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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有什麼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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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金等一家子好像正在堂屋裡商量什麼事兒,聽到動靜都在門口張望,只有張九金從石階上走下來,上來瞪目道:“你們這是幹甚?”隨後進來的文官見狀,伸手進衣袋正準備拿牌票一類的東西,絡腮鬍大漢卻道:“反正是死囚,啥也不用了。”這時衙役們已經衝到張九金的面前,其中兩個直接將他按翻在地啃了一嘴泥,然後把他的手臂反過來,拿繩子就綁。

其它衙役分開,大部分衝進堂屋拿人,因為眼睛看得見的堂屋裡還有好幾個人。剩下的衝進周圍的房間,很快就聽到“叮叮哐哐”東西砸碎的聲音。堂屋裡的女人尖叫和哭喊隨之而來。

“我們就是老百姓,犯了什麼罪?”張九金被反綁著跪在地上又懼又驚地問。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過了一會兒那個文官才說:“張寧是亂黨,你們是同謀。”絡腮鬍軍官冷冷問:“張寧回來過沒有?”張九金不住搖頭。一旁的一個錦衣衛軍官模樣的人說道:“要不派人到附近各家搜搜?”文官忙道:“官差輕闖民宅輿情不利,鄰里各家和張家沒多少關係。”那錦衣衛軍官立刻聲俱厲地喝道:“皇上金口下旨的欽案,辦案不力,你趁早把頂上烏紗摘了!”作為老百姓最怕的當官的,平時威風八面人見人避,但錦衣衛最不怕就是官。

不料那文官直起板道:“皇上愛民如子,辦欽案也絕不會擾民,你要是覺得老夫把皇上的旨意解錯了,咱們上書問問皇上去!”

!”那錦衣衛軍官罵道“嘴上說得好,咱們還不知你們是什麼東西?”另一個軍官嘴道:“兄弟省省口舌,別人要的就是那名聲,你和他計較他倒是高興了。”絡腮鬍道:“李知縣,傳你的人去各家問問,客氣點,有沒有見過張寧回來,總可以罷?”那文官這才吩咐人手出門去問。等待的時間裡,院子裡的五口人已經全部被五花大綁丟在天井中跪著了,女人們戰戰兢兢只顧哽咽,父子倆低頭不語,那個小姑娘哇哇大哭,她的娘一面眼淚一面低聲對女兒說著什麼話,手卻不能動彈。

等了許久,一個衙役帶著個短衣老頭兒進來了,衙役讓老頭兒說話,只見他撲通跪下四肢發抖口不能言。衙役只好躬身道:“此人看見昨有幾個陌生人進張家的院子。”絡腮鬍立刻轉身問張九金:“來的人是誰?”張九金一時沒說話,突然絡腮鬍揚起馬鞭就打“啪”地一聲,張九金側臉一條的血紅鞭痕就冒了起來,耳朵被打破了,血瞬間滴到了地面上。張九金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亂滾。

“你別打他了,老天啊…”縐氏大哭。

張世才跪著向前挪了幾步,忙道:“軍爺問草民便是,放過我父親。”絡腮鬍冷冷地看著張世才,走過去一腳踩在他的手掌上,使勁碾了一下。張世才額上的汗馬上滲出來,太陽青筋鼓出,牙咬得“咯咯”直響。

“還算條漢子,饒你一回。”絡腮鬍冷笑道“記住!爺沒問你話,你就得規矩給我跪著,話不能亂說。”張世才道:“草民沒見識,大人有大量。

家父要是冒犯了您,您想打一鞭子,就往草民身上打兩鞭子。”另一個錦衣衛笑了起來,說道:“這漢子有點孝心,憑良心說不咋遭人厭。”***桃花仙子等人及早離開了南京城池,向西走的路上等到了後出城的“瘦子”聽說官府後來在各門都設了關卡,但是瘦子還是安然無恙地混出來了,畢竟他是一個人,目標不大。這幫人最初的胡瀅手下的官吏發掘出來的細作,採訪使機構被裁撤後,通過趙二孃的關係在張寧手下效力。

他們沒有對某階層的忠誠,幹這一行就是為了生計為了錢。不過還是中用的人,辦事很練。瘦子不僅親眼核實了張家的人被抓走,還打聽了許多細節消息,然後才不慌不忙地過來差。

官差到河對岸那家客棧盤查過可疑之人,當時桃花仙子等人馬上離開客棧並出城實在是明智之舉。

瘦子還打聽到,張世才要求替父親捱打的細枝末節。每個時代人們興趣的八卦其實都圍繞著一些固定的題材、套路,而此時關於子孝、賢、僕忠等相關的內容就很容易傳開來,哪怕是在極端情況下。

於是在張家出事後,各懷看笑話、幸災樂禍、無故嘆心理的七嘴八舌故事裡,因為張世才替父挨鞭一節,平白讓這個故事多了一點切合時代主題的亮點,彷彿八卦的畫龍點睛之筆。

或許是在場目睹的衙役說出來,然後通過各種社會關係的閒聊才把這事兒傳出來的吧。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桃花仙子縱是有萬般不甘,也無可奈何,只能帶人向西返回。她總不能帶著手下的四五人去劫獄,跑江湖的人有時候可以自稱“俠”會些刀槍拳腳擒拿工夫,但是飛簷走壁攻開衙門裡的牢獄救人顯然難度太大。地方官號稱“代天子守土”也不是完全於口頭,官府衙門重重設防,要來強硬的估計得用軍隊才行。

況且下令讓幾個細作跟著去幹送死差不多的差事,他們願不願意?一行人沿大路走到臨近安慶府的一個市集時,果然找到了從湖廣來的張寧等人。

在驛道上總是不缺這種市集,特別是人口稠密的東南地區,往來不絕的行人帶來了商機。張寧找了家能吃飯歇息的店鋪,一眾人進房間說話,總比在大路上被所有人打量更有安全

他戴了一定竹編的可笑斗笠,進門就取下來放在門邊。桃花仙子一臉歉意地開口道:“事情不順利,沒辦好…”接著她詳細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張寧在期間一直沒說話打斷她,只是沉默地傾聽著。

顯然從桃花仙子的敘述中,他們已經盡力了,過錯並不在他們身上,桃花仙子可能也意識到這個問題,說完便加了一句:“張大人可以再聽聽其他人說的。”張寧已經不是什麼大人了,他顯然就是一通緝犯,不過眼下沒必要去糾正桃花仙子的這些細枝末節。

“不必,我相信你說的話。”張寧開口道。家人被抓了…張寧此時的心情可謂糾結,他首先想到的是怎麼和小妹代,然後產生了一種屈辱。哪怕有時候他會覺自己就像明朝的一個“外人”但還修煉到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境界。

南京有不少親朋好友、同窗、鄰居,難免會有所議論。又想到張家的幾個無辜婦女,有什麼錯,被逮進牢裡會不會受到侮辱?想到這裡張寧產生了夾帶憤怒和愧疚的情緒。很快他意識自己的表現過於“淡定”會給人不好的印象。

不過他自己倒是覺得真實反應也只能如此,大伯一家在他的情裡頂多算人,實在難以切身體會到家人般的情。雖然在別人眼裡不應該是這樣的。而且有張世才那個替父受鞭的小故事襯托,張寧的冷靜表現有點不孝的嫌疑。

他的腳下突然一個踉蹌,桃花仙子等人急忙扶住他。他仍然面無表情,一副強作鎮定的樣子:“我沒事,給我倒杯水喝。”身邊的人急忙去拿茶壺倒水去了。

他不穩地捧住杯子猛灌了一口,找了把椅子坐著一言不發。有時候裝作傷心,並不需要哭述唸唸有詞,就這麼表現一下就夠了,還顯得更像真的。當然只是像而已。突然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冷漠甚至冷血的人,為什麼竟然麻木不仁?

或許殺過了人、經歷了極端心理壓力後,是個人都在逐漸改變。而他又本能地不想讓這種改變暴出來,他要裝作擁有常人一樣的情和道德。雖然是通緝犯了,但他在建文這邊還擁有人們認可的身份,皇子本來應該是體面人…

作為他這樣守了兩輩子規矩的人,內心毫無道理地害怕一種東西,那就是太過獨特、行事乖張,會失去他人的認可。

或許這也是大部分人類的本,人們總是在模仿群體模式、隨波逐,所以秩序才那麼容易建立起來,就算是亂世也是有一定秩序的。

桃花仙子小心翼翼地寬道:“官府只是把他們抓走了,暫時應該無命之憂…或許官府只是想拿他們作為人質,只想逮捕張大人而已。”

“不應該這麼快的。”張寧臉上保持著難過的表情,轉頭示意幾個細作隨從迴避。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一定是吳庸的案子被偵破了,有了真憑實據皇帝才會如此氣憤,急著派人下來對付張家的人。

他們是怎麼偵破的?山林裡掩埋的屍骨被附近的柴戶或者山民發現了報官?這樣的話,在常德府搜查我下落的錦衣衛,就可以從屍體上找到線索證明吳庸屍首的身份,一旦急奏到京師,皇帝和胡瀅都會推斷是我乾的…”房間裡的氣氛不太好,張寧和桃花仙子的臉都比較沉重,表情影響人的情緒、不只一個人的情緒合在一起就是一種氛圍。唯有那個辟教的頭目梅,依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連偽裝都沒有。

桃花仙子道:“這麼一說,這案子驚動了朝廷,各地多半要貼畫像通緝你。此時再北上京師,就更加危險了。”張寧頓時生出一些害怕的情緒來,不過有這種覺是正常的,證明自己還沒瘋。

人在害怕的時候會怎樣?本能地會退縮防禦,甚至想逃避。不過他很容易意識到,自己到如今的田地還有退路麼?他設計了一個局,想掌握“勢”的發展,到頭來證明事情很難被凡人完全控,設計局的人自己也要陷進去…

其實起初在南京遇到麻煩時,那個想害張寧的周訥已證實過這個道理了。

“我還得去,都出來了幹嘛要改變主意?”張寧道,覺彷彿是在和自己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