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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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過一個？

…

包括他嗎？”吳劍浩冷笑，用手指著程旭。程旭一震，終於抬頭看著他，那眼光裡竟有著吳劍浩從沒見過的傷痛:“是，不放過一個…包括我。”吳劍浩怔住了。

“放開我！”他忽然大吼，一眼看到病從急症室裡推了出來，急急地撲到病邊，想去握林雨明沒打石膏的那隻手，卻也不敢，那隻瘦弱的手上，正著吊點滴的針頭。…病從程旭身邊推過的時候，他抬起了頭，看向了躺在上面的那個人。…左邊沒有腫起的臉頰上，濃密的睫下，一片陰影覆在微微下陷的眼眶上。鼻翼邊，輸氧管靜靜地服帖在人中上。…只著一眼，卻讓他原本痛到麻木的心忽然象有千萬鋼針忽然猛刺了進來。那是林雨明麼？是那個十多天前初見時，那個在夜總會的離燈光下微笑著向他的那個林雨明嗎？

是那個在玉蘭樹下回首而笑，嬌羞無限的他？

…

看著吳劍浩跟著病進了加護房，他慢慢地靠在了牆壁上。肖天無言地走過來，握住了他的手。那手，明顯地發著抖。

“孝天，是我殺了他。…”程旭看著他，不再隱瞞滿眼的淚水和渾身的戰慄。

“我捅了他第一刀，然後那群人才來了第二刀第三刀。…”＊＊＊黃昏。一縷暗淡的夕陽之光懶懶地從窗口斜進來，無聲無息。病房裡沒有開燈，吳劍浩沉沉地趴在邊。連著兩天心力淬，他有點撐不住了。

從入院到現在已有兩天，林雨明仍沒有真正甦醒。好在高燒被‮物藥‬強行壓住了，他的生命跡象似乎也在一點點復甦。門，輕輕開了。一個人影在門口躑躇了一下，終於放輕腳步，進了門來。

吳劍浩本就睡得淺，恍惚中聞到一股隱隱的血腥之氣，機靈了一下，醒了過來。一眼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在夕陽的逆光裡站著，他差點嚇地驚跳起來。

慌忙擰亮手邊的燈，找到鼻中那股血腥氣的來源，他更是猛驚一下:“程旭！”看著程旭淺藍襯衣上大大小小的血跡，是新鮮的。他皺起了眉頭:“你…受傷了？

…

”

“沒有。”程旭簡短地答“剛剛殺了個人。…就是帶頭傷林雨明的那個。”

“哦…”吳劍浩楞了，雖然恨死了那幫侵犯傷害林雨明的人渣，但聽程旭這般輕描淡寫地說殺人，還是有點不適應。

“你出去…這裡不歡你。”他強硬地道，心裡又開始惱恨:殺了那些人又怎樣？！程旭沒動，目光默默地轉向了上的那人，半天，才向著吳劍浩低聲道:“讓我呆一會。…一會就好。”吳劍浩有些發怔，聽慣了他強勢而冷酷的發號施令，此刻程旭語氣中的那種求懇與悲傷，是從認識他以來從沒觸過的。

“沒殺光那幫人之前，我不敢進這門。…”程旭象是在向他解釋，又象是自語。

“今天，就讓我看看他，行不行？

…

”他的聲音竟有些發抖，這更讓吳劍浩僵住了，想起這兩天來自己將他拒之門外，他竟也就一言不發地在房門外枯等的模樣，更讓他不知怎麼再拒絕。

見他沒有再烈反對的意思，程旭慢慢走到的另一邊，沒有椅子，他茫然地皺了皺眉:站著，離他的臉是多麼遠啊！

…

俯下身，他跪在了邊，痴痴地、貪婪地看著那張兩天來夢縈魂牽的臉。左邊臉上的浮腫已褪了，只留一片淡青的淤痕。清秀人的模樣也基本恢復，但仍憔悴得厲害。他的目光轉向了林雨明的手，很想很想握住他，覺它的溫度，可是…他竟不能。幾天不分晝夜的點滴打下來，那兩隻手的手背血管處，已是密密麻麻的一片針眼。他的手指輕輕觸上了林雨明的指尖，一陣電擊般的覺從那白皙的手指傳鍋爐。…他垂下了頭，終於開始無聲地沉痛地啜泣起來。吳劍浩看著他腦後的黑髮，看不見他的臉和淚，只能看到單邊不一會溼了一片。他的心竟有點軟了，鼻子酸酸的。這個人…應該也不比自己好受吧？

…

忽然地，程旭相觸的那指尖微微動了一下，他訝然抬頭，正上林雨明顫動的睫下微微睜開的眼光。…那一刻，他的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怔怔地死死盯住了那眼中的微光，他不敢稍動。林雨明的手指又動了一下，彷彿想抬手‮摩撫‬眼前那張消瘦的臉龐。可是…我為什麼動不了呢？

…

他苦惱地想。腦中仍鈍忍地惑，思緒也浮浮沉沉的抓不牢。看著程旭襯衣上斑斑血跡，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是的，他還是趕來了，所以…他滿身的血，所以…他也死了？

“阿旭…我們都死了麼？”心裡這般想著，他的嘴中暱喃著，虛弱地吐了出來:“我…還是…沒能救你…”清楚地聽到他每一個字的程旭，忽然覺得仿如雷擊。原先的猜測在這一刻豁然證實:他…果然是為了救他！

“沒有…我們都好好活著。”他哽咽著，擦去眼中的狼狽淚水，想把近在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你在醫院裡…昏睡了兩天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