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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看哪裡有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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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些小事,但張寧想起來能好受就奇怪了。不知不覺已到了岳陽樓,但張寧此時已心境全無,眼裡就看到一處名勝風景而已。

登上樓,能看到寬廣的庭水面。這是他第一次來岳陽樓,在現代也沒機會去過,不過現代的岳陽樓據說是清朝重修的,真正的岳陽樓還是此時才能看到。

一個嶽州官員正長身而立,大聲朗誦:“…至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張寧心道:尼瑪的,唱歌呢?剛不久前才拿著宣德朱瞻基的皇糧,大炮一響,就跪敵人,鬼才信你什麼先天下之憂而憂。

一篇《岳陽樓記》誦罷,眾官唏噓嘆了一番,這時嶽州的那個姓王的知府說道:“久聞湘王文治武功,特別是文采曾冠絕南京,今何不賦詩一首,讓下官等開開眼界?

若是出自王爺之手的妙詞,定要著人刻在岳陽樓上,與眾先賢的墨寶相提並論。”果見岳陽樓的各處石頭木板上都有上了年月的題詞,顯然“先賢”們沒有保護文物的概念,和刻上某某到此一遊差不多。張寧哪裡有什麼作詩的興致,當下便婉言推拒了一番,不料眾官全當是謙虛。

這時身後的桃花仙子忽然忍不住冷冷說道:“王爺的意思,要是把詩句刻上去了,大軍一走,諸公還不得趕緊削掉痕跡?生生是破壞名勝哩。”眾官一聽頓時十分尷尬,大夥的目光對桃花仙子不善,認為一個侍從簡直是沒大沒小。

張寧聽到這裡,覺得是該出面挽回一下和氣…自己雖然武力佔領了嶽州,而且著實也不喜歡這些地方官,但是理智地看問題,暫時真的需要拉攏這些願意投降的官員和文人。

一則可以維持地方的統治秩序。二則官僚和士紳既然投降,總得為他們自己說話,拉攏之對輿情有好處。

而且也可以裝點一下門面以示朱雀軍非民反賊,知府及以下的官員,那是進士、舉人、監生,都是有功名有頭有臉在地方上代表正義的一類人。反正相互利用,他們也需要“征服者”保障其安全和財富。

所以張寧明白,只憑自己的喜惡意氣用事對不對的,情緒不要影響正事搞些不必要的麻煩出來。他便說道:“諸位賢士先生既然看得起本王,恭敬倒不如從命…”這麼一表態,就把桃花仙子的話掩飾過去了:既然張寧願意賦詩,當然就沒有怕大夥“削去”刻字的意思。

眾官聽罷大喜,這不是要作詩,而是表態相互妥協的誠意啊,官場上爭鬥的髓不是勝負而是妥協的時機啊。頓時就有人大加讚賞道:“咱們得洗耳恭聽,洗耳恭聽!”王知府忙喊道:“來人,快備筆墨記下,不得差了一字!”就連剛才冷言冷語的桃花仙子也面出了期待之,她好像喜歡張寧作詩的,不過張寧已經很久沒“作過詩”了。張寧在樓閣中來回踱了幾步,心說,以自己舉人功名的底子,借景抒情作一首平仄章法合格的詩來也不是辦不到…

但他因沒什麼心情,而且作詩也確實不太擅長,要臨時作詩確實不容易,還不如抄。只要抄晚於宣德年的詩歌,問題不大,放著現成的資源不用非要死一片腦細胞苦想什麼詩詞歌舞也是費。

一想到抄,他很快就唸頭通達了。前世他確實是唐伯虎的粉絲,詩歌、畫兒都喜歡,所以當初才能把唐伯虎的《桃花詩》那樣長的詩歌背出來,如果換做別的詩人的作品,能記清楚的也是不多…

唐伯虎還真有一首關於岳陽樓的,張寧記得。他回憶了一遍,當下便開口道:“巴陵城西湖上樓,樓前波影涵清秋…”

“好!”王知府大聲讚歎。張寧真沒覺得好…倒不是唐伯虎的詩不好,而是不應景,現在明明是冬天。可把“清秋”改成“寒冬”之類的就不押韻了,將就吧,反正不過是應付而已。

“數點征帆天際落,不知誰是五湖舟。”聲音剛落,周圍便響起了撫掌的聲音,大夥相視點頭,一本正經地點評這首詩的好處。倒是桃花仙子的臉上微微有些失望,顯然比起“不羨鴛鴦只羨仙”這等句子來,這首詩不太合她的口味。

不料人群后面有個聲音冷不丁地說道:“作這詩的人要是個想做范蠡的倒罷了,出自王爺之口卻是稀奇得很。

而且詩中之人,多半是想建立一番輔佐之業而功成身退、卻不得,有些失意,難道王爺此時失意麼?”張寧一聽頓時被引了注意力,他了解唐伯虎的生平故事,當然懂詩裡的心態,只不過此時沒把作什麼詩的內容當回事而已。

但是剛才說話的人是不知道有唐伯虎這個人的,卻能從短短二十八個字中瞬間就懂了詩人的內心情,絕對是有真才實學的人,當然最特別的是這傢伙居然敢在此時此刻不奉承,想什麼說什麼,確是有點特別。

“剛才說話的是何人?”張寧忍不住問道。當下樓閣中就安靜下來,氣氛有些緊張,或許大夥兒也想等著看這湘王如何處置唱反調的人。

其實張寧暫時真沒想拿那個人怎麼樣,只不過一時好奇,想看看是個什麼人而已。很快果然就從人群后面站出來了個年輕人,身材長得還不錯,額頭較高又圓。

那人抱拳作了揖,便站直了身體,面無懼道:“下官巴陵知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徐子新。

王爺帶兵侵嶽州,知府王大人說為了百姓不受塗炭要投降,他是上官說要投降咱們便投降,這也沒什麼,不過要在這裡行阿諛奉承之能,下官卻覺羞辱得慌。反正刀子在王爺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省得叫人難受。”張寧微笑道:“今諸賢雅興,陪本王在此名勝談詩談文,說什麼殺啊要剮的豈不掃興?不瞞你們,我在受父皇封王之前,還考過鄉試做過‘偽朝’的官,自認一個士林中人,不為過吧?”他這麼一表態,是鐵了心和大夥兒說都是“自己人”起碼不是階級敵人。眾人便一番附和。

張寧看向徐子新,點頭道:“徐子新,我記住了,你對方才的詩解讀得不錯。”這倒讓年輕知縣有些無所適從,只好再行了一禮權作回應。張寧又道:“王知府並沒有做錯,這不免了嶽州百姓塗炭之苦嗎?

本王的軍隊到嶽州後約法三章,嚴申軍紀,對百姓秋毫無犯,也有諸位的功勞啊!徐知縣既然有才有膽,敢為百姓先,何不在本王麾下受一官,再多為百姓謀些福祉?”徐子新聽罷一時反倒不好和張寧過不去了,只好說道:“下官才疏學淺,受不起王爺的好意,都是王大人的功勞,百姓要謝也該謝王大人,和人微言輕的知縣關係不大。”一番言論,此行倒也和氣收場。離開岳陽樓後,張寧便代汪昱:“青墨也做過知縣,歲數也和那徐子新差不多,應該更談得來。你找機會再去勸勸,看能不能讓他真心投過來。這人給我的印象不錯,至少人品是過關的。

現在咱們的地盤上吏治也是個問題,需要一些比較正直的人,不然把地方上搞得烏七八糟的對我們名聲也不好。”汪昱答道:“卑職盡力而為。”張寧點點頭,眼看太陽也快下山了,便打算就近住在“行在”參議部的臨時官署裡,一來可以及時和幕僚們換策略意見,二來也能以身作則不去擾民。

朱恆天黑後才回到官署,到張寧的臥室坐了一會兒,也不喝茶,說最近老睡不好、晚上喝了茶怕睡不著。張寧便叫桃花仙子給倒了杯白開水。***“今主公岳陽樓一遊何如?”朱恆受賜座,在桌案前坐下來便開口說道,他一面說話一面拿起桃花仙子倒的白開水,也不喝只捧在手裡暖和。

張寧想起白天的情形,心情是不太好,便道:“沒細看,大約也就那樣沒多少特別的地方,與嶽州的士人應酬了一番,被他們慫恿作了首詩,還貽笑大方了。”朱恆也是參加過鄉試的士紳出身,不然也在漢王那裡討不到差事,聽罷便問及詩的內容。張寧重新背了一遍,朱恆聽罷不論詩好壞只唏噓嘆了一番,或許在某方面與他的心境抱負產生了共鳴吧。

古之范蠡功成名就攜美隱於五湖,這等故事在士林間確實有市場的。那唐代的李白,志向可不是漫寫詩,人家也是準備大幹出一番輔佐君王的霸業,然後才像張良范蠡一般歸隱的。

張寧也受到了古代的厲害之處,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後的士人能一脈相承、一般的心思,著實不易。

“名勝之地,倒也不是因風景好。”朱恆道“得看有什麼故事。還有遊歷時的心境和什麼人一塊兒。”張寧點頭以示贊成。朱恆又道:“今番臣未能陪同主公遊岳陽樓,改有機會遊另一個地方,赤壁。”張寧一聽來了興致,三國赤壁之戰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古戰場好像就在湖廣這一段,他想了想問道:“當年曹孟德從北方意圖突破長江,在赤壁大戰,所據據點好像是江陵,便是今的荊州治所?”

“正是。”朱恆道“中國數千年分分合合,經歷大小戰爭無數次,何處是要害之地、何處要經營,歷代英雄霸主早就瞧過了,咱們後人也無須費心,看哪裡有大城,哪裡就是要害。

打個比方,南京那麼大個城為何要在那個位置,主要就因為長江下游最容易被大軍突破的渡口採石磯在那附近,故歷代築城屯兵屯糧,以為要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