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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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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鐵山問:“三號靶是誰?”一班長說:“高權!”王鐵山不相信地走過來看高權一眼,高權驕傲地膛,對他不屑一顧。王鐵山走到一班長面前說:“一班長,你怎麼才打了個及格,沒趁著夜黑看不見,給高權幫忙吧?”一班長一脯說:“報告排長,沒有!”高權一驚,生氣地向一班長看去,一班長卻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

全副武裝急行軍訓練的時候正是一個大雨天,又是在山林裡,隊伍一早就出發了,高權跑著跑著體力漸漸不支,大口大口地氣。王鐵山回頭看見,厲聲叫高權跟上,高權恨恨一咬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雨越下越大,高權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隊伍,終於滑倒在泥水裡。王鐵山回頭,皺眉說:“高權,起來!”一班長回頭拉他,高權不起來,趴在泥水裡放聲大哭。王鐵山厭惡地說:“一班長,架起來,跟上!”一班長和另一個戰士架起大哭不止的高權接著跑,雨漸漸小了,高權也不哭了,一步一步走在隊伍裡。最難過的是夜裡找點訓練,山林中不時響起一聲怪異的鳥叫,高權一個人手拿指北針,在林子裡穿行,不時驚惶地四顧。身旁一聲鳥叫,嚇得他渾身一哆嗦,趴在地上。聽聽沒動靜,又爬起來打開鋼筆小手電看字條:“課目:找點。方位320,距離500米,有一墳包…”他打了一個哆嗦。絕望地說:“有一墳包!”那是一個狹窄的山谷,林木茂密,高權緊張地一步步向前走,這裡看見一個新墳,上面樹著一個白的招魂幡,他嚇得啊一聲叫,轉身就跑,腳下一絆倒在地上。他爬起身來,讓自己慢慢恢復鎮靜,乍著膽子走過去,嘴裡嘟噥著給自己壯膽:“我不害怕,我不害怕…”他在墳頭上找到一塊石頭,翻出石頭下面的一張字條,又哭又笑地說:“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他打開字條,用小手電照著,念道:“繼續找點。以這座墳包為基準,方位180,距離1000米,有一座墳包…”他緊張地嘟噥著往前走說:“又是一座墳包,又是一座墳包…”下一座墳包也終於找著了,他慢慢走過去,從墳頭上取下一個字條,打開小手電筒,念道:“以這裡為基準點,方位235,距離700,有一座墳包…”不由絕望地大叫起來:“怎麼還是一座墳包!”一下子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大叫說:“你們到底想幹啥?你們為啥這麼整我!乾脆槍斃了我算了!

”想不到王鐵山和一班長從旁邊樹林裡走出來。王鐵山說:“高權,站起來,你在這兒喊什麼?”高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顧一切地喊:“我不幹了!這個兵我不當了!我知道你原來是連長,我爸撤了你的職,你恨我,故意往狠裡整我!你整吧,把你的手段都使出來吧,我反正也不想活了!”王鐵山不為所動地說:“高權同志,站起來,繼續找點!找不到下一個點,你就沒辦法回到哨所!”對一班長說:“咱們走!”他們消失在山林中。

高權不哭了,他站起來,害怕地喊道:“班長,排長,你們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我求你們了…”沒有人回答他。他低下頭,哆哆嗦嗦地打開小手電看字條,念道:“方位235,距離700,有一座墳包…”他繼續照著指北針指示的方位找過去。

3。

“為什麼沒有我的信?”這些子,伍亮常打電話向高大山彙報高權的情況。秋英不知道個具體,磨著高大山說:“這兩天我的眼皮可老是跳,老高,我能不能往哨所裡給孩子打個電話?”高大山一聽這話就發火說:“不行!”秋英決絕地說:“我這回就不聽你的了!我想去看他你不讓去,打個電話也不讓打!我想他想得心口疼,我就要打!”高大山伸手護住電話,怒聲地說:“我再給你說一遍,我說不能打就不能打!”秋英一時被他的烈情緒嚇住了。高大山餘怒不息地說:“你的孩子是孩子,別人的孩子不是孩子?你家裡有電話能給他打,別人家沒電話怎麼辦?他們的父母想不想他們?”秋英說:“別人家的孩子我不管,我就是想我的孩子!”高大山說:“你想他幹啥?他是去當兵!你整天這個樣子,是不信任部隊,你的腦瓜有問題!”他一下拔斷電話線?抱著電話機上樓去。

秋英在樓下喊:“你把它抱走吧!我今兒不給你做飯,餓你!”樓下的吵鬧聲傳到樓上高嶺的耳朵裡,他彷彿對此已經習慣了,拿出笛子嗚嗚地吹起來,沒有人知道他內心有多孤獨。

晚上秋英還是做好了飯。高嶺吃完了,放下碗就往樓上走去。他不願意看到父母的爭吵。

高大山盯著高嶺的背影問:“高嶺,你吃飽了?”高嶺說:“吃飽了。”高大山說:“就吃這麼點,還不如一個娘們吃得多呢,我告訴你,你是個男人,以後吃這麼點飯可不行。”高嶺不願和他多說,低眉順眼地向樓上走去。

秋英看不過,說:“孩子吃多吃少你也管,他從小到大一直就吃得少,你又不是沒看見,高權是你眼中釘中刺,你把他送走了,現在又盯上高嶺了,看他又不順眼了,是不是?”高大山眼睛看著樓上,樓上高嶺在吹笛子。高大山說:“你聽聽,一個男人家,整天多愁善的,還不如個好娘們,我高大山咋養了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我煩,我就煩。”秋英說:“你煩,你煩,這些孩子沒有你不煩的,煩完了高權,又煩高嶺,你得意誰,你就得意大奎。”高大山說:“大奎咋了?我們爺倆對路子。”站起身,揹著手自語說:“大奎該來了。”一邊滿腹心事地向樓上走去,接著傳來他罵高嶺的聲音:“別吹了,你嚎喪呢。”秋英聞言一靈,放下收拾了一半的碗,向樓上奔去。

高權一直沒有等到小菲的信。夜裡睡不著時,只有拿出小菲的照片看。他開始嚐到了思念的痛苦。

連部通訊兵又來了,一到哨所就喊:“來信了!來信了!張成,你的!李楠,你的!一班長,你老婆又來信了!”看到高權遠遠地站在一邊,主動打招呼說:“高權,不好意思啊,還是沒你的信!”通訊兵發完信哼著小調往山下走,高權突然閃身出來,把他嚇了一跳。高權揪住他,高聲地說:“為啥沒有我的信?為啥沒有我的信?你給我說實話,是不是有人截住我的信不讓寄走,是不是我爸或者別的什麼人不讓你把我的信投到郵局裡去?!”通訊兵用力甩開他,生氣地說:“你說啥呀你!哪一回我沒把你的信投進郵局?你想的是啥呀你!”高權絕望地說:“那為啥我就老收不到她的信!為啥別人都能收到,就我收不到!”通訊兵繞開他邊走邊說:“那誰知道!興許人家不願意給你回信唄!”高權望著通訊兵走遠,動地喊:“不!不可能!我自己到山下郵局去問,我就不信她會不給我回信!”要不是伍亮打電話到哨所瞭解高權的情況,王鐵山一時還不會知道高權出走的事。伍團長說要跟高權說幾句,王鐵山來到兵舍叫高權。王鐵山一進門就問:“高權呢?”一班長正在讀信,拍大腿說:“嘿,我老婆!我老婆她說…”眾戰士圍著他開心:“你老婆她說啥?”一聽王鐵山問話,一班長說:“剛才警衛員來送信時還看見他呢。啥事兒?”王鐵山說:“團長要跟他通話,你快去找!”一班長招呼人說:“快,都去找高權!”大家一起跑出去找,到處都找了,沒有高權的影子。王鐵山覺得事情嚴重起來,面嚴峻地說:“那快去找!”伍亮接到報告也急了,說:“這小子跑了?他老沒接到女朋友的信?這個情況為什麼早沒引起你們的注意?趕快去找!全連都去找!兵分多路,一路去山下郵局,另外幾路進林子,注意要組織好,別掉了隊!對,你自己帶一路人去邊境線上,要防止他了路,糊里糊塗摸到人家那邊去了,那就要出大事了!”王鐵山馬上按團長的話佈置,叫一班長把人集合起來,準備沿巡邏線搜索,通知?望哨注意觀察,發現有人越境立即報告。那邊伍亮命令立即將情況通報所有邊境哨所,加強警戒,不讓一個人越境,然後坐著吉普車風馳電掣來到大風口哨所。他邊看邊防地圖邊問王鐵山說:“他失蹤多長時間了?”王鐵山看錶說:“三個小時零十分。”伍亮用手大致沿地圖上的小路測量距離,肯定地說:“唔,他沒走多遠,就在這個範圍!”營長說:“團長,要不要報告高司令員?”伍亮說:“不要。找到以後再報告不遲。王鐵山,帶人跟我沿巡邏線走,帶上電臺!”王鐵山說:“是!”回頭招呼一班長說:“出發!”伍亮一行人沿邊境線巡邏,到了大風口界碑山頭,遠遠地王鐵山發現了高權,說:“團長,你看,高權!”伍亮說:“快走!”原來高權是跟著通訊兵下山的,他遠遠望著通訊兵消逝在前方山林深處,便順著小路跟下去,卻在一個岔路口轉錯了向,一時間找不到路了。他越走越怕,最後他終於支持不住,撲倒在地哭起來。哭著哭著他又拿出小菲的照片看,似乎又有了勇氣,站起來,繼續向前亂走,就這樣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大風口界碑的山頭上來了。他看到了界碑,驚喜集,大喊:“我看到界碑了!我找到路了!我看到界碑了!我找到路了!”山下是一條小路,正是他們的巡邏線,沿著界碑蜿蜒伸展,高權發瘋地從山上跑下來,跑上巡邏線。他狂熱地吻著手裡拿著的小菲的照片,它保佑他走出了密林,一陣風颳過來,小菲的照片竟被吹跑,高權大驚,跑過去追,照片被風吹過了界碑,他大喊著不顧一切地朝前撲去,被飛奔而來的王鐵山一把抓住。高權還要掙扎說:“放開我!放開我!照片…”王鐵山大聲提醒說:“高權,你再向前走一步就是越境!”高權拼命掙扎說:“別管我!”伍亮也跑了過來,氣得砰啪給他兩個耳光,把高權打倒在地。高權爬起來,失去理智地向伍亮撲去說:“你…你是團長,還打人!”伍亮一把扭住他的胳膊,大聲地說:“我打你還是輕的,你要再向前走一步,我就一槍打死你!”回頭命令:“關他的閉。”4。高權當逃兵高權躺在閉室炕上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伍亮和一個戰士走進來給他送飯他也不理,哼一聲將身子轉到另一邊。伍亮怒聲說:“高權,你給我起來!”高權不動,伍亮一把將他拖下炕,高權反抗著說:“你…你幹啥!”伍亮說:“你給我站好了!”高權不由自主地站直,伍亮大聲訓道:“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哪一點也不像高大山的兒子!你給大風口哨所丟臉,給我們邊防三團丟臉,給你爹丟臉!”高權一聽提到他爹,突然大聲地說:“我沒有爹,高大山他不是我爹!”伍亮倒笑了說:“好小子,連你爹都敢不認!我告訴你,就憑這一點,你就不是高大山的兒子!你以為你上了大風口,乾的那些事兒我不知道?我全知道!你早上賴著不出,夜裡站哨時睡覺,吃飯挑三揀四,大白饅頭不吃你扔到山溝子裡去!還嫌人家農村入伍的戰士腳臭,睡覺打呼嚕!”高權說:“他們就是打呼嚕!”伍亮說:“那你們排長呢?你們排長對你嚴格訓練,你就說人家公報私仇!今兒你更了不得了,為了一封女朋友的信,竟敢開小差!還差一點越過邊境,要是真那樣,誰也救不了你了!”高權說:“他王鐵山就是公報私仇!他是對我嚴格訓練?他那是法西斯,變著法兒整人!這裡哪是部隊,這裡是渣滓、白公館!”伍亮說:“看來關你閉是對的,你犯了錯誤,不從自身找原因,還怨這怨那的,我要讓你明白,這是部隊。”高權說:“你們關我閉,我不想當兵了,我想回家。”伍亮說:“回家?你以為部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告訴你,我不把你教育成一個真正的兵,我就對不起我的老首長——你爹。”伍亮走了,高權又氣哼哼地躺在上。夜裡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又找出小菲從前的信來,信中的話讓他不得安寧:“不明白你當兵有啥意思,在家多好,看電影,軋馬路,你就當你的兵吧,別怪你回來時,我跟別人好了…”他一下子收起信,把領章帽徽摘下來放在上,賭氣說:“這個兵我不當了。”他開始實施他的逃亡計劃。他躲過夜巡的士兵,跑到院牆旁,爬到一棵樹上,從牆頭上翻了出去。他跑到公路上,攔住了一輛夜行貨車,上前說:“師傅,能搭我一段路嗎?”司機問:“你要去哪?”高權說:“火車站汽車站都行。”說著爬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司機說:“你咋沒帶領章帽徽,到底是不是當兵的,要不是當兵的,你趕快下車。”高權說:“是,我真是當兵的,家裡來電報,說發生了大事,讓我回去一趟,一著急,啥也沒帶。”中午時分,高權悄悄地溜進了家裡。秋英正在做午飯,還以為是前兩天來家裡做客的大奎,頭也不抬地說:“你爹還沒回來呢,你就急著吃飯了。”高權小聲地說:“媽,是我。”秋英抬頭一看,又驚又喜,說:“高權,你咋回來了?”高權衝秋英說:“媽,你別問了,先給我盛碗飯,餓死我了。”秋英忙給高權盛飯夾菜,高權狼虎嚥地吃。秋英在一旁問:“部隊讓你回來的?”高權邊吃邊搖頭。秋英又問:“是你爹讓你回來的?”高權抬了頭說:“他?他能讓我回來?”秋英有些擔心了,說:“這麼說,是你自己跑回來的?”高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反正,我不想當兵了,愛咋就咋吧。”秋英嚇得壓低了聲音說:“我的小祖宗,這回你可惹大禍了,你這是開小差,是逃兵,你爸能饒了你?”正說著,院子裡傳來高大山與大奎的說話聲,秋英吃了一驚,忙衝高權說:“你快躲起來,要是讓你爹看見,還不得殺了你!”連拖帶拽地把高權推進臥室內的大衣櫃裡。

高大山、大奎相跟著走進來,見灶臺上鍋都燒冒煙了,高大山伸手關掉火說:“老秋,你幹啥呢,燒著鍋去忙別的,飯做好了嗎?”秋英忙從屋裡出來,神慌張地說:“好了,都做好了,馬上就開飯。”高權這一逃跑,忙壞了王鐵山。到處都找遍了,沒有高權的影子,伍亮說:“他要是跑回家還好說,要真是路越過了國境,那亂子可就大了。發生這麼大的事,只能向高司令報告了。”電話打到高大山家,著實讓高大山吃驚不小。他問伍亮:“你再說一遍!高權失蹤了?他有可能回家了?你等一下。”他衝正在收拾桌子的秋英喊:“老秋,你過來。”秋英心虛地說:“啥事呀,看你吆五喝六的。”高大山說:“高權回來沒有?”秋英愈發地心虛了,說:“沒有哇,咋地,他要回來。”高大山說:“別打馬虎眼,到底回來沒有?”秋英說:“沒有,真的沒有。”大奎在一旁也說:“爹,我一上午都在院子裡,沒有看到高權兄弟回來。”高大山拿起電話,神嚴峻地說:“伍亮,你聽好,不管是否找到高權,下午六點前必須向我彙報。如果還找不到,這是一級事故,我要向軍區彙報。”高大山說完放下電話,氣沖沖地向外走,秋英不安地問:“老高,你要去哪?”高大山說:“還能去哪,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當然要去值班室!”大奎驚懼地望著高大山走出去,問秋英說:“娘,高權兄弟到底咋地了,出了啥事?”秋英沒好氣地說:“沒你的事,你該幹啥就幹啥吧。”大奎訕訕地向外走去。

等他兩個都走了,秋英急急跑進屋衝高權說:“我的小祖宗,你爸說,還要向軍區彙報呢。”高權不以為然地說:“大不了開除我軍籍,反正我不想幹了。”秋英說:“看你爸那火氣,這回饒不了你了。”高權說:“媽,我不在家呆了,我躲到外面去。”秋英說:“看來,只能這樣了。我幫你收拾收拾東西,再找點吃的。”大奎在外面聽出了高權的聲音,又走過去扒著門縫,看見了高權。他馬上去找高大山,哨兵卻不讓進辦公樓,說:“打電話吧,要是司令不讓進,我們也沒辦法。”大奎拿起電話卻不會用,求助地望著哨兵。哨兵幫接通了高大山,大奎衝電話說:“爹,高權兄弟在家呢。”高大山這一聽還得了,怒衝衝回到家來,見秋英提著一個包正要護著高權下樓,氣得衝上去一把抓住了高權:“好哇,你這個逃兵,還想往哪逃!”高權犟著說:“反正我不想當兵了。咋處理都行。”高大山這個氣呀,甩手就給了高權兩個耳光。

“你這個逃兵,到現在還嘴硬!”又習慣地去間摸槍,發現沒戴在身上,一抬頭,見掛在了牆上,回身從牆上取下了槍,嘩啦一聲推上了子彈,吼道:“你這個逃兵,我斃了你!”大奎衝上來,喊著:“爹,千萬別開槍,兄弟沒犯死罪呀。”一下子抱住了高權,兩人倒在地上。

高權掙扎說:“你別管我,是你出賣了我。”高大山說:“是你自己出賣了自己。”高大山抓起電話說:“給我接警衛連。”高權被他爹親自押回了七道嶺陣地。到了哨所時,天已黑了,還下起了大雨。

全體官兵站在雨中,聽高大山訓話。高大山說:“高權是我的兒子,可他也是七道嶺的兵。他私自開小差,當了逃兵,按條令規定,該怎麼處分就怎麼處分。我要向大家檢討,我沒當好這個司令,沒有帶好高權這個兵。我要向整個守備區檢討。”他從哨兵手裡接過槍,站到哨位上,大聲地說:“高權是我的兵,也是我的兒子,他在哨位上沒有站好崗,這一班崗,我替他站了。全體,聽我的口令,跑步回營房。”隊伍跑去了。風雨中,高權獨自站在那裡。

伍亮走到高大山身旁,要脫下自己的雨衣給高大山穿上,被高大山拒絕了。伍亮要留下來陪他,他說:“這裡不需要團長,只需要士兵。我命令你,跑步離開。”伍亮只得離去。大雨中,只剩下高大山和高權。高權站在高大山身後,望著高大山的背影,他的臉上著雨水和淚水。

5。一個真正的兵事發後的第三天,大奎來到哨所看望高權。營長帶他來到伍亮這裡,說:“團長,這是高權同志的大哥,他打司令員老家大老遠地看他來了。”大奎忙上前套近乎說:“首長,我叫大奎,高大奎,高大山是俺爹!”伍亮看看他說:“啊,我想起來了,你是大奎。我是伍亮,咱們見過的!”

“對對,首長,咱們見過!

”大奎眼睛發亮說,又想不起來,抱歉地笑“你看我,腦子笨,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的了,你看看這!”營長說:“這是我們團長,伍團長!”

“對,伍團長!

”大奎說,他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團長,俺兄弟咋樣?他在這幹得還好吧?”伍亮哼了一聲說:“你是來看高權的?”大奎眨巴著眼睛說:“對呀!”伍亮說:“是司令員叫你來的?”大奎搖頭。

伍亮說:“那是那個誰…秋主任叫你來的?”大奎想想,搖頭說:“不,是我自個兒想俺兄弟了,來看看,來看看。”伍亮對營長說:“我還有事,要馬上回團裡,你先讓連裡給我把高權好好關他幾天!”然後又看看大奎說:“對了,你讓人帶他去看看吧!”閉室裡,高權面朝牆坐著。大奎親熱地喊了一聲說:“高權!兄弟!”高權一驚,回頭一看是大奎,不理他。大奎說:“高權,是哥來了!”瞧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說:“噢,兄弟,你就一個人住這兒啊!”高權突然大吼道:“你來幹啥?我不認識你!”、營長大聲地說:“高權,你什麼態度!”大奎忙對營長說:“首長你別生氣,俺哥倆鬧著玩呢!俺兄弟他就這樣,他就這樣!”營長點頭說:“你們談吧,我出去了!”大奎點頭說:“好好,你忙!你忙!”營長出門時,高權猛然站起,趁機向門外闖,一把被哨兵攔住。營長回身說:“高權,你想幹什麼?給我回去老實待著!”大奎悄悄拉他,又對營長賠笑說:“沒事兒!沒事兒!營長,你忙!你忙!”高權無奈地走回去,重新背對大奎坐下。

大奎走過來摸炕上的被褥說:“哎,我說兄弟,不是哥說你,對待首長咱不能這個態度,你說是不是?人家是首長!就說咱爹吧,是個司令員,人家都對他這麼說話,他這首長還咋當啊,對不對?哎,我說你這褥子不厚哇,夜裡睡覺肯定冷,怪不得咱爹咱娘整天惦記你…”高權不理他。

大奎打開包袱,拿出一條狗皮褥子說:“兄弟,你瞧我給你帶啥來了?深山老林的事別人不知道,你哥我知道,夏天雖說不熱,可它,冬天冷起來又能凍死個人…這個你留下,抵個風防個寒啥的,管用。”高權還是不回頭。大奎說:“爹把你押回來了,我這心就忽悠一下子,你不能和我比,我從小吃苦吃慣了,你哪受得了這個呀,想來想去也沒啥好拿的,就把這帶來了,想你能用得上。七道嶺真難找,我找了三天。”高權依舊不語。

大奎說:“兄弟,那話就說到這,地裡的活還沒忙完,那我就走了,等下次哥再來看你。”大奎從閉室出來,營長留他吃飯他不肯,急著要回去。臨了把營長拉到一旁說:“我這兄弟犯錯誤了吧,犯錯誤了就該管。可千萬別告訴我爹,我爹歲數大了,怕他著急上火。”營長說:“放心吧,我們會教育好高權的。”送走大奎,營長來到閉室說:“高權,你大哥走了,我們幫你送走的!”高權坐著不說話。突然,他跳起來,急步向門外走,哨兵上前要攔住他,營長對哨兵點點頭,哨兵閃開了,高權出門跑起來。一班長說:“營長,他不會再跑了吧?”營長搖搖頭。

高權在一座山頭上追上了大奎。大奎看到了高權,先是一驚,接著高興起來說:“兄弟,你是來送我的吧?”高權滿臉痛苦,卻不說話。大奎高興地說:“兄弟,回去吧…”高權還是不吭聲,也不走,只是站著。大奎又往下走幾步說:“兄弟,好好地幹啊,別讓咱爹咱娘惦記…”大奎已經到了山下,發現高權還在那兒站著,他喊:“兄弟,回吧!記住哥的話,別記恨爹!不管爹看上去心多狠,他這麼做都是盼著兒女成人哪!兄弟,爹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爹孃生養咱們一場,咱們做兒女的,要給他們長臉哪!”他最後招一下手,走上了公路。高權終於喊出了一聲說:“哥…”大奎一震,回過頭來,高權說:“哥,你走好…”大奎笑了,淚水出來說:“兄弟,哥這就走了。”大奎揮手,走遠。

高權著淚點頭。

他提前結束了閉室的生活,開始像個真正的兵一樣出,訓練,站哨。這天他正在瞭望塔上面站哨,連部警衛員爬上來,熱情地跟高權打招呼說:“高權,有你一封信,東遼城來的。對了,這裡還有一張照片,是團長叫人捎給你的。”高權接信和照片,平靜地說:“謝謝你。”他將信和照片放進大衣口袋,繼續瞭望。過了一會兒又把它們掏出來,看一眼照片,放到一邊,拆信。

信是小菲寫來的。她說:“高權,你好。告訴你一個事,你到部隊後寄來的信我都收到了。主要告訴你,自從你走後,我就和趙和平好了。這封信我本來也不想寫,可是想來想去還是寫了。高權,你以後別給我寫信了,趙和平看見了不好。咱們倆的事就算完了吧。祝你在部隊裡過得快快活活。小菲。九月二十八。”高權慢慢把信折起來,慢慢地將信撕碎,拋掉。大風將漫天紙屑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