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可不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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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羅麼娘認識的,不是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楊士奇也就放心了,不做計較。他便放下這事,轉開話題道:“我正想找你說幾句話。”羅麼娘笑道:“父親有什麼教誨的?”楊士奇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考慮。
羅麼娘見狀笑意也就淡了,漸漸嚴肅起來,必定是什麼比較要緊的話,楊士奇才會這幅樣子。
“你用心準備一些禮物,過幾天翻過年正月裡到楚王宮走動走動,給貴妃姚夫人拜個年,禮物也要準備周王妃等人的,考慮周全一些。”楊士奇道。羅麼娘納悶道:“我與張…湘王的母妃從未有來往,她居深宮,怎麼突然要走動了?”楊士奇正道:“總不能老夫主動去提那事!姚夫人是婦人、你也是女子,便於往來。”
“哪事?”羅麼娘細長的眉頓時一蹙“爹是想把女兒往王宮裡送?”楊士奇見她的態度,頓時怒道:“為父在宣德朝為官時,你要與湘王糾纏不清。
現在到湘王這邊了,你還有什麼扭捏的?就你與湘王那點事,為父前前後後不一清二楚?你不進宮裡去,誰敢娶你!”羅麼娘也生氣道:“我跟他是有過姻約[約,不是已經反悔掉了麼?”
“照你說沒關係了,那在揚州時,朝廷和湖廣水火不容,你與湘王為何有書信來往?”楊士奇真惱了“你給我好好反省,平素是怎麼教你為人的!”羅麼娘被罵得臉上擱不住,眼睛都紅通通的,看樣子要掉下眼淚來。她正待想賭氣走掉,或許想起小時候羅家獲罪男丁全被放,自己無依無靠,是楊士奇把她當親女兒撫養長大的。便屈膝盡了禮數才走。這時楊士奇忽然嘆了一口氣:“為父話說重了。
為父也有錯,當年不該讓你替我在江湖上跑,現在卻要你三從四德足不出戶實是南轅北轍。”羅麼娘哽咽道:“女兒知錯了,定該好好想一想。”她轉身走到蕭青旁邊,帶著一塊兒進屋。蕭青見她面有淚痕,便關心詢問,羅麼娘並不願多說,只說被家父訓了一頓。
二女進得屋,羅麼娘不觀察蕭青,只見這姑娘雖然下巴尖了點,小身材不夠前凸後翹,卻也生得細皮,舉止之間輕柔得體頗有閨秀之風,心道到底是幾代御醫家的。她便說道:“以後我還得向妹妹學儀態。”蕭青忙幽幽說道:“現在我這般光景,家父的好友都不敢牽扯進來,唯有羅姐姐看在閨中情分上收留,我哪敢呢,只要姐姐願意留下我做個丫鬟端茶倒水,我就恩不及了。”
“男子自稱鬚眉丈夫,大多薄情,什麼好友看淡就好了,你放心,咱們不是他們。”羅麼娘乾脆地說,一時間頗有幾分豪氣。
“姐姐…”蕭青動得掏手帕在眼角輕輕一蘸,一副溫柔嬌弱的小鳥依人狀。羅麼娘撫摸了一會兒她的削肩,說道:“下午我帶你出去看熱鬧,散散心。”
“什麼熱鬧呀?”蕭青好奇地問。
羅麼娘道:“這湖廣的湘王…”提到湘王她的聲音微微一變“在宮裡祭完祖宗,要出城去拜亡魂,在戰場上戰死的亡魂,這是稀奇事,一會兒街上必定很熱鬧。”
“今天下午麼?”蕭青忙道。羅麼娘點點頭:“來得及,吃了午飯,咱們換一身衣服就出去。”及至下午,果然城中南北大道上人山人海,自古都不缺湊熱鬧的百姓。各路口已封,止各種車輛馬匹進入主道,沿街五步一崗十步一哨全是甲兵。
作女扮男裝的羅麼娘二人只好步行過去。不一會兒許多穿著灰衣白底的步卒就從北面列隊而來,個個打扮得贊新整潔,腳步整齊劃一,千百人的動作如同一個人似的,踏在路上比鼓聲還響。
路上走的官兵沒有披甲,但僅有的鐵盔和金屬紐扣就讓他們給人以鐵的錯覺。人們不是第一回見識這支軍隊,但仍舊非常好奇,像看戲一樣津津有味。
圍觀人群中有人議論,很內行地說是永定營,還是什麼第三軍番號都看得出來,又道永定營在江西傷亡慘重,倒不料幾個月後能恢復成這般光景。
初時還好,人雖多,也不太喧鬧,大夥兒只是瞧瞧熱鬧罷了。沒過一會兒,忽聞城樓上大炮齊鳴,藉著火槍響三通。
就見一隊馬兵奔了過來,騎士們在靠近城門的地方勒住馬。前頭一個身上黃燦燦閃著金屬配飾的武士剛向軍隊隊列中揮了一下手,眾軍就沸騰了,大聲歡呼起來。
這場面在百姓眼裡簡直好像一群神不正常的人一般,那個人臉都看不清,隨便一揮手就叫得那麼兇。
“有本王在,諸位就沒有進攻不下的城,打敗不了的軍!”馬上的年輕人大聲喝道。
漢子們立刻狂熱地高呼萬歲,有人帶頭喊道:“打下南京,建功立業升官發財!”頓時群情動,吶喊聲中“南京!南京…”這個詞不斷在空中震響。彷彿那個風花雪月繁華富庶的城池,已經變成了虔誠的聖徒們朝拜嚮往的聖地。聲中那年輕人忽然拔出劍高聲道:“戰死的英靈將永享大明的榮耀,子孫萬代歲歲祭拜,永垂不朽!”馬一驚,揚起前蹄,隨即向城門急衝而去,身邊的大將忙策馬而上,列隊在城門的眾士卒也在吆喝聲中跑步跟上。一時間人就像水一樣湧動。
“那就是湘王吧?”一旁的蕭青悄悄問道。羅麼娘不置可否,撇了撇嘴沒回答。
在她眼裡,張寧似乎變得陌生了,不太像以前曾經認識的那個人。以前的張寧謙遜、規矩、謹慎,很好掌握,而現在他就像那匹脫韁的馬,一身的瘋狂氣息,好像要佔盡天下的地盤,收羅無數的女人,絕不會在一個女人身上用心細緻吧?
羅麼娘想起身邊一大群裝模作樣的女人,上面還有什麼貴妃王妃頤指氣使,小心翼翼地爭風吃醋,話裡藏針含沙影…她一陣頭大,拍了拍蕭青的背道:“走,找家酒樓,大口吃大碗喝酒,今天不醉不歸。”***在絡繹不絕的鞭炮聲中,在白雪紅燈籠中,在火藥硝煙和香中,大明來了新的一年。
京師紀年宣德四年,湖廣紀年建文三十一年。宣德元年起到現在,從漢王起兵到湖廣起事,烽火連年戰鬥不息,戰爭已經打了四年。
四年,也是當年建文帝坐在龍椅上的時間,同樣也是靖難之役持續的時間。但這一次還不知何時是結束,人們都期盼著那一天,管他娘誰坐皇位,別打就好了。今年張寧二十七歲了,到秋天就實歲二十七。最近週二娘“身子不適”好像有身孕的跡象,這變成了他最關心的事。
因為他早就盼著後繼有人,也好安追隨著打天下的兄弟們的心。在姚姬跟前,她也很關心,當眾說要叫王府中的御醫進來瞧瞧確認。正好是楊首輔之女羅麼娘來拜見貴妃的時候,姚姬這裡的廳堂裡有不少人,連張寧也被叫了過來。
週二娘有點不好意思,又擔心萬一不是懷孕,不是要當眾出醜?週二娘便找藉口道:“王宮裡的御醫都是老頭,我不想見男的。過幾天再說吧。”她作為正妃,確實是講究得很好,生育之前幾乎大門不二門不邁,少有的一兩次出宮都是和張寧一起。最近這半年多,她連孃家也不回了,整天都在楚王宮裡,周圍都是宮女和內侍省的耳目。
一旁的顧寒看不慣她這麼矯造作,好像在標榜自己的清白,因為顧寒的出身實在有點不光彩,她也不顧忌當下就笑道:“御醫隔著簾子,面都見不著,就是伸隻手出來把把脈,有什麼見不得的?再說人食五穀,誰沒有要見郎中的時候?”
“就是不想見,平白乾什麼要讓別人碰手啊?”週二娘猜得到顧寒的心思,故意氣她。就在這時,羅麼娘恍然道:“我有個姐妹,醫術湛。平時我們形影不離,今天也跟著來了,可宮門口只讓我一個人進,她就在宮門外等著。
要不叫進來給王妃把把喜,她還是黃花閨女呢,王妃就不用和那些老頭子打道了。”姚姬微微側目,一旁的秋葉常侍就客客氣氣地開口問道:“她是羅姑娘的親戚?”羅麼娘沉片刻,只好說道:“是家父還在京師為官時結的姐妹,叫蕭青,她的父親是朝裡的太醫與家父也有結。聽說蕭太醫犯了大罪下獄,蕭青來投奔我家避難的。放心罷,我和她相識多年了,她就是個善良的本分人。”這時姚姬輕輕說道:“既然是楊家的故,不必盤問了。秋葉你去把她帶進來,正好給王妃把把脈。要以禮相待。”秋葉抱拳道:“是。”一群人在廳堂裡談笑了一陣,那蕭青就被秋葉帶了進來。進門一看,只見穿著齊的襦裙,梳妝打扮講究舉止得體,身材弱弱的,果然不像是歹人。在場的梅不動聲地瞧她的手指,手指纖細嬌,臉上便保持著笑眯眯的樣子…
如果是朝廷那邊的刺客,臉和舉止都能裝,手是沒法偽裝的,練過的不可能手那麼細、並起來一點縫隙都沒有。蕭青一看,滿屋子全是陌生人,只認識羅麼娘。她也不慌張,先屈膝作了萬福,說道:“小女子見過各位貴人。”羅麼娘指著週二娘道:“這是湘王妃,她最近身體不適,妹妹先給瞧瞧罷。”蕭青走過去,週二娘打量了幾眼,忙叫侍女搬凳子過來讓她坐。然後把胳膊放在桌案上,蕭青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厚手帕來,輕柔手巧地疊得整整齊齊,放在週二孃的手腕下面,柔聲道:“王妃的手鬆一些。”說罷一手托住自己袖子,伸出削蔥一般的手指輕輕按在週二孃的脈上。才一會兒,蕭青就抬起頭來看了週二娘一眼,週二娘非常,立刻就問:“怎麼了?”蕭青卻沉得住氣,換一隻手,我確認一下。過得好一會兒,她站了起來,致禮道:“恭喜王妃,可不是病,您有喜了。”
“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