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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旋律之郭噯博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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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2,農曆三月初五,星期三,雨。

曾經的過去,曾經的面孔,曾經的雨天,曾經在雨夜中站在昏黃路燈下面的那個女孩子,曾經的笑容,曾經的天,曾經的美好…都沒了,都不再擁有了。

遺忘,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你暫時的忘了,還有很多事物幫你記起那個人,比如相同的案發現場。

我以為除了在影視作品中會再次看到那種場景以外,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在現實中見到那樣的景了。那漫山遍野的紅彷彿是有著高超魔術的妖怪一般將我口裡積攢的呼一點一點的走,口發緊,渾身發麻。我本來是想逃走的,但是不知道怎麼了,想要抬起的腳像是被釘子釘住了一般,怎麼也抬不動了。後來我就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紅慢慢的蔓延,慢慢的擴散,直到最終擴散到了整個屋子裡,慢慢的將我淹沒。

安然曾經給我講過的那個故事,其實就是我自己的故事。

自打我懂事以來,從來沒有為衣食所憂。

在做警察這個職業之前,我從來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的人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一點衣食要求而拼了命的去幹活,每一天他們起的比誰都早睡得比誰都晚,但是就算是這樣的辛勞也過不好自己的生活。一般情況下他們都不屬於城市裡那些冠冕堂皇的屋子的住客,常常的蜷縮在河邊的棚戶屋,街角臨時搭建的小黑屋,甚至是一條長椅,忍受著透風漏雨的苦楚,忍受著疾病亂症的困擾,還得隨時忍受被驅趕的命運。這才是他們的常態。

很可笑的便是其實他們才是社會上最奉公守法的那一類人,但是卻是最為社會所瞧不上的,最易被社會所冤枉的,最得不到社會諒解的人。也許自己倖幸苦苦靠自己的勞動所獲得的成果並不會獲得喝彩,甚至不被人所認可,可他們心中那盞明亮的善良的燈時刻的照耀著他們前行的路,讓他們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的繼續心甘情願的為社會所勞作。

小時候託父輩們的福,我不需要為了自己以後有可能會忍飢挨餓而到擔憂。因為沒有這些煩惱,情難免過盛,神上的追求自然而然就變得很多。當然,同時也就造就了我這顆早慧而的內心。

剛開始的子過的真的很歡樂,就如安然所說的那時候的我簡直就是樂乎忘己。每天我都會在自己溫暖乾淨的小上伸伸懶,然後微笑著起來。在家裡傭人的伺候下洗漱、吃早飯,然後接受家庭私人教師的引導下完成課程,當然為了我自己的歡樂,我做了很多整治老師的惡作劇。但是這些惡作劇都算不上可惡,頂多就算得上我力過剩的傑作。

但最快樂的時光還是和我媽媽的渡過的那些時光。在我記憶中的媽媽一直是一位很溫柔很溫暖的形象,她總是笑笑的對著我,很溫暖的看著我笑,很溫和的和我說話。我所有的奇思妙想在她那裡得到的都是支持和贊成,不但如此,她還主動的參與到我的那些怪計劃中親手去幫我實現那些我心中萌發出來的夢想。

一切都太完美,太快樂了。終於也樂極生了悲。

大概是在七歲或者八歲的有一天,我偷偷的溜到了父母的門前,想要給媽媽一個驚喜。但當我輕手輕腳的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我看見的不是平常我所見到的那個永遠一臉笑容的媽媽,而是默默拿著紙巾擦著眼淚的淚滿面的媽媽。

就連哭,媽媽也哭得那麼委屈,竭力的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響,而不是像很多婦女那樣可以放聲嚎啕大哭。但是微紅的眼圈,止不住的淚串子,都充分顯示了她內心的苦痛與傷心。

當時的我並不是很明白,直到漸漸成年,才慢慢的明白,其實那是一種壓抑的痛苦,比任何釋放出來的痛苦還要讓人不能忍受的痛苦。這種常年的壓抑著的痛苦最終慢慢的導致了她的抑鬱症,並最終導致了最後的毀滅。

如果是早一點兒的成,早一點兒的懂事,也許當時的我就會推開門去安當時那麼絕望的孤獨的媽媽。但是我並沒有,當時的我看到媽媽的這幅樣子,我並沒有推開門,反而是關上了門,並最終跑回了自己的房間,繼續玩我當時玩的遊戲。

也許是出於對自己的保護,也許是內心裡的那一點怯弱,也許是年紀太小的緣故,我並沒有想到要去安媽媽。相反的,我反而害怕因為她的不開心而導致我不能愉快的在我的遊戲裡玩耍。

但是自那天開始,我開始用我的這雙眼睛去認真的觀察我自己唯一的兩個親人-爸爸和媽媽。我終於發現,在外人面前,在我面前永遠面帶微笑,說話溫柔,恩愛有加的他們,在回到只屬於他們的那間屋子時,都會垮下臉來,辱罵對方,互相指責,有時候甚至會廝打起來。

不過,只要一出了那個門,他們又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和好如初,繼續微笑著過子。

也許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對所有以前樂此不彼的那些遊戲都失去了興趣,我發現了其實人才是世界上最有趣的動物,他們之間的遊戲才最有趣。

也許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開始對成人的世界到無比的好奇,慢慢的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成人的世界很複雜。

我開始做起了雙面人,在父母親友面前依舊是那個調皮搗蛋、力旺盛但不失可愛的小男孩;一旦身邊沒有人,我便收斂了我所有天真可愛人心醉的笑容,開始去探尋大人世界的秘密。

我終於發現媽媽在無人關注的時候總是會出落寞的表情,雕塑式的笑容總是在那一刻崩塌。她總是望著一處,一直望著,一動不動,眼神裡絲毫沒有任何的情內容,到了後面眼淚就自然而然會從她那張蒼白美麗的面龐上滑落,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滴灑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有些時候她無聲的淚著,她會突然的笑起來,那種笑容並不是我平裡所見的那種溫暖的有溫度的笑容,而是含著怒意、怨意和恨意的有著悽慘意味的笑容,那種笑容的慘淡直到如今我也記得清清楚楚。

哭完笑,笑完哭,時不時的捂著臉,撕扯著自己美麗的頭髮。那個時候的媽媽便是這樣。

不但如此,我發現只要是爸爸不回來的夜晚。每當她以為將我哄睡著以後,便會回到他們的臥室裡,焦躁不安的走來走去,一直打著手裡的手機。但常常是打不通的,最後也許是實在打不動了,她會突然的癱坐在那張寬大的上,整整的呆坐一晚,又回到了那種目光無神,淚滿面的狀況。

我也終於發現爸爸即便是回到家裡面,將我哄睡著的那份戲演完後,就會離去。儘管媽媽不住的哀求他,但是他的腳步從來沒有停留過。而他看媽媽的眼神不再是我面前那種溫情脈脈、滿含柔情的模樣,而變成了像是看見一個怪物一般那種嫌棄的惡毒的眼光。

我相信就是在那一刻,那顆飽含不善與懷疑的種子就開始在我的內心裡生發芽。

我對我父母這樣表裡不一的行為到奇怪,為他們經年累月的在人前演戲的到不解。同時我夜對自己可以人前一套人後背後的行為到困惑。

年幼的我想,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是我始終沒有想出來。但是當我用那顆探究他人的眼睛去看以前我所看到的那些溫情脈脈時,我大吃一驚,我發現所謂的溫情脈脈大多時候大多數都僅僅是表面現象。只要稍稍的往內裡鑽那麼一點點,就會看到很多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醜惡的事實。

要是再往內裡去深究的話,恐怕就是駭人聽聞了吧!當時的我並沒有那個勇氣再去往更深的地方去探究。說實話,我完全被嚇壞了,作為一個小男孩的世界來說,這實在是件過於恐怖的事情。每一個自己所看見的遇見的人都戴著一副面具,並據自己的需求來換這張面具,就連自己也是如此,怎麼能不恐怖呢?

所以在那個時候我被這宗複雜的就連成人也不能夠解釋清楚的局給困住了,以至於我將所有的力都放在了去探尋這件無聊的事情上,而忽略了一個最為本心最為重要的問題:去關心我的媽媽。

我想年幼並不能成為藉口。因為事情並不會由於你的年幼而改變,悲劇也並不會因為你的年幼而得以停止。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機會也是均等的,一旦你錯失了這次良機,就再也不會有下一次的機會白白的等著你,來給你解救或者救贖。

對於當時的我,我的媽媽,還有我的爸爸來說,都是如此。在最需要家人幫助的時候,媽媽沒有抓住時機向家人求助,而是選擇了獨自承受;在最應該去關愛幫助自己親人的時候,爸爸和我都選擇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逃避方式。

那麼,這樣子的話,悲劇就不可能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