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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曾議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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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親自領了太醫前來探望薛池。

太醫只給薛池開了兩幅安神壓驚的藥,薛池自覺無事,不必去吃這苦藥,便都倒了。

倒是小皇帝神情頗有些怏怏的。

薛池奇道:“皇上有何心事?”小皇帝嘆了口氣:“…二弟、三弟被足了,往後,怕是半句話也不敢同朕說了。”薛池拍了拍他的肩:“他們還小,膽子也小,大了就好了。”小皇帝眼神一亮:“表姐說得有理。”全然忘記了自己也不過大他們數月。

原本還說叫曹家幾兄妹入宮來玩,但薛池這一驚馬,太后便不許眾人騎馬了。小皇帝也只得遵從,暗地裡對薛池道只能等太后忘了這一茬才成了。

誰知小皇帝玩心還未散,朝中便發生了令其頭疼不已的事情:眾大臣奏請皇帝立後!

照他們的說話,後位不宜空懸,以免陰陽失調——什麼鬼!

皇后為天下人之母,旁的不說,每年須得在先蠶壇行“親桑”儀式(這在以農耕為天的古代是非常重要的,往年先帝是以貴妃代行),太后為孀居之人,亦不宜持。無一嬪妃的皇帝,立後便迫在眉睫了。可先行大典,待數年後再成禮。

薛池聽了哈哈直樂,宗正寺已經將四品以上官員家中符合條件的女子名冊送至太后案前,太后便傳了薛池去一道甄選。

因是選皇后,並不要多美貌,只消五官端正既可,要緊的是品行情。

若是選個娃娃上來,在大典上怯也不成,不妨比皇帝年長兩三歲,倒更穩妥些。

薛池見畫冊上的畫像實在是看不出美醜來,又逐一看關於各女的德行描述,卻見一個個的彷彿觀音下凡,無一不是自小便有仁心,悲憫眾人,見一乞丐就要落淚,恨不能縮衣節食也要賙濟云云。

薛池一邊看,一邊拉了小皇帝道:“皇上您看這個,吃一隻雞必要將雞都收起立一個冢,真是阿彌陀佛!”小皇帝被她臊得滿臉通紅,將面前畫冊一推跑了出去,太后亦是滿面笑意的看著。

好容易選出了三十來人,太后便起意在宮中設宴,見一見真人。又不願太過直接,就另外廣邀眾人赴宴:“正好這兩年宮中都無宴飲,也是該樂一樂了。”幾位女官拿了節目單子呈上來,太后略看了看,遞給薛池:“你有什麼想看的?”薛池看了一番,心中一動道:“我聽說凌雲的歌舞乃是一絕,不知可否宣她入宮來獻歌獻舞?”太后笑的道:“自是無甚不可。”薛池一時大喜過望。

果然半月之後太后以賞花名義設宴,廣邀各家夫人、姑娘赴宴。眾人也是心知肚名,紛紛而來。

**曹七姑和曹八姑被引到薛池面前便擁了上來:“表姐!正想找你,這宮中有甚好住的,還不快出宮去,過得幾便是七夕,撤了宵,朱雀街上通宵達旦的燈會,這一各家公子、姑娘都許出門玩耍,最是熱鬧不過,你可千萬別錯過了。”薛池咦了一聲,心道怎會這般開放,這不簡直是官方許可耍氓嗎?

事實上還真是官方許可耍氓。

成國有兩個節,一曰七夕,一曰元宵。這兩女子都可結伴出遊,男子亦可借賞燈相看。回家說予父母,若是門當戶對,自無不可。當初太后與融伯爺初會,亦是在七夕節上。

曹七姑道:“表姐,旁的不說,卻有許多路邊小食。平素都不許吃的,這回儘可偷著吃了。還有各各樣巧奪天工的花燈,平城所有的商戶都拼盡全力,要奪一個燈魁。”薛池聽了大喜:“正好正好,那一我必要想法出宮去的。”正好眼一瞥,薛池瞧見融家也來了人,伯夫人沒來,反倒是二夫人帶著幾位姑娘來了。見到薛池,二夫人再不敢擺那副尖酸的架子,十分親熱的道:“大姐兒這一陣不在家中,你幾個妹妹都想念得很。”薛池笑著頷首,並不多說。

二夫人討了個沒趣,只得走開。

**太后坐在園中寶座上,不動聲的觀察著各家女子,實則心中已有幾家人選。眾多宮人私下裡又偷偷觀察紀錄著眾適齡女子的言行。

小皇帝躲在假山腹中,從石縫中偷窺著,雖說還是小孩一個,但子這個重要的位置,也讓他忍不住又興奮又害羞又好奇。

薛池和曹七姑、曹八姑擠在一處坐著,悄悄的耳語。

榮恩公世子夫人領著個小姑娘在同人說話,曹八姑悄聲對薛池道:“你看見沒?那是我十一妹,今年正好就十一歲。”原先在曹家,因著年紀相差太大,薛池只顧得上同曹七姑等人說話,並沒留意過這個十一妹,此時知道她是皇后人選之一,不由留神看去。見這小姑娘目光閃閃的盯著水榭臺上的歌舞,卻也竭力裝出穩重沉靜的樣子,心中不由暗道:與小皇帝倒也相配,只是表親其實不宜婚配啊!

曹七姑道:“祖母倒並不想十一妹入宮,她說…”曹七姑遲疑了一下道:“已是烈火烹油了,倒不需再錦上添花。”薛池正是發愁近親婚配的事,聞言連忙點頭道:“正是正是,外祖母果然是有見識之人。”曹七姑又道:“可我母親倒是滿心滿眼的盼著…不過祖母估著皇后大約要從三位輔政大臣家中挑選。”薛池一聽,大有可能,皇帝如今每坐在龍椅上卻只是聽政做個擺設,太后為了攏權,與輔政大臣聯姻是極有可能的事。雖不知未來皇后真實情如何,總歸不用擔心近親結婚了,當下放心了不少。

一時輪到凌雲上臺,曹八姑忙打斷了兩人說話:“快看!”只見包括凌雲在內一共八名女子,俱穿著水紅的舞衣,化著飛天妝,個個懷抱著琵琶上了臺。凌雲率先輕輕的撥了兩聲弦,珠玉一般的歌聲幽幽響起,眾人彷彿被牽入了一個幽渺之境,琵琶卻突然一聲急響,眾人一個旋身,像花朵驟然盛開在水榭之上。

曹八姑道:“她們竟是邊唱邊彈邊舞!”一眾舞女有如飛天一般在舞臺上輕盈靈動躍動著,聲聲琵琶隨著舞姿時而幽咽,時而昂,間或有凌雲曼妙的歌聲響起,歌詞順應舞姿,舞姿貼合著歌詞。

眾人只覺耳目一新,比起唱唸作打的戲曲來更悅目動聽不說,亦是更能雅俗共賞。

因是薛池點了名的,太后也不吝讓薛池高興,特地喚了凌雲前來賞賜了些金銀布

薛池暗笑,心道凌雲在太后面前也是了臉的,尋常人再想欺辱她也得掂量一二,再說她回頭就教唆凌雲將太后賞的布裁成衣裳穿上,也好借這一身狐假虎威。

一時她瞧見凌雲退了下去,忙就起身找了個藉口尾隨而去。

一路被人看見,少不得又說笑兩句,等再走去時就不見了凌雲一行人人影。

薛池往前走了幾步,正待放棄,便聽得有人說話,似乎正夾著凌雲的聲音。

薛池朝一邊的宮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因她已在宮中住了一段時,是以宮人都認得她了,俱都聽從。

薛池走近了去聽,只聽有個女聲道:“…凌雲妹妹,看到你今落到如此境地,姐姐也是心疼。不如——你去求求攝政王,自薦枕蓆,興許他看在昔曾與你議親的份上,也會開口救你…”薛池心中一突,撥開枝葉,就見有三名做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正圍著凌雲說話。

三人俱都是衣著華貴,又想到今到場之人,最低也是四品官員家眷。

凌雲並無一絲退怯,抬眼直視著說話之人:“錢夫人慎言,我不懼汙名,然汙了攝政王的名聲,也不是夫人擔當得起的。”錢夫人顯然有絲懼怕。然而旁邊一名紫衣‮婦少‬卻道:“我們說的也是事實,當年妹妹風光無兩,卻不料時至今就連活著也是汙人名聲,若是我,倒不如死了的乾淨,也免得害人害己。”凌雲昂起了頭來,冷然道:“正聽說世子爺辦砸了差事,寫了摺子要自請死罪。不料世子夫人亦是如此剛烈之人,不如就一道赴死,萬莫學我貪生怕死。”世子夫人被她一嗆,惱急的抬起手來:“你這賤婢!”薛池喝道:“何人在此!”幾人唬了一跳,見薛池走近,認出是先前立在太后身側的孃家侄女,忙擠出笑容道:“是融姑娘啊,我們幾個正在此閒話。”薛池笑著點了點頭:“現在正在表演雜技,好看得緊,幾位夫人快入席罷,方才依稀還見有人問起你們。”三人聞言,那還站得住,立即去了。

凌雲嘆了一聲:“又教你見著我這狼狽的樣子。”原是三位夫人在一旁透氣,正見凌雲等人經過,單留了凌雲說話。

薛池擺擺手:“又不是你的錯,說來怪我了,不該讓你入宮獻舞,原以為能令你多添些臉面,水漲船高,旁人不敢隨意輕賤你。”凌雲一怔,反倒是笑了:“原來是你!真心歹意我豈是分不清的,怎會怪你。”說話間見薛池隱隱間絲好奇,便搖頭道:“想來你方才也聽到了,時至今,於你我也無甚好瞞的。方才這三位夫人當年與我在閨中便是相識。”薛池拉了她一道在一邊的石凳上坐下:“怎麼再相逢是這副嘴臉,可是當年惡?”凌雲道:“怎麼會?彼此間一句重話也不曾說過。”薛池眼珠一轉:“難不成是因為你與攝政王議親,她們嫉妒了?”凌雲面上出惆悵之,半晌嘆道:“也許就是如此罷。當年…先帝本想將我許給攝政王為妃,不想被人揭我父親貪墨修繕河堤的銀款,恰逢百年一遇的大水,沖垮河堤,至使生靈塗炭,死傷無數…”薛池面震驚之:“這,有沒有可能是被冤屈啊…”凌雲苦笑一聲:“融姑娘心善,將人往好處想。此事我也問過父親…雖則不是他一人所為,他所貪墨數額也非如此之巨,但始終是做下了有負蒼生之事,我們一家也是罪有應得…”薛池想了一陣道:“你人在閨中,總是無辜的,你放心,來我必求皇上赦免你…”話未說完,凌雲就連忙搖頭:“融姑娘千萬不要!你幾番助我,已是沾惹麻煩,若再請聖意,世上無不透風牆,姑娘清譽有損。再說我也並非無辜。我生在凌家倚仗凌家之勢,自小錦衣玉食、享盡人間富貴,一朝破家,我自也該承擔凌家之禍。凡事有因才有果,就比如當我因身為淩氏女,風光無兩的成為王妃人選,便有今果,被人因妒恨追究前事。”薛池眉頭一蹙:“並非如此道理,若由得你選,我想你許是寧願荊釵布裙的清苦子,也不要當初貪墨得來的錦衣玉食。可惜事事由不得你,你也只是受其牽連,而並非為禍之人。當朝法理縱然要入你的罪,但從人情來說,既讓我遇上,總該盡一分力替你脫罪。”凌雲一時紅了眼眶,以帕掩面,聲音哽咽道:“你倒像是個遊俠兒,偏偏是個女兒身,又任得很,怎麼說也不聽。你且聽我一言,一年之內萬莫提此事。”薛池奇怪,凌雲按了按眼角,強笑道:“你才剛回平城,自己還未立穩跟腳,一年後行事方才便宜,且還有些內情,我後再同你說。”薛池便也應下:“也好,如今皇上也還未親政,怕也是顧及不到此處。”凌雲便舒了口氣:“我先去了,你也回去,莫惹人疑。”因她從前來過宮中數回,路是慣的,也不用宮人帶領,自去了。

薛池反倒原地坐了一陣,心中十分欽佩凌雲,助她之心愈盛,一時又想起凌雲與攝政王議過親事,這攝政王竟也坐看她落到如此境地,想來也是個無情之人。

這一場花宴下來,太后擬定了三個人選,送到欽天監去合了生辰八字,最末嚴太尉之孫女嚴錦笙與皇帝八字最合被選為後,正比皇帝還年長三歲。

嚴太尉雖實際上未手握虎符,但卻在名義上統管成國上下軍事,又是三大輔政大臣之一。此皇后人選看似是由天定,實際也還是太后苦心籌謀的結果。

然而小皇帝並不知道其中的彎彎道道,此時正被徒弟表姐取笑得面紅耳赤:“皇上,七夕咱們出宮看小媳婦去~”打趣小學生什麼的,真的有點罪惡哦~皇帝咳了兩聲,努力要做出穩重的樣子來,但總有些坐立不安的想著:那一人太多,竟想不起來這嚴錦笙生得什麼模樣。

薛池取笑了他一陣,知道皇帝輕易出不得宮,也就罷了,自去向太后請旨出了宮去。

轎子才一入融府大門,僕婦們都簇擁上來:“大姑娘回來了!”因太后令人給薛池備下不少賞人的金瓜子,薛池便說了一聲:“賞!”信娘便拿了個荷包來給一個婆子:“好了,你們拿去分了,莫攔著跟,姑娘還急著要去和蓮夫人說話呢。”眾人連忙應是,讓開了路來。

薛池略一思忖,還是先依禮數去看過太夫人。

太夫人一見薛池到來,估摸著她回來的時候,便猜到她是先到自己這兒,不由得滿面笑意,趕緊拉了薛池的手上下看看:“怎的在宮中這半月多,反倒黑了少許?”薛池笑道:“孫女兒學了騎馬,曬了些頭。”太夫人忙令翡翠拿了盒霜花膏來:“這還是你父親收來的稀罕物,說是養顏護膚佳品,祖母都是半條腿踏進墳裡的人了,哪用得上這個,一直留著竟是給你留的,你正是愛俏的時候,且拿去。”薛池笑道:“祖母還年輕著呢!非但不能要祖母的,我這還有些太后賞賜的貢物,也要給祖母使用,讓祖母再美十年不止。”太夫人笑得合不攏嘴:“該打!那豈不成了個老妖怪了!”薛池逗得太夫人一陣開懷,這才回了蓮華小築。

待薛池走了,她打量薛池留下的一堆物件,俱都還糊著黃封條兒,看薛池手面如此之大,顯見得頗得太后寵愛,厚賞不少。

太夫人心中一嘆,低聲道:“還好我融家留了這滴血脈…。”**小曹氏見薛池回來,也是出了幾分動之,又關心的問道:“在宮中可沒什麼為難之事罷?”薛池道:“如今在宮中,我可是兩人之下,萬人之上,能有什麼為難事?”小曹氏見她一副憊懶的樣子,先是瞪了她一眼道:“越發沒個規矩,狂妄無禮了。”又忍不住笑道:“你這皮猴,是為著今的七夕之夜回來的罷?”薛池點頭:“我聽曹家妹妹說得有趣,必要去看一看的,您可別攔著。”小曹氏道:“我攔也攔不住,你是翻窗也要去的。”薛池哈哈大笑,一時想起初到此間之時被小曹氏關著,夜裡翻窗的事來。

兩人坐著說了一陣話,薛池將宮中之事同小曹氏細說了一遍。

小曹氏不由黯然:“沒想到太后娘娘竟將皇上教成了個純善的孩子,他如今境況也是艱難。”薛池哼了一聲:“有個權勢滔天的攝政王,皇上來要親政,想必不易。”小曹氏心中不免複雜:雖她也念小皇帝的不易,但讓她將昔之事一場錦被遮蓋她卻不願。

薛池只道:“是非曲直總要清算,何必深埋著讓它腐爛,面兒上平靜未必不是更大的兇險。”小曹氏將心思略為舒解:“你倒是道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