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左右已經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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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中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場景,好像多年以前的某個時候,無聊地站著唱著國歌仰頭對一面旗幟行注目禮,唯一的期待是想著唱完歌的時候、那旗幟會不會正好停在杆頂。
就在這時,終於看到上面有了動靜,散亂在各處的賊人開始聚集,陸續從斜坡上往下走。張寧見狀呼出一口氣來,看樣子總算能省事了。空地上的隊列也出現了小聲的議論,死氣沉沉的氣氛總算多了幾分活力。張寧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各隊再後退一百五十步,等著賊人們全數下來。”隊伍頓時就開始移動。山上的道路狹窄,要是堵在路口自然對作戰有利,賊人沒法抱團。但這樣一來他們去路被堵也有可能返回山頂。韋斌在旁邊說道:“看樣子這幫山匪走投無路,是想下來和咱們拼命。”覺快要被曬的張寧勉強出一個笑容:“咱們等的就是這個。”過了許久,百餘匪眾陸續都下來了,雙方人數相差不大,但兩廂一比氣勢差別甚大。張寧這邊一的衣服和鐵盔,隊列嚴明整齊。山匪那邊一窩蜂沒有任何隊伍可言,著裝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長短不一,有的還赤著膀子故意出肌。
張寧見狀心說,軍訓那一套隊列訓練還是有用的,至少在對陣時能像模像樣,不然真成了打群架。見情況差不多了,張寧便下令道:“向前推進至程之內。”韋斌便喊道:“齊步…走。”這一聲喊話讓張寧不會心一笑,瞧瞧這山區之地,一樣的太陽一樣的花草樹木,驟然之間聽到“齊步走”誰又能分清到底是幾百之前還是幾百年之後?
隊伍向前推進時,兩邊的人相距約有兩百餘步,對面的嘈雜喧鬧也能聽得清楚,賊人們罵著曹、孃的、拼了等話,時不時灌入耳中。片刻之後,那幫人就拿著長短兵器,凶神惡煞地一窩蜂面衝了過來。
或許他們見將士們的武器是鐵木做的子,不知是什麼玩意。騎在馬上跟著慢行的韋斌見狀大喊道:“立定!準備齊!”種種過程都是大夥訓練了無數次的重複,眾軍站定,就地站成縱深六列的方陣,第一排半跪將火槍平舉,第二排站著也舉槍瞄準,後面的人只是站著等。
前面的總旗官還怕人們第一次實戰出現意外,在那裡吆喝:“沒有聽到命令誰也不準開火!”
“駕!”韋斌策馬衝到隊伍側面,從間拔出佩刀來,舉刀指向賊人衝來的方向,大夥都屏住了呼。
只見前頭的山匪們著膛拖著砍刀大步而來,一百步之內後開始哇哇叫著奔跑。韋斌大喊一聲:“放!”頓時“噼裡啪啦”一頓巨響,白煙升起,慘叫聲起。
第一陣槍聲剛停,第二排站著的也開火了,賊人那邊呼天搶地喊聲震天,煙霧籠罩下看不太清狀況,只聽見韋斌的吆喝聲“換隊準備”隊伍裡的人群有條不紊地走動,之後就聽見“沙沙”的聲音,是換到後面的人正在忙著用通條清理槍管。
張寧見齊成功,賊人瞬間四散崩潰,立刻下令馬兵出擊,槍兵向前追擊自由殺。隊伍前面是一塊長滿雜草的荒田,矮小的蜀馬騎兵從兩側突進,這股騎兵沒什麼氣勢,路也不好走,但總之四條腿還是跑得很快。步卒方陣也在一聲令下後散了,人們爭先恐後地向前奔跑,煙霧中傳來“啪啪啪”毫無規則的槍聲。
這場戰役磨嘰了一天一晚,但對陣後不到一炷香工夫就註定了結果。山腳下人馬亂竄,硝煙飛騰,多數山賊被混亂恐怖的氣氛嚇住後就掉頭往山上跑,可道路狹窄,路邊的山坡更不好走,往上擁擠的漫長過程裡成了火槍的活靶子,山坡上到處都趴著屍體。
沒法擠上山的人從側面亂跑,被馬兵追上,死的死、跪下投降的投降,幾乎都沒跑掉。沒被殺死的人後來都被嚇得投降了,戰鬥到此結束。張寧下令清點人馬,零傷亡。
集結之後又調兵上山清理匪寨,把值錢的戰利品搬下來。國字臉比較嚴肅的韋斌也眉開眼笑:“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大人真乃治軍奇才。”張寧用袖子擦著額頭,淡定地答道:“此戰一開始就肯定贏的,難點無非是怎麼阻止賊人逃跑。”眾軍陸續從山上搬了許多東西下來,不少山匪搶劫來的金銀、首飾、絲綢、值錢玩物,還有一部分沒被燒掉的糧食。
除此之外,大夥竟押了十幾個年輕婦人下來。因為士卒都是鳳霞山幾個村子裡挑選出來的人,婦人如果是村子裡的人就被認出來了。
張寧遂下令把認識的婦人就地釋放,命她們隨軍回家。剩下的那些估計有從土家族苗族寨子裡被搶來的,也可能有旅途中被搶的,便暫時看管帶回村子詢問來歷再處置。
繳械投降的山匪有三十餘人,被大夥圍住,韋斌嚷嚷著叫人拿繩子來綁。張寧騎馬走過去,說道:“夏季炎熱,死的人要埋了,押著俘虜去挖坑。先把屍體的首級斬下來運回去,屍身埋掉。”眾軍會意,把好幾十顆腦袋用車運回去也可以向鄉親們炫耀武功,替楓山被屠的村民報了仇。
大夥提著刀砍人頭,搬屍體,那些婦人見此場面嚇得臉蒼白,有的還時不時尖叫一聲,卻引來了漢子們哈哈大笑。三十多個俘虜很快就挖好了個大坑,無頭屍身紛紛被丟進坑裡,然後掩土草草埋葬。
幹完了活,大夥就拿繩子把俘虜們綁了,以免在路上節外生枝。太陽還沒下山,張寧渾身是汗,站在空地等著,暈乎乎之下有點不耐煩地脫口說道:“這些俘虜反正都是死罪,就地殺了割下首級免得麻煩。”旁邊的姚二郎和老徐聽罷一齊轉頭看向張寧,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得好像太冷血了,更意識到心裡這麼想的時候沒什麼覺…自己不應該是個勤奮守禮的書生?當初第一回人,殺個罪有應得的彭天恆時如同夢遊。
之後將吳庸二人滅口,也很有壓力。現在下令砍殺一群衣衫襤褸放下武器的山匪時,已經麻木了,再也沒有當初擔驚受怕的緊張。
韋斌聽到張寧的話,同樣有些詫異,不過他也認為張寧言之有理,遂吆喝附近的士卒將俘虜在坑邊就地處決。全副武裝的士卒得了命令,有的火槍裡的彈藥裝填好了沒打出去,正好對著俘虜一頓亂,戰後就不必費事將彈藥取出來了。
一些山匪中彈沒死,在地上慘叫,還有的沒被打中,眾軍拔出刀來,不論死活都割腦袋,場面野蠻血腥,比楓山被屠時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張寧默默地看著,這些士卒都是村民,大部分肯定是今天第一回殺人,但看起來人們也沒什麼異常。他心道,果然殺人這種事的嚴重,最主要的是攝於“殺人償命”這種社會秩序的制約,如果不用負責、比如戰場上受命屠殺,大夥都不怎麼矯情。
火炮還在山上,打完仗人們還得下來,善後折騰了很久,等收拾妥當太陽已偏西掛在山頂位置。於是張寧等人一商量,左右已經完事,就派了個人騎馬回去報捷,大股人馬將就昨晚修建的營地紮營休息。
太陽一下山,炎熱去得非常快,遠離海岸的西南山區晝夜溫差很大。營地旁邊就是個埋了一百多具無頭屍身的大坑,營裡的車輛上還裝著許多人頭,硝煙味和血腥味沒有完全散去,及至晚上空氣中漸漸瀰漫起了一股子惡臭。
***首級運回鳳霞山時已經開始腐爛了,人散發出的惡臭非其它任何動物腐爛後的氣味所能比。
姚和尚和長老們首肯人們把山匪首級運到埋葬楓村罹難者的墳地上祭祀亡靈,一堆慘不忍睹的人頭被雜亂地倒在已經長草的墳地上,因為沒人願意去整齊堆放散發奇臭的東西。
一些發黑的黏狀屍從下面出來,肥沃著周圍的草地。附近被灑上了大量的石灰用來“辟”這應該是百姓們總結出來的經驗,石灰確實可以消毒。
祭祀現場還揚了不少香粉,可完全沒法掩蓋住臭味,香味和臭味混在一起反而成了一種更加令人作嘔的味兒。紙錢灑了一路,墳地上擺上了祭品,死難者的親戚披麻戴孝在墳邊祭拜。忽然聽得“砰砰砰…”一陣巨響,只見士卒們正舉槍對天鳴放。張寧也站在山坡上圍觀了許久,眼前的場面就像是一個儀式,和喪事喜事一樣的儀式,人們為了表達一種情而走的過場。
而眼前這個場面充滿了死亡的氣氛,但無疑有著報仇的欣。這裡沒有人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張寧心裡卻明白,作為明王朝治下的村民絕對沒有權力為了報仇而屠殺那麼多人、私造火器更形同造反。
只是朝廷的權力觸角管不到這偏遠山區。可見破壞社會法則而不被制裁,有時候是很容易的事。其實在這個世上,無論是現在還是幾百年後更加“文明”的世界,都是有規矩的。
最大的規矩應該是一種普世價值觀、一種道德準繩,幾百年後推廣最大的是歐美的“自由民主”而現在因為東西方聯繫很少,東方世界被認同的正是儒家思想為基礎的忠孝禮義理念,在漢文明輻的整個亞洲都適用。
然後更小的規則才是朝廷的律法制度、地方官府的法令、市井江湖的不成文規矩…不過,二十多年前朱棣起兵“靖難”以臣謀君,違反了這個世界最基本的規矩,卻沒有受到制裁,反而因此龍袍加身貴極人間:因為在中原皇帝之上,再也沒有人可以制裁他。
能顛覆世界法則的人畢竟是極少數,大多數情況是那個人所在的位置決定的,比如朱棣是當朝太祖的兒子,並且面臨被削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