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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兵源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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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營寨工事是適應火器的東西,以前的軍營功能不同。劉麻子說道:“官軍從江上運糧,前面築牆,這仗有的打了。”周夢雄一面翻看著內侍省送來的有關武進伯的卷宗,一面不動聲道:“張輔動用十幾萬大軍三面合截九江城,目的很明顯便是想吃掉永定營。

而九江永定營若無援救,必敗無疑。所以北路軍只要堵住咱們的援軍,無須擊敗援軍,最後也是他們贏。甚至北路軍本就不用堵咱們,他們只需在此地立穩腳,自然就能攔威脅我軍輜重糧道。”

“這麼說那朱冕是要在這鳥地方和咱們耗上了?”劉麻子皺眉道“大帥打算怎麼打這種溝牆工事?”周夢雄摸了摸馬臉上的大鬍子,冷冷道:“暫時還無須心此事,朱冕頭陣必先來進攻。”劉麻子不明所以,因為大帥剛剛還說敵守我攻的道理,接著又猜測官軍要急著來攻,說辭確是十分矛盾。

周夢雄抖了抖卷宗上的塵土,轉身遞給近侍,卻不再多費口舌。就在這時,忽見旱田間有數騎策馬而來,淺黃的大路上騰起的煙塵十分顯眼。

正好在前方活動的虎賁營遊騎很快上去,接著遠遠就聽到了嚷嚷的聲音,似乎來的是敵軍。不過沒見幾個人,營寨牆上的守軍只是遠遠地看著。幾個敵騎也不與遊騎衝突,忽然了一箭,拔馬就跑。

不一會兒斥候就拾來了一枝綁著信封的箭徑直送到周夢雄這邊。部將幫忙拆開一看,說道:“是官軍武將…落名武進伯的約戰書,明一早在兩軍大營中間擺陣一戰。”劉麻子詫異地看向周夢雄:“真是大帥算中了!”眾將紛紛投來敬畏的目光,接著大夥兒紛紛請戰立頭功。周夢雄卻抬起手製止身邊的武將:“明不接他們約戰。”眾將聽罷十分失落,眼前的情況擺開野戰比去攻工事要好得多,但迫於對周夢雄的敬畏大家都不敢反對。

這時周夢雄回顧左右道:“我猜朱冕要率先進攻,定非遠在九江的張輔授命,而是出於他的子。

此人在咱們收集的事蹟中有諸多類似的做法,其中一次在趾驛道堡壘中被圍攻,也是不願死守而先發制人奔襲蠻夷大營,他認為先打掉對手的銳氣方能防守…

老夫此時不願意對陣亦是此因,我軍士卒多未經實戰,又遠道而來勞師遠襲,貿然與以逸待勞的官軍急戰,敗多勝少徒失士氣,不如先守好營盤再圖破敵。朱冕此人急功近利,讓他來啃咱們的工事便可。”***此時的戰場就在鄂王城附近地區,位於黃州府對面的長江南岸,這個地方水域眾多,主要是湖泊。

官軍北路五六萬大軍從縣城向西展開部署,一直到距離三山湖十里的地方。三山湖北面是鴨兒湖,兩湖之間是朱雀軍虎賁營約兩萬人的二十多個營寨。

三山湖再往西是本地最大的湖泊梁子湖及牛山湖,兩湖北部還有後湖、楊樁湖等水域,中間陸地錯,地形複雜…

這些湖泊位於四面,中間有一大塊陸地。因官軍控制長江,朱雀軍新軍的行軍路線是長江西面的陸上大路,從湖泊群中間的平坦大路向南行進,然後轉向東面進官軍。

前鋒虎賁營已經抵近湖泊群的最東面,在三山湖和鴨兒湖之間構築工事。而忠武營主力還在西北方牛山湖附近。後軍平遠營更在水域密佈地區的北面。

實際上官軍沒能擋住朱雀軍三營的南進路線,周夢雄若要不顧一切向南馳援是有好幾條大路可以走的。但鄂王城的北路軍位於武昌府到九江府中間,若放任不管,威脅極大。

官軍北路不僅能出擊攔截斷朱雀軍的輜重糧道,更可以循江北上,趁虛攻佔湖廣政權的老巢武昌。嶽州的姚和尚不顧嶽州防務空虛,已增調“常德營”及水師第一營半數兵馬增援武昌防務,但那點人顯然無法抵擋官軍北路軍銳。

所以官軍才在江畔集結重兵,而非四面設防圍堵援軍。***官軍主將遣人送來戰書後,整天周夢雄都沒什麼動靜。

他只是當眾分析敵我長短,一副要死守工事的作態。

“已獲知官軍北路中有神機營餘部及五軍營,都屬京營,其中久經戰陣的老兵甚多。京營老兵習刀槍,長於衝陣搏。咱們新軍的士卒幾個月前還大部分是農民,與之短兵相接定會敗得很慘。

但我軍並非全然不如人,數月連續不斷演習火器,各營已練習嫻。若論面對齊的戰法,並不會比神機營差。而且一定會比五軍營和地方衛所兵練,五軍營以往少用火器,長於騎步戰,但習火器的時間並不多。

敵我之長短一目瞭然,諸將定要時刻記住此中關節,每戰必要揚長避短,儘量依託工事發揮火器遠程殺傷,避免與敵軍纏鬥。”如此過了一整天,傍晚周夢雄下了一道軍令,命令各寨休整一晚、明五更造飯。

但將各寨指揮留在了中軍。眾將都以為下令士卒早起準備是為了防禦官軍明進攻陣地…周大帥不接約戰書,官軍可能直接進軍到各寨前面強攻工事。隨著夜幕降臨,南北縱橫的二十多個大寨漸漸也沉睡,只剩寒風中晃動的火光。

不料三更剛過,在中軍行營附近安頓的各寨指揮使就被叫起來。正值十月間,又是三更半夜的,大夥兒正睡著香,連起夜也寧肯用夜壺,都不願意離開溫暖的被窩。

眾人側耳沒聽到什麼動靜,便問出了什麼事。後來劉麻子到帳篷外面大罵,大夥才趕緊穿衣披甲。

冰涼的鐵片直接碰到耳朵脖子真不是好受的,不少人把圍巾也繫上了。破廟外“叮叮哐哐”一陣響動,一眾武將陸續進了破舊的房子。屋子中間生著一堆火,只見周夢雄已衣冠整肅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末將等拜見大帥。”眾人先後上前作拜。周夢雄指著地上,示意大家席地而坐,然後命侍衛把一副筆勾勒的圖掛了起來。

“張輔給北路軍主將朱冕的軍令一定是守住北部戰線,不可戰。明他若率軍前來,定是欺我士卒新練又勞師遠來,先聲奪人給咱們一個下馬威。

但假使我們固守工事,朱冕難以突破,他便會退卻繼續龜縮在江畔防守,以後咱們就再難找到戰機。下面老夫便安排新的戰術,以誘敵深入、分割包圍為計…”一個時辰後,眾將已連夜趕回各自的營寨。五更天起鼓,各營將士頂著星星起來做早飯,然後集結出,這時天剛矇矇亮。

指揮使拿出了中軍發的調兵兵符,當眾與掌號官的兵符核對後,即下令主力從工事內撤走,各寨只留下一百人守備。

指揮使對留下的官兵說:因中軍調走兵馬,剩下的人盡力守營。若不能守,可棄營向西逃走,一直往西走,後面有咱們的駐軍。

記住遵循軍法,若亂兵找不到自己的上官,則以其中品級最高者為首,聽從指揮,違命者視同違抗軍令!這是朱雀軍的一項軍法,小隊正到哨指揮使正官為“士”小兵為“卒”卒在混亂時見不到自己的將領,就得聽最近的士差遣。

這條規矩在混戰中和潰敗後是很有用的,軍隊容易一鬨而散便是因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成了散沙。

有了規矩,大夥兒按照習慣就有法子可循。又因朱雀軍的衣服是統一發的,所以士卒在顏上有深淺差別的,而品級則以帶顏和紐扣材料為分別。所以只要悉朱雀軍的人,一看裝束就能判斷對方的官職,方便形成上下組織。

***一大早虎賁營主力便已放棄三山湖工事,向西撤退二十里。各軍達到指定地點後,發現那裡已經有了許多溝牆工事。

後面的忠武營昨天已經幫忙修好營寨了,現成的地方眾軍直接分地盤入駐。而此時官軍神機營兩哨步兵及五軍營數千馬兵也向西出動,他們推進了十幾裡未遇到任何敵兵。一個多時辰後一直走到三山湖朱雀軍工事前面,顯然“叛軍”約沒有接受朱冕的挑戰,上三竿了還龜縮在土牆裡面。

朱冕到有些失落,因為他認為叛軍敢接戰肯定能勝第一陣,一舉打掉對方的銳氣。不料叛軍既然來攻,卻裝了孫子。廠衛的細作已經把對手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主將周夢雄,湘王的岳丈。所率戰兵約五六萬眾,但是“新軍”所謂新軍就是招募訓練不久的壯丁,成軍也就幾個月時間。湖廣是內地省份,兵源十分有限,只能從百姓中丁練兵。這些以前只會種地和做手藝活的人,經過幾個月時間訓練,朱冕不認為他們有什麼戰鬥力。

叛軍憑藉的也就是火器,欺負同樣羸弱的內地衛所兵還行,面對京營的強弓硬弩也討不得多少好,只要衝近搏便勝券在握…使慣刀槍的老兵打起仗來,就和手藝嫻的匠人幹活一般和生手比豈能相提並論?

於是朱冕觀察了一番前方的工事群,決定試試進攻。他當然記得英國公張輔的話,不過防守並非只守不攻。

神機營得到軍令後先架好了重炮,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亂轟了一通,但效果不太好。神機營裝備的大將軍和虎尊炮都是拋巨彈的火炮,從半空落下去威力不小,但恰好砸中低矮土牆的機會就太小了,幾乎沒有對工事造成任何損傷。

只能以士卒進攻才能湊效。神機營左受命調兵進攻正前方的一個營寨,幾百人組成的方陣在鼓聲中開始向前慢慢行軍,過了一段時間就傳來了火銃爆響的喧囂,空中的硝煙和塵土罩得視線朦朧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