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不了了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又是十ri一次的大朝,群臣再次排著整齊的隊伍從會極門魚貫入宮,而後便是對如今朝事的一番討論。現在大宋朝最著緊的並不是方家的案子,這畢竟只是關係到一家一姓的小事而已,更大的還是北邊的情況。
不過這段時ri以來,北邊消息傳來卻並不多,除了幽州城尚被胡人所圍之外,便沒了下文了。不過沒有消息也可以算是個好兆頭了,至少幽州這處中原的門戶尚在宋人之手,只要西南的王衝趕緊過去,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而這一來,另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便也出現了,就是王衝的行程。這都半個來月了,朝廷上下對他自然是催得很急,而直到三ri前他們才得報王衝過了靈州,正快馬往京城而來。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西南那麼大一攤子,身為軍中主帥的王衝總不能說走就走,總要做好充分的安排吧。
對於這一點,雖然這些向來不怎麼瞧得起武將的世家官員們是多有不滿的,可在如今這個必須靠王衝來守住北疆的節骨眼上他們也只能在底下發幾聲牢sāo,而不敢當朝說出了。
在把北邊的事情說完後,官員們又說了不少其他方面的事情,但是大家的心神全不在此,因為他們知道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方家的事情在今天必然要有個代了。
果然,就在官員們靜了下來,內侍將將要再詢問一次是否有人要進言時,吳敬淄便第一個站出來發話了。他對廉重如最近有些推委的態度很是不滿,對方居然沒有照自己的意思把許驚鴻解決在獄裡,而京畿府那邊的定罪也沒有著落,這讓吳司空大為惱火,趁著今天的朝會,他就要當眾責難一下那兩個衙門,敲打一下廉重如和陸秉清了。
吳敬淄一旦從臣子裡走出來,所有人都是一怔,而後就聽他道:“方家之事距今已有不少ri子了,京畿府和刑部,你們怎麼還不曾給出一個結論來呢?難道非要等到朝廷裡再出大事之後,你們才會盡力去查麼?”這話說得有些重了,不少人都拿幸災樂禍地眼神看向了兩處衙門的主官,等著他們的辯解。本來照規矩,自然是該由廉重如這個刑部尚書先行回話的,但不知怎麼的,這次他卻沉默不語,只是把眼往陸秉清身上掃。
見對方這樣,陸秉清自然無法推辭了,同時他也已經有了準備,所以雖然是被吳敬淄責難,卻也並不慌張。在略等了等後,他才從班中走出,先朝高坐的傀儡皇帝行了一禮,然後又朝吳敬淄一拱手道:“吳大人這話實在是言重了,我們京畿府上下自從方家血案後就一直在努力查案,從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哦,是麼?那怎麼到了今天依然不曾聽說京畿府將案情的真相報上來呢?是你們無能查不出來,還是想要包庇什麼人,不肯將真相上報呢?”吳敬淄寒著張臉問道。
“此案非同小可,我京畿上下必須小心查察,才能不讓兇手脫身,所以才會一直拖延到今ri。”陸秉清面對著對方的人氣勢,卻是很平靜地道:“不過就在昨天夜間,一切都已經有了個頭緒了,今ri便是吳司空不問,下官也是要把我們所查的真相說出來的。”
“哦?”其他的官員聽了這話都出了好奇的神情,不知他會給出什麼樣的說法。有不少的官員卻是皺起了眉頭,他們擔心京畿府會為了給自己減壓而將罪名直接就退到了許驚鴻的身上,這樣即便刑部衙門就只有直接定案了,而他們之前的供詞就全不起作用了。
但是,陸秉清的說辭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料想。只聽他繼續用平靜的聲音說道:“這裡有一點不曾讓各位大人所知,就是在我京畿府中之人趕去案發現場時,發現的並不止方家滿門的屍首,尚有其他三具看著明顯是兇手同夥的黑衣人的屍體。”
“什麼?之前坊間所傳聞的那些話盡是真的?”不少官員的心裡頓時就打了個突。他們雖然不傳這些說辭,但對百姓裡傳著的話還是知道的,同時不少人更是把眼睛轉到了看似平靜的葉名揚的身上——因為照最近的傳言所說,這三人可是與葉家有著不小關係的。
葉名揚雖然面上依然很是沉著,似乎事情與己並不相干,但他的心卻陡然一沉,隱約地覺到了情況有些不妙了。但他的養氣功夫很是了得,讓人在表面看不出問題來。
陸秉清的話還在繼續著:“因為此案干係重大,即便現場有如此明顯的線索,我京畿府上下也不敢全然採用,所以便對這三具屍體進行了層層驗看。直到兩ri之前,我們才能正式確定,他們三人的確是在與方家的打鬥中被方家的護院拼死所殺,這一點卻是耗無疑問了。”頓了一頓,見眾人都還在仔細聽自己說話,陸秉清便又道:“而這還不是讓下官到有多震驚的,畢竟對方殺的乃是原來的朝中重臣方家之人,折損一些人手,再加上一時的慌亂而丟下死去的同夥也是可以理解的。而在打消了這個疑問之後,下官卻又知道了一個讓我大為吃驚,幾乎不敢相信的情況。”
“卻是什麼情況,你就不要賣關子了。”吳敬淄見其只把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頗有些不耐地說道。而其他那些官員卻已經出了了然之sè,除了那種說法,試問還有什麼事情能讓陸秉清以驚訝來形容呢?
“是,那下官就直說了。”陸秉清深了口氣後,才緩緩地說道:“也就是在我們確信此三人是兇手同謀的同時,那些前去查訪三人身份來歷的屬下也查出了此三人的確切身份。他們三個曾經都是江湖中的盜匪殺手,每個人身上都有著累累的血案,三人分別叫劉思明、龐鼎天和薛暮堯。但奇怪的是,三人都在這兩年內突然銷聲匿跡,不再作案了。
“直到下官的下屬經過幾番查探之後,才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真相,他們三人已經被某個有權有勢的家族所收,成為了他們手下的殺手打手。而這個家族,便是如今我朝中位列三公之一的葉司徒所在了葉家了!”最後,沒有任何的停頓,他便把該說的都說了出來。
殿上頓時一陣安靜,雖然大家都已經猜到了其中的關鍵,但被陸秉清這麼直接地說出來的衝擊力還是相當強大的,讓所有人都半晌無法反應過來。
而這其中,葉名揚以及葉家的依附者的表情最是jing彩,他們似乎要出言呵斥,但一時間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最後只有呆楞當場,只把憤恨的目光盯著這個膽大包天的五品府尹,不知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陸府尹,這裡可是朝堂,你所說的一切可都要由你自己來負責的,千萬不要隨口亂說才好!”半晌後,已經面sè鐵青的葉名揚森然說道。而那原來還在問一切的吳敬淄在問出這麼個結果後,卻很是自覺地退了回去,他知道接下來該換人說話了。同時,吳敬淄心裡也不無驚喜,如果讓他選一個敵人的話,勢力比自己大,能耐更勝自己的葉名揚自然是遠高過許驚鴻的,後者他有的是辦法來對付。
“下官所言句句是實,有什麼不敢擔當的?”既然已經把話都給挑明瞭,陸秉清也一改以往的退縮,直面葉名揚的氣勢,顯得很是坦然。
“你…”葉名揚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雖然憤怒,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了。
“陸大人,你所說的一切可有證據麼?莫要為了個人的私利,或是被人收買了,才這樣做啊,不然這後果不是你一個小小的五品府尹能夠擔當的。”
“陸秉清,我看你是被人唆使才會說出如此昏亂之話的吧,還是趕緊改過吧,不然下場只怕不好哪。”
…
在見到葉名揚出聲後,依附於葉家門下的眾多官員才如夢方醒,大聲對呵斥起了陸秉清來,他們想用這種群起的攻勢來壓制住陸秉清。
葉名揚緩了一緩,才從剛才的驚亂裡恢復過來,冷笑道:“只這三個賊子你就把這麼重的罪名扣在本官頭上,陸秉清你這案也斷得太武斷了吧?”
“大人這話卻不對了,下官可沒有說過此次害死方家滿門的幕後兇手便是葉大人您哪。”縱然是如此情況下,陸秉清依然很是清醒,當即辯駁道:“我只道那三人與葉家有著瓜葛,從不曾言他們所做之事與葉家有關。”
“…”聽他這麼一說,連葉名揚在內的所有人都是一窒,說不出話來。這還真有點做賊心虛的表現了,對方沒有明說,他們就一個個跳了出來,這實在是慌張所致,亂了分寸。
“你這話雖然有一定的道理,但你之前話裡卻已經隱含了影shè葉大人的意思了。不然陸大人你在把話說明白之前為何要加一個驚人的修飾呢?”有那反應快的連忙出言彌補。
但對於這一次的出手,陸秉清是經過仔細推敲的,自然不會被這話給問倒了。只見他一笑道:“殷大人竟是這麼看麼?那我請問,當你知道這些殺害方家滿門百多口的兇手竟與葉家有關時,還能有什麼覺呢?我驚的不是此事的元兇乃是葉家,驚的是與葉家有關哪。”沒想到這個陸秉清以往很是低調,但這次的詭辯卻變得如此犀利了,周圍官員對他還真有刮目相看了。就是葉名揚,也不得不暗裡說一句,此人之才不小啊。
但他卻不會真這麼說的,在經過一番思量後,他已經有了應對之法,便又道:“這三人的確與我葉家有些牽連,但早在幾月之前我已經將這些聲名狼藉的賊人趕出家去了。”這時他是不會說出真相的,不然更說不清了:“所以他們所為與我葉家確實沒有任何關係。反倒是那之前就被拿下了的許驚鴻,倒是更有嫌疑!
“他與方家的恩怨是眾所周知的,而他與我葉家之間也有著不小的矛盾。當初在西南,他就曾把我葉家的人給暗害了,這次自然便是想借此一箭雙鵰,才會用的這三人吧。”這時還能在撇清自己的同時把罪名往許驚鴻身上扣,葉名揚的臨場反應也不可謂不快了。
“葉大人所言極是,想必情況必然是這樣的。那許驚鴻之大膽我們都是親眼所見的,再加上他與方家的恩怨,做出如此事情來也無可厚非。”
“不錯不錯,想來必是如此了,正是這許驚鴻用了這麼個一箭雙鵰的計策,才把我們都給繞了進去。”很多葉家的附庸再次發揮出了他們的作用,紛紛應和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陸秉清的臉上忍不住出了鄙夷之sè,但這時他還真找不出反駁的話來了。為了自己不成為葉家主攻的目標,在說辭上他還是有所保留的,卻不想反倒給了對方一個移罪於人的機會了。
“廉尚書,現在許驚鴻就在你刑部大牢之中,你總該說一說對他的盤問了吧?”葉名揚打鐵趁熱地又看向了一直沉默在旁的廉重如。
廉重如其實早就想把獄中的情況說出來,從而好敲定許驚鴻的罪行了。但一想到那張帶著深深威脅的紙條,想到那個神秘之人能在自己的宅邸裡ziyóu出入,他就不敢說了。即便是吳敬淄和葉名揚都希望他點這個頭,他也不會用自己的命來為他們除去眼中釘的。畢竟,只有活著,才能有享受生活的機會。
而那吳敬淄此時的心情就有些矛盾了,一方面對廉重如之前的反應很是不滿,但到了這時候,他反倒希望廉重如能不順著葉名揚的意思說了。能坑一把葉家,可比除去一個已經無足輕重,無官無職的許驚鴻要好得多了。所以他在廉重如習慣xing地看向自己這邊時,很自然地輕輕搖了搖頭。
這一下,廉重如總算是有了底氣了,在葉名揚又問了一遍後,他才說道:“我刑部對許驚鴻及其黨羽是進行了不少次的盤問,但他們卻堅持說自己是被冤枉的,他們並不曾做過這樣的事情。而且,他們總是提及,說事發當時,他們都在京城之中,實在沒有可能出現在二十里外的驛站襲擊方家。而對這一點,他們更言明朝中不少人是可以作證的。對此,下官也很是惑,所以直到今ri,許驚鴻等人的罪名也無法落實了。”如果說陸秉清的言辭葉名揚在吃驚之餘尚能接受的話,那廉重如的突然倒戈就太讓他意外了。他可很明白廉是吳家的人,而剛才吳敬淄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是要把許驚鴻的罪名定死的,可怎麼現在卻成了這樣呢?
在隨後看到吳敬淄臉上剛剛隱去的得意笑容之後,葉名揚才猛地發覺其實對方的變卦是在其授意下所為。這讓葉名揚的心猛地一沉,這個時候最要緊的還是把自己給撇清了,至於許驚鴻,大可以再想辦法。
“卻不知什麼人可以為許驚鴻等人作這個證明呢?”這時,一直不曾開言的呂中和發話了。而隨著他在一句問話,便有不少人站了出來,紛紛表示當ri自己是與許驚鴻等人在樊樓之中飲宴的,他和他那些兄弟的確不曾離開過酒樓。
如此一來,廉重如的話就更有了確鑿的證據了,同時也無形地加重了許驚鴻不是兇手的砝碼。而此時的吳敬淄把矛頭指向了葉家,而葉名揚卻又只想自保,對這些人的作證不再窮追猛打,使情況又出現了一個轉變。
“既然如此,那真正的兇手又會是什麼人呢?”呂中和又問道。
“這個…卻實在難以推斷出來了。不過下官以為,有那劉思明、龐鼎天和薛暮堯三人在手,我們一定能找出其他人來的。”
“那京畿府就多用心吧,各位可有其他想法麼?”呂中和看向了兩個最希望把案子定死的人,但這時候葉、吳兩人都有了新的考量,便也不再做聲,選擇了默許。
於是,在這個朝會上,方家的案子就重新拖了下去,唯一不同的,則是把許驚鴻等的嫌疑給徹底洗清了。也就是說,他們很快就可以從刑部大牢裡放出來了。
那邊,對這一場吳葉兩家導演的爭鬥冷眼旁觀的崔、楚、許三家卻也都出了了然之sè,他們知道朝廷裡即將在起波瀾,當然,這一切還要等北疆的情勢稍緩之後才會發生了。
隨後,許驚鴻一行便被刑部放了出來,而對方家一案的追查,也因為之後再無線索而不了了之,方家人走茶涼,自然沒有人再去花心思為他們尋找兇手了。而因為北地戰事再起,朝廷便再次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北疆之上,同時,已經不在京中任職的許驚鴻就生出了再去北疆投靠王衝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