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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記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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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池雖然說沒少了吃穿,但從小也算是一個苦孩子,並沒條件去學才藝。

什麼琴棋書畫,半竅不通。反倒是女紅,衣服開線掉釦子倒還是她自己縫的,也算扶過針了。

這一下就把小曹氏幾人給愁住了:“你怎會半點也不知,你原先爹孃難道半點也不教你?”信娘手上拿著塊帕子,原是教薛池繡一叢蘭草的,卻被她繡成了一團線頭。

薛池很尷尬,她眼睛滴溜溜的一轉:“我們那兒是術業有專攻,不從事這一行,就用不著學。我們家是想養著我將來做個賬房,所以數術一項上倒是專門學了。”幾人想起她說的女子也可以出門做事的,一時半信半疑。

這術數方面,小曹氏做姑娘時為了學習管家,略學了一二,但也不。此時隨口問了薛池兩句,見她果然不必過腦子似的信口道來。心下便更信了幾分。

說著小曹氏又嘆了口氣:“如今也無其他辦法,只能一針一針的學了,學得多少算多少。”信娘聽了吩咐,便捉住薛池,拿她當五歲小童。

要從門外漢變成多才多藝,古今一法:反覆轟炸。

小曹氏撫琴指尖都破了皮,薛池也都不好意思說自己聽得厭煩。

早晚起都要背棋譜,再擺盤,擺不好也不教你餓著,只讓吃小曹氏的美容餐。薛池試過幾次就覺得肚子裡沒了油水,走路發虛,再不敢不用心。

她唯一慶幸的是還好小曹氏沒有多少名家書畫來給她練眼力,每天跟著小曹氏練一會字,畫一幅畫便了事,比起一刻不得安靜的耳朵,和背誦得頭昏腦脹的棋譜來說,這兩項算是她的休息時間了。

薛池這樣被折磨了大半年,自我覺非常良好。如果她現在回了現代,她有信心去開國學班授學了。

當然在小曹氏等人眼中,薛池還是個學渣。

不過這學渣也不算一竅不通了。要知道古代這些閨閣千金雖說十數年學下來,但她們一天裡也不過是少少的花一點時間來學,積月累。

但薛池卻是生填硬,一天裡除了吃喝拉撒,一門心思就是學學學。照信孃的說法,這樣的勁頭,考狀元也夠了。

這樣武火急燉,勉強也是有幾分了的。

只是這身氣質,和溫柔嫻靜的閨閣千金還是大有區別。

小曹氏卻道不必強求:“原也不是錦繡堆裡養大的,略有些野,旁人也能明白。何況嫵姐兒野得不令人生厭,有人見了,怕是要對她生出些憐惜愧疚呢。”柴嬤嬤笑著稱是:“夫人就是想得周全。”薛池正將手泡在羊中,抬起眼皮,沒出聲。

小曹氏雖給她待了兩句,但既不肯說是犯了什麼錯被關在此處,關於敬安伯府的情形也不肯多說。和柴嬤嬤時不時來這麼一句,在薛池聽來就跟打啞似的。

好在小曹氏今天就要給薛池解開一部份啞了:“嫵姐兒,眼看著時將近,今卻要同你來說一說敬安伯府和平城各個世家。”信娘聽了吩咐,轉身去抱了個包著銅角的小木箱來。

小曹氏有一串鑰匙墜在一條繡了梅花的帕子角上。此時柴嬤嬤撥了撥鑰匙串,撿了最小的一片鑰匙來,打開了小木箱上的鎖,慎重的打了開來。

薛池起了身,勾著脖子一看,裡頭滿滿都是青皮冊子。

小曹氏動作輕緩的從最上頭拿了一本來,面上神有些惆悵。

她撫了撫書面,聲音低柔的對薛池道:“這裡頭記載的,便是各著姓世家譜系。累世以來的各房人員,以及期間大事,都有記錄在冊。雖不如各世家自己手中的譜系詳盡準確,但通讀下來,對各家情形也是心中有數。”柴嬤嬤看薛池一臉茫然,便傲然道:“這等世家譜系,非有底蘊的人家不能有,都是一代一代的點滴累積。那些朝中的新貴,總是缺少幾分底氣的,也是少了這個。縱花費萬金,也不能求得。”薛池哦了一聲,並沒有引以為榮。

小曹氏也不生氣,只翻開了一頁,招了招手讓薛池坐在一旁:“還有好些字未曾識得,此番也只當識字了。”薛池聽了,這才神一震,聽著小曹氏的講解,隨著她纖指所指,一路讀了下來。

通讀下來,因繁簡字本身就有許多共通相似之處,薛池識字的速度可謂是神速。但是冊子上記錄的姓名事件,卻讓薛池頭昏腦脹。

她唯一的想就是:真tm能生!

一個家族,由一生二,二生無極。幾代以後,那密密麻麻的姓名簡直能讓人患密集恐懼症。

這門功課薛池學了一個月,還是毫無進展。小曹氏也不由得嘆氣了:“看著你平素悟極佳,為何偏在此事上犯難?”薛池嘿嘿的笑。

小曹氏沒得辦法,只得從箱底翻出另一冊來,卻與旁的冊子不同,染成硃紅的羊皮為封,比其他冊子又厚出一倍有多,她輕輕的撫了撫封皮道:“罷了,旁人家,後遇上了再提點一二,只是咱們敬安伯府融氏一脈,你須得背牢了。”薛池坐直了,與自身相關的,就少了幾分厭煩。

融氏一姓起源於上古,據傳是顓頊高陽氏後裔。當然這是個虛無飄渺的傳說了。敬安伯府融氏這一脈始紀錄於五百年前的前朝,初始不過一農夫,據傳一掘地,挖出兩個金錠子來,自此發了家。先經商,後代子孫捐了個官,再過得兩代,又有人中得科舉,逐漸步入官場。到本朝,更有從龍之功,一舉封爵,真正興旺起來。

融氏五百年來,已不知分出了多少旁枝去,如今的敬安伯府正是嫡支中的嫡支。

現敬安伯府的老太爺已是沒了的,只得一個太夫人。任敬安伯的,是太夫人的長子,大老爺融進彰。也就是小曹氏的夫君,薛池頂替這身份,融嫵的親爹。

融進彰下頭,還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

二老爺融進彬和三老爺融進彧也都是嫡出,但四老爺融進彥和這一輩唯一的姑娘融佩珍是一對龍鳳胎,是老太爺的妾室周太姨娘所出。

因為太夫人還在世,是以除了融佩珍早已出嫁外,其餘四房人都未分家,全住在敬安伯府中。

薛池也總算是清了一點曹氏的身份。

敬安伯融進彰的正房夫人也姓曹,是為大曹氏。

而小曹氏,曾說過自己是敬安伯的偏房夫人,薛池不清楚古代這許多身份稱呼,還暗自琢磨了一番,所謂偏房是好聽,實際應該就是妾。

此時一看,小曹氏口中講述四老爺和大姑太太是妾室周太姨娘所出,但這譜系上卻半個字也沒寫到周氏。

四老爺和大姑太太都是劃了條線,記在太夫人賀氏下頭,只不過老大老二老三是嫡出的,用紅線畫了,老四和大姑太太卻是用藍線畫了,以示庶出。

而輪到敬安伯這一輩,敬安伯的配偶除記錄了伯夫人“曹氏”外“小曹氏”也一併記錄在冊。這樣看來,小曹氏和一般的妾室還是有所不同。

這個問題薛池並不敢去問小曹氏,人艱不拆嘛,看小曹氏如今的下場,就知道答案一定很慘烈。

那知小曹氏並不避諱,淡淡的用指頭摸了摸冊上的“小曹氏”三字道:“在府裡頭,我比敬安伯夫人矮一頭,卻也是過了明路,正經說媒下聘娶進府的正經夫人,人皆稱一聲蓮夫人。你若回了府,也莫自低了身份。”只她說了這一句,就不肯再說自身的事了,薛池心道:欺負我見識少,一個男人有兩個嫡?但到底她現在同小曹氏是一條船上的,也就忍住了沒有去嘴賤。

小曹氏指著冊子道:“伯夫人膝下有個大哥兒,只比你大一歲,叫融語淮,還有個四姑娘融妙,卻比你小三歲。姨娘蔡氏生了三哥兒融語灃。這蔡氏是有子息的,我的人才留了神報予我,敬安伯房裡另收的小星又不知有多少。不過總歸是上不得牌面的,你大可一概不理。”薛池連連點頭,小曹氏又指給她看敬安伯府二房,二房的夫人是白氏,膝下有嫡出的二姑娘融妁,嫡出二哥兒融語泊,庶出六哥兒融語沉。

三老爺是太夫人嫡出幼子,從小疼愛些,人給養得輕浮貪,與正經的夫人關係冷淡,卻一連納了十房小妾,只得五個女兒…。

反是庶出的四老爺房中清靜,只得一一妾,膝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是嫡出…

薛池被這一大張人物關係表得腦筋繞成了一團線。

小曹氏卻不肯放鬆:“這些你須得全都記下。年紀小些的你只消知道姓名排行即可,但從大哥兒到五哥兒,二姑娘到五姑娘,這幾位年紀與你卻差不了太多,後怕是要一起相處的,你需得記牢了。”薛池心道:誰要與他們相處了!

但在柴嬤嬤的虎視眈眈下,又不能不背——真是沒人,柴嬤嬤出了主意,為了促她進步,竟然請了藤條來,讀五遍還記不住就要上藤條了。

從早到晚的“融融融”薛池覺自己都要融化了。才剛出了一秒鐘神,柴嬤嬤就拿了藤條在桌上敲了敲,薛池嘆口氣:“嬤嬤,你這樣忠心耿耿,盡職盡責,將來我能說得上話的時候,一定讓爹爹給你改個姓。”柴嬤嬤三角眼瞥了她一下:“改什麼姓?”一邊撫琴的小曹氏也看了薛池一眼。

薛池道:“改姓容啊。”柴嬤嬤面一整:“老婆子無功,不敢受此厚賞。”賜主家姓的奴僕是很有體面的,一般也就是男僕,還沒聽說有女僕得此殊榮的。

薛池笑的:“怎麼不敢,你放心,這事有機會我一定辦成的。”柴嬤嬤覺得她這笑有點怪,狐疑的道:“…謝大姑娘好意了,大姑娘還是快些背罷。”薛池又繼續笑了一陣,把柴嬤嬤笑得莫名其妙,這才覺得壓力抒解了些,低下頭來繼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