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卻不見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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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寧在佔領常德城進行變法之後,大部分將士特別是常備兵都分了地安了家,而多數的土地又在比較富庶的常德城。常德城失陷,人們一直認為會收復的,不料現在大軍出動的方向卻是東南,南轅北轍。
張寧意識到當初為了宣傳目的大肆渲染官軍軍紀敗壞燒殺劫掠或許起了副作用,現在將士們就十分擔憂常德那邊家眷的安危,很少有人真正願意放棄進取常德去打什麼寶慶府的。
誰不戀家,張寧自己離開辰州還把家眷帶上了。留在辰州的守軍只有少數,多是家眷在當地又自願留下的,城防空虛估計凶多吉少。
此時的中軍于謙騎馬就在張寧的身邊,他抬頭看了一下太陽的方向,終於開口問道:“辰州糧食不夠了,平安這是要去打寶慶?”張寧也不避諱,淡定看向于謙:“廷益心中應知我不會去打寶慶府的,此舉不過是誘敵。我大軍出動,辰州空虛,就看薛祿上不上當了。”于謙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嘆息了一聲。
張寧不出微微的笑意:“你也明白的,薛祿很難不中計。‘收復’辰州莫大的功勞,他能視而不見?眼看我軍離開,他能按兵不動、等著我們兵臨寶慶府?若他真這麼打算的,何必調兵去增援寶慶。更何況薛祿現在手裡的兵力,他本不懼和我們打一仗。說來在平地上決絕才是公平的勝負,不然他躲在山上,咱們仰攻,手握重兵還藏藏是什麼道理?”于謙道:“放任貴軍向南突圍,於大局也並無太大壞處,希望朝廷有識之士看中這一點,兵部適時干預。”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張寧道“何況兵部的人對當地的實情都不瞭解,他們如何能斷定大將薛祿出戰不能一舉平定地方?別說遠在天邊的朝臣,就是現在我也難保取勝。”于謙不再爭辯。不過張寧此時心裡也有點懸,要是出於不明原因薛祿真不追擊,這事兒就麻煩了。回身去打佔據地形優勢的官軍先不論勝負,速戰速決是肯定沒法辦到的,糧草補給是個問題。
放棄佔領意圖,乾脆去打寶慶府,不僅於大事不利,士氣也是個問題,將士們對於前期張寧宣揚要奪回常德城的話會產生反面情緒。
不過這種擔心很快就釋然了,行軍三天後,探報官軍前鋒已經向辰州靠攏,主力也在西進。三天時間,朱雀軍只走了不到一百里,路況良好行三十來裡,士氣對行軍作戰的影響可見一斑。
當晚野營,朱恆便進言道:“目前的情況看來,薛祿並無按兵不動的打算,他們要出動,首先肯定會試圖佔領空虛的辰州城,有了大城為駐紮基,連營寨都不用修了。
臣的意見是再等兩,待官軍主力完全靠近辰州時,我軍便從辰州城北面向沅水方向,做出佔據地形、切斷官軍糧道的形勢。官軍必沿沅水與我對陣,決戰之勢便成了。”旁邊的陳蓋聽罷便動道:“朱部堂妙計,咱們這就告訴兄弟們去,準備回過身幹仗!”張寧忙正道:“你切勿出去到處嚷嚷,否則軍法決不饒你!那錦衣衛密探無孔不入,難不保軍中混了細作,要是走漏的軍機,恰好又傳到了薛祿耳朵裡,他生疑之下謹防錯失戰機。”於是當晚軍中平靜無事,次參議部照常下令向東行軍,諸部緩緩而行。***沅水岸起伏山脈之間,晨曦之中四處炊煙,連綿數里地的眾多營地看起來到處都是人,此情此景如同朝廷徵調兵丁大修黃河河堤一般的光景。
北邊水面上更是船隻眾多,絡繹不絕,好似這荒郊野嶺一下子變成了商貿新區一樣。這些部隊都是薛祿指揮的。他一手扶著刀柄,一手叉在間,眺望遠處。良久他轉頭對身邊的胡撫臺及眾將說道:“張平安不會上山來進攻我們,坐等毫無作用。”胡瀅不置可否,眾將認真地聽著不少人點頭稱是。薛祿又道:“於大人及其夫人都被叛軍俘虜了,張平安定然已知曉於大人的方略,他們不會明知不利強來消耗。
部將覃有勝道:“這麼一說,叛軍是真要去奪寶慶府,還是要等咱們靠近辰州後再回來大戰?”薛祿沒有回答,繼續四顧自己的壯觀人馬。
“報!”一個聲音大喊道。只見下面來了個小將,很快被侍衛放行,走到薛祿等人跟前單膝跪下道:“報侯爺,前軍馬岱將軍差遣回稟,前鋒已抵辰州城下,沿途未遇絲毫抵抗。觀城中守軍不多,馬岱將軍保兩內入城。”薛祿的親隨上前接了軍報,打發小將走了。不多一會兒,又有一個穿布衣的人上山來,雖然也向薛祿行禮,但卻是找錦衣衛陸僉事說話的。
那密探也稟報道:“叛賊大軍確是離城了,城中守軍多老弱,且無火炮。那些造火器的作坊還在,咱們的人暫時進不去,不過等我軍前鋒奪了城池,在作坊裡可能會頗有收穫。”又有部將忍不住說道:“辰州附近幾無險惡之地,咱們有啥好怕的?大夥南征北戰啥場面沒見過,還怕他那點人馬不成!”這時胡瀅終於開口了,他淡淡地說:“老夫只有一言告武陽侯,沉得住氣不是壞事。”薛祿表面上看來確實還是沉得住氣的,旁邊的你一言我一語,他仍然鎮定自若,並未有輕下判斷的意思。
胡瀅雖是巡撫,但眼下到了軍中主要是軍事、諸事調遣起來就簡單一些了,薛祿無須通過巡撫也可以調動軍隊了,除非胡瀅強行制止…而胡瀅說點話有個特點:有道理麼?很有道理的樣子。有什麼實質內容?好像也沒有,說了等於沒說。
這時薛祿回頭打量了一番身邊的人說道:“派人去傳令各營,大軍即出發,前往辰州。”眾將紛紛贊成,有人還對傳令兵喝了一聲:“還站著幹甚,去傳侯爺的將令!”
“得令。”一隊軍士應聲取令旗去了。薛祿又對胡瀅說道:“撫臺應知,行軍打仗,穩重和抓住時機同等重要。”旁邊的幕僚忙抓住機會拍道:“侯爺看重的不是時,而是時機!”薛祿沒理他,只道:“大軍行軍沒法走得太快,如果我們在這裡的時候呆得太長了,叛軍走遠便能甩掉我軍的危險,率先進寶慶府。
叛軍攻城炮仗十分犀利,一般的城池本擋不住。南路軍等諸部也不是對手,寶慶要失…這方略是死的,人是活的。叛軍一萬多人有刀有槍,還能真能自個就餓死不成?該來的總會來,總要打一仗才能頂用。”胡瀅聽罷執禮,也不贊成也不爭執。講道理贏了又怎樣?胡瀅一把年紀了很有自知之明,沒有實戰戰績就沒必要和人爭論兵法。
史書上那關於趙括的文字歷歷在目“嘗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所以口頭上爭贏了也毫無用處。
況且大部分將領對主將的命令都很高興,薛祿自己也說:“將士在山林陰溼之地駐紮,搭一頂帳篷數人擠作取暖,將士之苦我豈能不察?進佔辰州後,有屋避雨避寒,洗漱換衣,養蓄銳也。”眾將聽罷拜服,盛讚薛祿待將士如待自己的親兒子一般。軍令已下,大夥兒都抱拳道:“末將等要回營約束部下,準備開拔了。”薛祿輕輕揮了揮手,以示同意。眾將陸續離開後,薛祿仍舊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看著周圍的光景,好似在想著什麼。陪伴在他身邊沒走的還有胡瀅,胡瀅倒是顯得淡然一些,此地有山有水風景本就不錯的。
薛祿的目光久久留在沅水河面上的舟船那邊,沅水是他的補給線,除了隨軍攜帶的東西,後續補給物資主要通過水路,水運的優點是船運運力大省人力畜力,缺點是慢。他作為一個久經戰陣的老將,當然會考慮糧道被斷這種常規軍事戰術。
輜重船隻從東向西運輸是逆而行,風不好的時候還要縴夫。叛軍雖然沒有水軍,但只要近河,以步騎就能斷其糧道。不過叛軍要有那個能耐才行,官軍大軍自不必坐等被斷糧道,可以打一仗清除障礙。
至於叛軍反佔河岸山形,那便更不實際了,官軍有兵力優勢,大可以堵而不攻、並且輕易打通河運,到頭來叛軍只能作繭自縛。薛祿考慮之後,並不覺得此戰有什麼意外的兇險。***溪水枯、江河水窄,大地堅淨。辰州曠野上的主糧作物在這個時節早就收割完了,加上戰爭人禍的破壞,此刻是滿目荒蕪,連許多水田因為無人灌溉管理也乾枯了,只有偶然之間能看到幾塊小小的冬季菜地,卻不見百姓,百姓農戶早就躲避起來。
時值宣德二年建文二十九年、十月初九,兩軍在沅水東岸十餘里地開外遭遇,大戰一觸即發。
兩天前朱雀軍自辰州城東南方返身進軍百餘里,直趨沅水一線。薛祿聞知動向,即率主力從辰州追蹤攔截,因其距離沅水較近,行軍數十里之後即截住了朱雀軍前行方向。
此地沅水勾勒出的水線,如同一個凸字右倒,河向東突出。兩軍相接的地方便是沅水突出頂點正對的東面十幾裡。
周圍地形一片曠野,起伏低山。兩句主力各站東西較高地形,不過地勢也是比較平坦的,中間是一道大約河水支衝擊成的谷地,低窪處已經乾涸。
兩軍相距大約四五里地,遙遙相望。
“這裡做戰場,誰也不吃虧。”張寧站在高地上風眺望,回顧左右說道。
荒蕪的土地上長滿了荒草,枯黃的野草和綠的灌木為大地塗抹上了幾分顏,南方的冬季照樣能看到綠意的草木。
張寧眺望對面的夕陽,又說了一句:“估計開戰最早要明天,我們找個地方駐紮下來,在這裡立哨警戒守住好地勢。未見敵騎兵大隊,探明瞭在左右翼?”一個武將稟報道:“回王爺,敵兵馬軍大隊在東北面,一部分在西邊辰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