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穿山成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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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霽見過很多死人，尤其是死屍腐朽過程中，蛆蟲漸漸噬食殘骸、從而將死屍內外鑽的千瘡百孔，當年他未入修行門徑前就見識過了，後修為漸深、道心隱固，自然不受此等汙穢景象染化心境。

佛門修法中有一門不淨觀，借觀身苦厄汙穢，究竟奧義是求證此身虛幻、涅歸空。雲霽是道家仙修，重視形骸體魄、愛惜己身，講究的清靜形神、靜篤歸，兩者入手基有別，求證去處也大為不同。

而云霽眼前所見，或許正適合考驗佛門弟子不淨觀修為，只不過其中兇險怕是不止侵擾定心禪功。

只見本就千瘡百孔的萬窟城中，滿地皆是肥碩巨大的異蟲，最小的首尾也足有丈許長，臃腫的軀體更像是一個裂囊泡。異蟲類如肥蛆，但顏卻是五顏六，略掃視，就像地面變作一團詭異的塗鴉，各種塊在不斷動。

異蟲體表還有許多尖刺角殼，體型越大的異蟲，尖刺角殼越厚重，顯然是代表其更強大、更長壽。

雲霽元神應掃掠而過，原本還只是思忖如何對付這些異界怪蟲，沒想到這些肥碩的異蟲居然能夠察覺到雲霽的存在，紛紛昂起身軀，長滿內齒的口器噴出團團腐蝕毒，萬千怪蟲同時發難，毒飛沖天，就像一場逆潑汙雨。

毒雨雖能蝕金融鐵，可是在雲霽面前不過兒戲，他祭出八柄金烏火羽刃，那是以懷明為首的幾位弟子，借金烏原身火羽煉製而成法器，以之結陣合擊威勢更甚。

金烏火羽刃在雲霽手中施展開來，八刃迴旋、金焰成輪，只見天上金光輪華彩綻放，金光中焚滅障的烈焰伴隨而至，將滿天毒雨焚燒一空，連無形的氛穢氣都被燒盡，足見金焰之威。

當年靈禽金烏化形金圭上人，奇遇甚多，一直視齊德仲為宿敵，卻不知齊德仲從未重視自己。金圭上人被齊德仲斬殺之後，靈禽原身被雲舒收集，經過提取和略祭煉之後，只剩下八支金火羽、三條空心腿骨、一枚鳥喙。

除了那枚鳥喙自帶佛門禪唱氣息不好下手以外，其他天材地寶都被雲海仙宗門人拿去煉製法器。金烏天生靈禽，不自珍惜福緣，這般下場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輪天照、金焰焚空，火海從天而降，萬窟城之中萬千肥碩異蟲，瞬間被烈焰籠罩，沒有一絲空隙餘裕，方圓十數里之地，全被金焰火海覆蓋。

沒有凡夫想象中的焚燒焦臭氣味與濃煙滾滾，滅金焰燒卻形神、焚盡有形無形，能夠殘存氣味濃煙，無非是焚燒未盡。滅金焰卻是能夠徹底將世上事物反化成最為原始的芒，倒是與龍霄佩的地火劫相有異曲同工之妙。

元神應之中，萬千異蟲在滅金焰之下，尖刺角殼瞬間化作飛灰，內裡軀體相繼爆裂炸碎。可惜自滅傷敵的手段，動不了遠在天上的雲霽，只得發出怪異的嚎叫聲，被雲霽陸續燒盡。

金焰輪一收，地上火海驟然消散，此時再觀萬窟城，萬千異蟲全數不見，但是萬窟城卻沒有一絲被燒灼的痕跡，道法玄通之妙，就在於收發由心，尤其到了雲霽這種修為境界，金焰火海之焚滅異蟲與毒瘴，不損天地分毫。

大地重歸寂靜，雲霽卻沒有離去，他緩緩祭出釣鰲索、騰龍勾、赤地鞭，三條鞭索有如龍蛇銜尾環繞，在他身後迴旋出一陣蒼莽玄力，朝著大地發出無聲的壓迫之威。

此時聽聞整座萬窟城發出咔咔悶響，大地驀然晃動起來，巖盤崩裂、山形破碎，萬窟城轉眼灰飛，沖天塵霾之下，一頭身長數十里、橫徑百餘丈的異界長蟲衝破地層而出，勾齒密佈的口器裹挾著沙石，扭動的巨大身軀將大地卷碎！

看著這條宛若潛沙巨蟒的異界長蟲，雲霽很快就有了相應的推演悟。這異界長蟲還有此前那些肥碩的小蟲，來自於一個彷彿只有地底的世界。

既然只有地底，就無所謂上下左右，凡夫很難想象那種世界的狀態，長蟲出身彼方，自然擅長挖鑽土石。而那些肥碩的幼蟲，既可能是長蟲的子嗣，為他侵略征伐；也有可能是長蟲豢養的“食物”肥碩的身軀中飽含了長蟲所需要的養分。兩者形成一種特殊的共生關係。

得益於萬界互，過去種種未曾見識的異界族類接連出現在九州世界，而這些本無穿越異界之能的生靈族類，也蜂擁進異界門戶。

長蟲體型龐大，一出現便潛入萬窟城地底，放出大量幼蟲，既是耳目也是部族，開始探查附近是否有能補充活動的養分，實際上就是捕獵之舉了。

幸虧長蟲出現在杳無生機的萬窟城，要是突然出現在人煙繁華之地，恐怕轉眼間就會造成大量死傷，而這也是九州制的妙用所在，約束異界門戶方位，以免災禍蔓延。

看見這條長蟲，雲霽也明白方才自己元神應會被幼蟲察覺。幼蟲不具靈智，受長蟲母體所驅使，長蟲本身幾無尋常五官知覺，完全昏暗無光、幽深寂靜的地底世界，想要掙扎圖存，自然催生高度銳的靈覺應。幼蟲既為耳目，一切知覺應與長蟲母體相連，從而深潛地底發號施令。

雲霽不像他的師尊齊德仲，遇見異界生靈族類還展示善意，九州制、神火壁障已設，稍有靈智之族類應該也明白此界族類圖自保之心。能明白的猶然闖入，顯然是無視忌，雲霽何必與之客氣？不明白的無知異類，天生強悍且橫行無忌，雲霽乾脆將其打殺了事，絕無廢話。

方才輪金焰將幼蟲全部焚滅殆盡，料想這長蟲應該明白雲霽的態度，如果它還要選擇繼續抗爭，那就別怪雲霽心狠手辣不容情。

塵埃落定、沙平復，異界長蟲盤踞在破碎的巖山瓦礫間，至少還有半截軀體在地面之下動作祟，巨大的軀體在寂靜中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