生硬的動了一下卻也沒說什麼。睍蓴璩曉這一頓飯吃的異常沉悶。
雁端著雞腿回房間,邊走邊想著他和瀾清這是怎麼了,那麼陌生,那麼疏遠,似乎十年的親密無間一下子如出霧散。
回了房間椅子上沒有看見鳳柒,雁一疊聲叫著,下桌子底下都找遍了,就是沒有鳳柒的影子。
雁頹然坐在邊,心臟像給繩索束縛住,因為血的不通一點點涼下去。
“鳳柒,你在哪裡?鳳柒!”夜很靜,月亮很白,漸漸的越過了樹梢轉過了西窗,窗外的一叢竹子也有了幾分月意,無風搖曳想要貼成月影裡的一抹風情。
雁已經在月光裡浸了個透,淹的遍體透明,腮邊的淚跡卻鮮豔如初。
雁疲倦的閉上眼睛,長長的睫像金合歡的葉子垂下掩蓋住眼睛裡的恐懼。明天,等明天,鳳柒就回來了。
天邊還是蟹殼青,太陽隱在東方濃重的雲彩裡,只平行畫出一道金的細線,雁拄著一子踏著沾滿水的青草到處尋找,“鳳柒,鳳柒,你在哪裡,快到小爹這裡來,小爹有雞腿兒。”
“鳳柒,好孩子,快出來,別和小爹鬧了,小爹受傷了,你也不心疼小爹。”風吹竹林,傳來大海一般翻湧的濤聲,金的陽光慢慢灑在青碧的葉子上,一粒粒圓滾滾的珠飽滿晶瑩折出五彩的光華。
“鳳柒,你是在生小爹的氣嗎?氣我把你大爹丟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傷心我比你更傷心,我承認我昨天對你撒謊了,我想他,我想他,不管他是誰,他幹過了什麼,我想他,真的好想他。”新出的竹筍把雁絆了一跤,他重重的摔在草叢裡,他卻連爬起來的勇氣都沒有,用手抓著草尖兒,把臉埋進去。1d7tx。
一隻溫暖的大手扳住他的肩膀,把他從草地上拽起來,雲深繃著臉低聲道:“像個什麼樣子,男子漢血不淚,你看你,還像個孩子哭鼻子。”
“二師兄,你看到鳳柒沒有?它是個乖孩子,不偷雞不偷蛋,又不偷吃屎,它不見了,我找不到它。”雁抓著雲深的雙臂用力搖撼。
末世女配心慌慌“你跟我來。”雲深扶著雁,往油菜花田那裡的河邊走去。
雁甩脫了手裡的子,走得心急,快到了往前一撲,幸虧雲深拉住了他的後衣襟,可是就那一瞬,他看見了,鳳柒躺在河邊,壓彎了幾從金黃的油菜花,還有幾隻蜂繞著飛來飛去。
“鳳柒,鳳柒。”雁踉蹌著跑過去,把鳳柒抱在懷裡。
鳳柒渾身冰冷,小肋骨一突起在身體上,淺黃的上凝固著暗褐的血。
“鳳柒!”雁只覺得有人用一鐵釺子從腳後跟扎進去,一直紮在膛。那裡有一顆本就無完整的心,給這一紮就生生的漏了風投透了氣。
“雁,起來吧,它已經死了,是給人生生拗斷了脖子,你喜歡狗二師兄給你去買只一模一樣的。”雲深過去摸著雁的頭髮像小時候那樣哄他。
“不可能,它是獨一無二的,永遠不會再有了,我是個笨蛋,窩囊廢,我連大叔最後連給我的一點念想都保不住。”這次雁沒有哭,眼底通紅一片,紅的能滴出血。
“雁,忘了吧,那只是一次任務,不可能再有什麼結果了,想著只能讓自己更痛苦。”
“忘不了,二師兄,你不懂,你不會懂。鳳柒,是誰殺了你,我一定要讓他死的比你更慘。”雁雙手握緊,眼裡寒光閃現,就像掬豔出鞘,肅殺嗜血,雲深也不打了個寒戰。
“二師兄幫我個忙,我想把鳳柒葬在風荷塢後面的山上,那裡開滿了海棠花兒,很美,鳳柒它喜歡。”
“好,我幫你去張羅,你別傷心了對身體不好。”、“我已經沒心可傷了,活著就是苟延殘。”雲深不在說話,抱起了鳳柒的屍體慢慢走回去,一路上油菜花開的還是燦爛,如一片金的海,可是雁總覺得不一樣了,那是一種虛飄飄的不真實,恍恍惚惚只覺在夢中。
雲深來了一輛馬車,兩個人也沒有和瀾清說,偷偷的去了風荷塢後山。
棠花已謝書寫一段風華絕代的逝去,枝葉舒展守望一次空花罹滅的盛放。
不過這一切都與雁無關了,他的心已經隨著花兒凋零,只是花謝花會開,他卻永遠跨不過那個冰雪深埋的嚴冬。嫡女策-盛世女相花樹深處的墳墓還停留在那個雨天,破敗的棺材孤零零的躺在墓裡,黯然神傷。
雁在雲深的幫助下把鳳柒放在了棺材裡,雁脫下了自己身上的紅衣蓋在它身上。雁坐在地上,看著雲深一下一下往坑裡填土,每一次沙土瀉都像蓋在雁心裡,一點點把心淹沒,漸漸的息不上。
雁用一塊兒棺材片子給鳳柒做了個墓碑,刀刻的顏體字跡行雲水“鳳柒之墓”好了,這裡不再是空墳,雁已經把小柒挖出來,此後這裡埋得只是鳳柒。
“二師兄,你先到那邊等我一會兒,我想單獨和鳳柒待會兒。”雲深注視著雁,但見他劍眉舒展薄緊閉,除了臉過於蒼白,冷靜的出乎意料。
“嗯。”雲深拍了拍雁的肩膀,緩緩的離開。
此時薄西山,藍紫金紅各層層疊,慢慢將白的喧囂掩蓋,只將瑰麗斑斕的織錦絲帶點綴著青山翠林。
雁坐在鳳柒墳前,因為茸兜兜的睫飛上淺金,眼裡的悲傷反而不那麼明顯。
“鳳柒,小爹下一次來看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你在這裡不會寂寞吧?這個墓是你大爹十六年前挖下的,前些子我以為我會睡在這裡,沒想到你先睡了,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就來陪你。”
“鳳柒,小爹真沒用,和大叔在一起時想著師父,等和師父在一起了又想著大叔,結果誰也不開心。鳳柒,你說我到底想怎樣?你當然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本來想跟著師父帶你回山,好好修道過一輩子也就算了,可是你也不要我了,鳳柒,生命就這麼脆弱,說沒就沒有了,是不是我和大叔也已成永訣?不,不行,不能這樣,我不能再見不到大叔,我不能容忍他消失在我的世界裡,地底那麼黑那麼冷,大叔那人又那麼多講究,萬一蟲子咬他,他一定不喜歡,我要去找他,哪怕就是看他一眼,鳳柒,我一定要去找到他!”雁在離開墓地時是有一點高興的,因為他已經下定了一個決心。
雲深看著他高瘦的影子從夕陽裡一點點走近,忽然心酸的想落淚。
晚飯時候他們回到了小院子裡,瀾清什麼也沒問,雁知道他什麼都一清二楚,只是現在誰也沒有這個力氣這個心情再去追問糾結,就連鳳柒是怎麼死的雁都不敢問,他怕那個事實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嫌隙就此如山藤野草瘋長在相親十年的師徒之間。冷酷總裁的寵溺第二天早上,雲深來叫雁吃飯,卻看見被子疊的整整齊齊,人不見了刀也不見了,雲深連忙高喊:“師父,師父。”瀾清掩著道袍衣襟出來“大清早兒咋咋呼呼幹什麼?”
“師父,雁不見了。”
“啊?”瀾清繫帶子的手一抖,臉上倒沒有什麼變化,他匆匆走進屋,看了眼鋪然後一眼落在桌子上被茶盞壓住的一疊絹紙。
瀾清展開,絹紙上的字跡端麗穠秀,已不是當年那個孩子的一手狗爬字,瀾清知道這是在無間地獄調教的成果,心頭想壓上大石,異常的沉重。
“師父,雁都說了什麼,他傷還沒好能去哪裡?”
“他去無間地獄了,雲深,你說我是不是白養了他十年?”
“師父,他還小,難免受別人蠱惑,以後他會明白的。”
“希望吧,他把七絕的優缽功給我默出來了,可惜,就差最後三招,這孩子說去給我尋這三招,這個謊撒的倒也可愛。雲深,你說這些年我和你這樣他是不是很妒忌,所以才覺得七絕那瘋子好?還是七絕長得真的就比我好把他給住了?”瀾清說著把絹紙細細摺好放入懷裡。
“師父,這優缽功真的和我們的清心訣是一種功夫?”
“清心訣是我當年從雁孤鴻處得來的,說白了就是優缽攻的入門招式。我沒教雁清心訣,倒不想他練了更高深的,可見這孩子和著功夫緣分不淺。”17904977“師父,你若練好了神功除了餘毒,就別那樣了,你若是真喜歡雁,就好好和他一人。”雲深鼓足了勇氣說出這幾句話,臉漲得通紅。
瀾清膩噠噠的瞟了他一眼,劈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好啊,雲深,你越來越出息了,教訓起師父了,你這是給自己不平呢,還是給雁不平呢,別以為你了我就以我男人自居,你只是解藥,永遠都是。”
“我不是妒忌。”瀾清這一巴掌打的不清,就算雲深膚偏黑,也明顯的看出五指印。
瀾清手摸著雲深臉上的紅印子,纖秀的手指溫柔的刮過耳朵,聲音不復剛才的冷清,黏黏拉扯出甜膩的糖絲:“疼嗎?”作者有話說:鳳柒小朋友,嗚嗚嗚,你死的好慘呀!晚了家碗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