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別人都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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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即叫人揭開陶盆的蓋子“醪糟煮糯米粑,聽說你們家鄉的人愛吃這個。雖然簡單,不過米酒和糯米都是選,白得晶瑩,如同我們與苗人的情誼。”聽得張寧出口成章,白鳳嬌不笑了笑,過得一會兒才說道:“如今這個地方兵荒馬亂的,虧得殿下有心思挑選食材。”
“民以食為天,其實無論做多大的事,子照樣是三餐和一被。不求山珍海味,但馬虎不得。”張寧也陪笑道。白鳳嬌含笑點頭稱是。氣氛融洽,張寧便趁機提醒道:“議盟之事事關成千上萬的命及部族未來,還望白姑娘以大局為重。”白鳳嬌聽罷擱下剛剛端起的白瓷碗,說道:“殿下覺得,我是使小子不識大體的人了?”
“絕非此意,絕非此意。”張寧好言道。吃罷早飯,張寧又親自送使者一行出縣衙,這才鬆了口氣。這白鳳嬌來做使節,實是難侍候得很。倒不如上回的白妱,雖然長相馬虎了點。***不兩,陳茂才終於回來了。張寧立刻傳他到縣衙後堂見面。
陳茂才一進來,張寧便先問他何事耽擱,他解釋道:“說來荒謬,那苗王之女白鳳嬌任要做使者來見殿下,又不想你知道,竟將我軟!
我身為殿下的使者,那些苗人卻依著白鳳嬌的子,說什麼也不放我,唉。”
“我之前已經猜到那個女人就是白鳳嬌了,她為何要親自來見?”張寧問道。陳茂才端起茶來猛喝一口“哈”地呼出一口氣,毫無平時的儒雅做作,大約一路剛回來還沒歇口氣確實是渴了,他瞪眼道:“為何?
我尋機會和她的婢女白妱說過兩句話,好像是因為白妱說殿下英俊瀟灑,想來見見…”
“這不是玩笑的時候。”張寧道。陳茂才忙拜道:“晚生就算是狂生,也不敢隨意在殿下面前玩笑。”張寧嘆道:“蠻子和咱們中原還是有區別的。”
“可不是。”陳茂才道“對了,先不說這個。
我這次回來,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說罷從衣服裡掏出一封信來“白鳳嬌私下送來的書信,說成國公朱勇派了使者過來,有什麼意圖暫時還不清楚。”張寧忙扯開書信,見字跡秀氣,果然像出自女子之手,他也顧不上叫陳茂才瞧瞧是不是白鳳嬌的字跡,注意力全被朱勇的使者引了。陳茂才說道:“朱勇一開始陳兵盧溪,首先對付苗人叛亂,他不應該願意和苗人媾和才是…莫不是朝廷的主張?”
“是否真要議和姑且不論,朱勇此舉的意圖十分明顯,是想分化朱雀軍與苗軍,以便分而擊之。”張寧肯定地說。
他還有幾句話沒說出來,如果苗人真的答應受朝廷招安了,張寧等人在高都縣四面受敵,情況十分不妙。
不管怎樣,就算此時苗人袖手旁觀隔岸觀火,也比受了官府的招安要“待罪立功”強多了。張寧站了起來,在椅子前面來回踱了幾步,已經無法故作淡定,顯得有些坐立不安。陪同在一旁接見陳茂才的老徐、侯茂等人也不側目而視。
“你得趕緊再回苗人那邊,對他們曉以利害,這樣還不夠,要給予好處,答應他們,咱們朱雀軍為表議盟誠意,會幫助他們攻取久攻不下的辰州府城。”張寧想了想“我親自和你一起去!”一直沒有開口的老徐等人頓時坐不住了,紛紛勸阻他。
侯茂說朱雀軍不能缺少他主持大局,老徐來得直接點:“那些苗人一會派使者來示好,一會又和死敵朱勇眉來眼去,如何信得過?東家一去,萬一他們口腹劍把東家捉了去邀功,如何是好?”陳茂才也當即表態道:“殿下要是信得過不才,還是我去罷,剋便能出發。”張寧回顧左右,嘆道:“諸位所言盡是好意,不過冒險也不是隻此一次。
如果苗人倒戈,其中兇險和身入苗軍,孰輕孰重?我不是信不過陳先生的辯才,只是其中利害,我得親自去說才放心。來去不過數,耽擱不久,這幾天軍政要務以參議部主持,待會我先見一面指揮使韋斌,下午就出發。”老徐見他態度果決,便要求同往。張寧斷然道:“老徐得留在參議部,此行我自為正使,陳茂才為副使,護衛以王賢等十二人衛隊。其他人都不必請命了。”話音剛落,簾後走出一人道:“我和平安一塊去吧,那白鳳嬌既有些情,萬一遇到私下見面的場合,我一個女子也方便一些。”說話的人正是桃花仙子,張寧頓了頓,便點頭道:“行,你和我們一道。”行程有些倉促,計劃趕不上變化,出了這種事不能當機立斷,就恐夜長夢多。老徐擔心張寧那些所謂的親兵靠不住,因為畢竟來的時間比較短,遂出後堂找到那個叫王賢的隊正代,不料王賢拍著脯道:“咱們要是怕死,當初就不會問著路子來投。徐大人只管放心,誰要敢動三殿下,除非咱們都玉碎戰死。”張寧大致收拾了一下隨行的東西,拿起那封信時,忍不住問旁邊的陳茂才:“你看看上面的字跡,是白鳳嬌寫的?”陳茂才接來琢磨了一陣,點頭道:“應該是,不過我只見過一次她寫的字,也不敢太肯定。”為什麼白鳳嬌私下送信透風聲給陳茂才帶回來?張寧不由得再次揣摩這個女子的心思,說不定這次的事還真的靠她起一些作用。***盧溪城已經被大量苗人佔據,明使耿懷遠等人被帶到作為禮館的住處路上,發現大街上除了苗軍士卒,還有一些婦人。
年輕婦人拋頭面也就罷了,在大明內地也不見怪,問題是有婦人居然穿著短不及膝的百褶裙,光腿在光天化之下,耿懷遠的隨從一面小聲鄙夷“蠻子”一面卻大飽眼福。
耿懷遠卻正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一行數人在官衙旁邊的禮館安頓下來,等待“苗王”的接見。
隨行的有個人是耿懷遠的同窗,二人臭味相投,科場雖然失意卻自命不凡、自覺有滿腹經綸。這個同窗名叫趙祥,他比耿懷遠更黴,只是個童生,連秀才也沒屢試不過。
要不是因為結了耿懷遠,跟著謀了份差事,估計只能在家種地。天下生員何其之多,能進出大明國公左右,也是很不容易了。
饒是如此,趙祥仍然替耿懷遠不平:“成國公禮賢下士,不過也只是做做樣子,不然怎會叫耿兄親自到這種地方來?”耿懷遠雖然平時傲氣,卻也不是口無遮攔的人,聽罷急忙看向屋門外,沉聲道:“這話咱們兄弟私下說說便罷了,叫人說到成國公面前總是不好。再說這地方怎麼了?”趙祥嘆了一氣:“耿兄對成國公一腔忠心,他視而不見,只讓耿兄出使蠻子…瞧瞧門外那些人,頭飾奇形怪狀,赤腳上躥下跳,我等縱有百般道理,如何與之說道?”耿懷遠一聽深有同,在和同窗一併嘆氣時,倆人也很默契地同時生出一股優越來。***苗人顯然不是趙祥等想象的那麼野蠻,他們一樣有很多想法。耿懷遠先送了一份公文上去,還未見面,苗王內部就發生了烈的爭執。及至白叟及諸部頭領和明使面談之後,內部分歧更大。在長時間的爭執中,白鳳嬌也漸漸也瞭解到頭領們的意圖。
臘爾山苗人與明廷的主要矛盾,是朝廷想控制統治這一區域的苗民,將他們從“生苗”教化為“苗”並服役納稅。
其方法是在其內部設置土司官署和衛所武力,但在其過程中矛盾化,導致了武力對抗。白叟等原本是想摧毀苗疆內的官府統治,意料之外的是苗疆的官府據點變得不堪一擊,以至於苗兵很快就起兵成功,趁勢出山想劫掠一通。
進入辰州府地界之後,因為奪得了大量的財物而無法控制,便繼續劫掠州縣,並多次試圖攻陷辰州府城。
直到官軍突然進佔了盧溪,苗人諸頭領才清醒過來。後來得到機會急忙退到了盧溪,隨時準備撤回苗疆。他們的“戰略意圖”很簡單,就是爭取苗疆自治。
而各部頭領的私利也很重要,權力和財富上的需要。如今的問題是,雖然摧毀了苗疆內的官府統治,實際奪得了苗人的統治權。但是會隨時面對官兵的報復和鎮壓。也就是已經得到的東西隨時可能失去,他們現在想要的是保住現有的所得,苗疆的土地。
誰也沒有好高騖遠想要留在辰州統治漢人。許多頭領情知劫掠了辰州犯下大罪,可能惹惱了官府,同時也產生了畏懼。
耿懷遠帶來了和解的態度,龍大蟲等一些頭領想要藉此機會與官府和談,以獲得官府的招安和安撫。但另一些人認為事情沒那麼簡單,朝廷不會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定會秋後算賬。
朝廷官府會欺騙他們,然後重新進入苗疆,奪走他們的一切。如果臘爾山周圍的險要地形沒有擋住明朝軍隊,苗人極可能面對滅絕般的屠殺。
這種事在唐宋以來不是沒有發生過。這些認為漢官不可信任的族長,建議幫助反叛朝廷的漢軍牽制官軍,反正是消極抵抗,能擋一天是一天,總比馬上就要在苗疆山林中和官軍拼命要好。
***白鳳嬌總算是清楚了“父王”和那些族長從來沒有真正想和張寧等漢人改善關係的想法,他們多次示好不過是利用朱雀軍。
她喜歡漢人的文化服飾禮儀,但並不代表苗人族長對他們興趣。因此聯姻恐怕也不太可能…她突然醒悟,雖然自己平時自由自在,別人都順著她,實則是在一個難以逾越的高牆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