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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現在人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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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時心裡琢磨著,既然馬皇后用那種不擇手段的彷彿陷害姚姬,那麼她有機會時還不得盡力將姚姬往死裡整?

建文帝如果撤掉姚姬的權力,將她隔離辟教眾,到時候對於馬皇后來說不就是個板上切的機會?這時一旁的方泠問道:“張大人要去辟教,綁出城的詹燭離和在逃的吳庸如何處置?”

“已經派桃花仙子去追文君和吳庸了。”張寧道“我得先出城處理此事,然後再趕去辟教,方姑娘一會兒讓信使暫留在茶園,等我回來後,讓信使帶我去辟教。”方泠不輕輕問:“你要殺掉他們?”張寧沉默了片刻,點點頭,立刻站了起來,說道:“我現在出城。”一時間方泠突然覺得張寧彷彿變得漸漸陌生。她瞭解張寧的底細,本來只是個二十年埋頭苦讀的書生,手無縛雞之力、沉典籍被洗腦得心底善良。

接著他在揚州做採訪使時生擒了鄭洽、殺了彭天恆,讓方泠對他的影響有些改觀,覺得他不是一個書呆子。但這次要殺人滅口,就算方泠是站在朝廷對立面的,她也懂得黑白對錯,於是忽然覺得張寧隱隱變得瘋狂起來。

張寧離開了沅水茶園,他已經決定殺人滅口,親自處理,是要親眼看見屍體以圖萬無一失。出城見到徐光謅,馬車停靠在道路一旁,馬伕不見了,徐光謅正在車廂裡。

張寧上了氈車,見詹燭離已經從昏中醒過來,一張骨骼寬大的枯臉上的眼睛此時彷彿格外明亮,大約是因為嘴被堵著說不了話、只能用眼神,所以眼睛瞪得很大。

“馬伕走了?”張寧隨口問了一句,無需等回答又說“現在參與這邊事的人,只有四個,除了咱們倆,還有追趕吳庸的徐文君和桃花仙子,不要被第五個人知道了。”老徐從容道:“東家放心,在揚州答應追隨東家那時,我已經考慮過這些問題了。”張寧聽罷心裡一寬,帶著幾分讚許地點點頭,說道:“咱們現在沿路一面東北方向走,一面等著文君的消息。”於是老徐到前面去趕車,張寧在車廂內看著詹燭離。詹燭離被五花八綁動彈不得,恐怕是沒有掙脫的可能。

及至旁晚,果然見到返回的徐文君,她說吳庸已經抓住了,一行人遂合為一路,繼續往北走。路過一個市集,張寧又叫人去買了鋤頭和鏟子等工具丟到馬車上。老徐、文君見狀都沉默不語,估計在猜測這些工具的用處。

張寧本來想著用柴禾焚燒屍體最乾淨,但是意識到一個問題,要火化兩具屍體可能需要好幾百斤柴才可以,柴禾哪裡來?上山現砍的話需要勞動力和時間,一行兩個女人一個老頭、張寧自己又是個文官,去砍幾百柴有點困難。

去購買的話又會多出目擊者和線索。而且到時候大火沖天,很容易引周圍人的注意。所以他決定放棄這種毀屍滅跡的辦法。桃花仙子帶路,老徐趕著車進了路邊的一個樹林,只見徐文君拿著短劍正站在一棵樹旁邊,吳庸被綁在那棵樹上,兩匹馬的韁繩也拴在附近。

張寧下令將吳庸從樹上解下來重新捆綁在馬背上。他們將馬車暫時棄在樹林裡,帶著馬匹駝人,沿著樹林往山裡走儘量遠離驛道。

走了一兩個時辰,天已經完全黑了,眾人都沒吃晚飯,折騰了半天早已是飢腸轆轆,走到一間土地廟旁時,張寧見附近都沒有燈光,山林之處人煙稀少的樣子,遂叫大夥停了下來。

徐文君在土地廟裡升了堆火取暖,張寧便叫人把兩個俘虜託進了土地廟。幾個人都很沉默,桃花仙子神鎮定,也沒說話估計不知道說什麼好。

桃花仙子在武裝販運私鹽的過程中與官府及同行產生矛盾,難免沒有做過人命案,她的表情給了張寧鼓勵,或許殺人不過如此?於是張寧便說道:“就在這裡把他們勒死,免得出血,然後在山上找個僻靜的地方挖坑埋了吧。”這句話讓吳庸和詹燭離都掙扎了一陣,只見吳庸瞪圓雙目不住地搖頭,嘴裡“嗚”地想說什麼。張寧心道:和吳庸也有幾年情,現在他要死了,不給機會說兩句遺言,沒必要讓他憋著一肚子話進墳墓。

張寧便下令道:“把他們嘴裡的東西拿掉吧,這荒郊野嶺的,嚷嚷也沒用。”詹燭離嘴裡的布團被拔掉後,立刻說道:“要被斬首示眾的罪犯臨死還有頓好的吃,連口酒也沒?”張寧愕然,無奈道:“沒想起這茬,要不之前在集市上買東西,順便給你買壺酒。”這時吳庸剛能說話,呼了一大口氣,就急忙說道:“張平安,你殺了咱們以為就沒事了?

咱們兩個人同時出事,你當胡大人是三歲孩子那麼好蒙!這事兒遲早要與你算賬…不如咱們好說好商量,何必要到這般田地?只要你放了我,我指天發誓,絕不說出那事來。”張寧不言語,心道如果凡事都有得商量,那整個人類歷史怎麼會活生生變成一部戰爭史?他想了想,沒有正面回答,只問道:“既然咱們說上話了,我倒是有一事不解。

為何會是詹燭離去衙門告發,而潛出城的人是吳先生?如果詹燭離沒有自投羅網、自己走掉,我們追起來恐怕比追吳先生難多了。”不等吳庸回答,詹燭離就說:“吳大人說常德知府一定會將告發之事稟報上去,不敢隱瞞。而且咱們沒有真憑實據,如果是我進京告發、不懂在官僚中周旋,可能會巧成拙。

所以讓吳大人進京,我到常德官府求助…哪料這常德府如此黑,知府二話不說就把我抓了,還將書信和信件給了你,這…”

“確實是坑爹。”張寧脫口道,轉頭看向吳庸“吳先生還有什麼好說的,你把老詹坑死了。別說你料不到這個結果,那常德知府會聽別人家一個隨從的話,莫名其妙地在官場豎敵?”詹燭離頓時怒目看向吳庸,罵道:“狗的,你也太不仗義了!詹某人跟了你多年,沒有二心罷?你倒好,事到臨頭就把老子往火坑裡推,沒事整自己人?”吳庸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無言以對,頓了一會兒才說道:“張大人,您給一條活路,若是我把密事告發,就天雷轟頂不得好死。”就在這時,忽然廟外一陣閃亮,天空中“隆隆”悶響,好像要下雨了。張寧回頭仰望門外的天空,轉回來時,只見吳庸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

吳庸忙道:“南方的季多雨,估計正巧天氣要變,老天沒別的意思…”張寧點頭道:“定是如此,如果老天那麼靈驗,盜蹠以來十惡不赦的壞蛋怎麼沒見天譴?”他沉默了一陣,說道:“所以你就算違誓,詛咒會不會靈驗也說不好。還有什麼話要說,時辰差不多了。”吳庸臉蒼白,忽然掉下淚來:“我家裡還有兒老小,高堂需要贍養,兒女還沒長大,我不想死。”說罷掙扎著想跪下來,可是手腳被綁最後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嘴的灰塵,鬍鬚都彷彿變花白了“張大人,看在咱們的情份上、和吳家兒老小的份上,給條活路吧…”這時詹燭離在一旁冷冷說道:“今我才見到吳大人那點出息,哀求有甚用?要是你遇到這事兒,你能把人放了,自己找死?哎…只是可惜沒酒。”吳庸罵道:“你不說話,能變成啞巴?!”不料詹燭離還是條視死如歸的漢子,張寧便說:“回去後我一整壇酒敬你,你在地下喝個痛快。二位,安心上路罷。”***樹林裡除了近處的一團火光,四周黑漆漆一片,張寧不住向周圍張望,好像覺得在黑暗中有許多眼睛在盯著自己。

地上軟軟地躺著兩具剛從土地廟裡過來的屍體,四肢還是軟的,但已經沒有呼了。忙活了半天,汗水在背心冷卻下來,此時他只覺得冰涼一片。張寧的腦子裡一片空白,思維幾乎都停止了。

原本以為殺了人會非常害怕,可現在幾乎沒有任何覺,連擔憂之後的事都顧不上。不過心情還是很緊張的,他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抖動,沒法穩定下來。他拿了一把鏟子丟過去“挖吧,就在這兒挖個坑,把他們埋一塊兒。”攜帶過來的工具只有兩把鏟子,老徐拿起鏟子就開始挖土,張寧拿著另外一把。一旁的徐文君忙道:“東家,我來。”張寧好像本沒聽見,或許聽見了沒反應過來,埋頭只顧剷土。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他筋疲力盡坐到地上時,意識才一點點地回來,燥熱被汗打溼的身體、臉上覺到夜冰涼的空氣,一冷一熱。他見面前已經挖成了一個人高的深坑,心裡清楚接下來應該乾的是把屍體推下去,把土蓋上。

但是他起身拉了一下吳庸的屍體竟沒拉動,四肢都酸得使不上力氣了,然後桃花仙子等人幫忙把屍體推了下去。

詹燭離面朝下趴在坑裡,張寧正想說把他翻轉過來,可馬上吳庸的屍體就被推下去仰躺在詹燭離的背上疊著,張寧見狀便作罷不說了。

吳庸那無神的眼睛仍然盯著天空,死不瞑目的樣子。張寧忽然想起他臨時前許多廢話中的一句:胡大人遲早要與你算賬。

於是焦慮與恐慌的情緒漸漸瀰漫到了全身。在做下這樁命案之前,張寧已經慎重考慮過許多遍,現在人都死了,自然沒什麼好懊悔的…但無法阻擋一種不安。不久前在客棧的晚上,他還給桃花仙子說過一句話:不安是因為做了內疚的事。大約便是這個原因。四個人辦完事,拿雜草荊棘遮掩住蓋好的新土,又小心處理留下的痕跡,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