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冀北江南俠蹤遊遍邊疆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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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瓶不說她不願意跟鐵芳婚配,她只說她有幾點傷心之處,在這屋內,對著明燈,對著蝴蝶紅,她把前後始末都低聲地說了。她發起怒來時比劍鋒還利害,她的心,外人若是不察,覺得比她的弩箭更狠,但是實在她的心也是很脆弱的,一位橫行大漠,腳踏草原,騰躍高山的龍小王爺,如今竟婉轉地悲傷彈淚,蝴蝶紅覺得她一點也不可畏,而且十分地明白人情道理,簡直是一位聰賢慧多情的女子,只緣於她的身世太不幸了。
她對著蝴蝶紅如對著長姊似的傾訴她的衷情。原來她之所以病,她之所以不能跟鐵芳婚配,就是因為她的生身母太今她傷心了,當初作的那事,二十多年前在甘州城來安店裡…
雪瓶說:“若沒有我,哪能夠叫鐵芳才一生下來就受那苦難?就害得他們母子生離?所以,我若是鐵芳,我一定恨當初那個壞婦人,跟那個可恨的女孩!”蝴蝶紅一聽,就說:“啊呀!小姐您怎麼這樣想呀?當初,方太太是怎麼個心,我們現在不敢說,可是您那時也不過是才滿月,人事還不知,您能夠伸出小手兒來攔住您的媽,不叫她老人家把您換別人的男孩兒嗎?”雪瓶說:“你不知道,他們母子分離之後二十年來,別人我不知道,我的爹爹確實很苦。她雖養育我,愛護我如同親生,但她也沒有一年、沒有一天、沒有一時一刻,不是在悲傷地想著她失去了的孩子,為此,後來她才得了病,病才永不好,後來她才死…!”蝴蝶紅也有點黯然,半天,她才嘆息說:“這些事情都已過去了,我聽韓大相公說,您的爹爹在路上遇著他,把他帶到新疆去,也就是為叫您跟他結親,我並不是誇讚,您的爹爹,玉二小姐,她不僅是本事高,還是一位頂明白的人,給自己親手撫養起來的女兒招位姑爺正是自己親生的兒子,何況又是郎才女貌正正地相配,這是多麼好,又多麼巧的一件事呀!大相公不該違背了她親孃的遺言,我想小姐您要是孝順,要是能體貼著那位故去的老人家那片苦心,您!簡直說吧!就不應該不答應!”雪瓶臉又紅了一紅,說:“那!難道叫我也去跟鐵芳到北京?
…
”蝴蝶紅說:“那有甚麼不可以呀?您別忘了,您的老太爺早先就是涼州知府,您生下來就是一位千金呀!現在說不定老太爺還許在世,官一定比早先更大,您要到北京去一打聽,就準能夠打聽得著。”雪瓶說:“我也不想去認他!”更忿然地說:“生我的那個老婦人是還活著,現在還在涼州府,只是,你也絕不會想到她是怎樣一個人,我跟鐵芳若是都不知道她,也好,我們不但都知道她,還都見過她,鐵芳對她的壞處比我知道得還多,為她,無論如何我就不能依你們的主意!把我恨死了…我要來跟你們說明的也就是這幾句話,你去告訴鐵芳吧!我也許等不到明天,就走!”說時她扭著臉低著頭坐在旁邊,顯出無限地愧恨、傷心之意。
蝴蝶紅急得連連跳腳說:“唉!唉!我想這件事更算不了一回事,方太太在涼州府住著,將來您要去認,認了也不算就汙幭了鐵芳大相公,別人更不會笑話他有那麼個丈母孃,不去認呢?也不能說是不孝,再說,我可護著方大媽,方大媽她不能算是多壞的人,臂如再過二載,我連一個兒女也沒有,或是隻有個女兒生不下男孩,我也會跟大家去換,那種事兒我也能夠幹得出來!”笑了一笑說:“真的!要說到後來呢,方大媽處處也是不得已,就臂如我,我不瞞人,早先難道我是願意在琵琶巷裡混事?現在,我們彥仁作了官,就不嫌我的出身低,您也一定是不棄嫌我,若棄嫌我,我還能夠跟您說這些心腹話嗎?既然連我都不棄嫌,又怎可以棄嫌您的那位不幸的親孃?我想鐵芳大相公,他也不至於娶了您,就嫌那位岳母呀?或是因為岳母不好,就看不起您呀?”當下蝴蝶紅的話是翻來覆去地說,兩方面地解釋,她的口齒真伶俐,說得天花亂墜,講得動聽入耳,秀樹奇峰雪瓶可真不如她,被她說得簡直無話可答了。
這時。忽聽門外的範彥仁說:“鐵芳大相公可來了!”門一開,先進來了範彥仁,隨後又進來了鐵芳。鐵芳的臉很紅,且出喜笑之,他把眼看到了雪瓶,雪瓶卻仍然在那裡含羞不語地坐著,可沒有抬眼皮看他。
範彥仁說:“我們在門外偷聽了半天啦!無論其麼事,都妨礙不了你們的金玉良緣!”蝴蝶紅就拉住他的丈夫說:“得啦!咱們把話都說完了,現在就該讓人家兩人說啦!”遂就把範彥仁拉出了屋去,並給闔緊了門。他們卻並立含笑,望著那窗上豔豔的燈光和雙雙的人影,範彥仁還有點不放心,可是待了半天,那屋裡的談話聲音,越來越模糊,越來越小,蝴蝶紅就拍著手笑說:“成了!”又拉著她的丈夫回到了他們屋裡。
範彥仁還發呆地問說:“你怎麼知道是成呢?”蝴蝶紅笑著說:“一定成!”遂就叫店夥計趕緊熱酒擺菜,兩個店夥計在屋裡忙了一陣之後又出去了。蝴蝶紅這才笑著對範彥仁說明了原因,說:“你想呀!他們的事兒要是不成,還能夠在屋裡那麼悄聲兒的說?早就得打起來了!”範彥仁也笑了,於是夫婦兩個人就又過到那屋裡去請那兩人,果真一請就到這邊來了,於是範彥仁夫婦雙雙地舉杯,與鐵芳和雪瓶賀喜,於是鐵芳與雪瓶的婚事已訂。晚間仍是各自同屋去就寢,一夜漫漫地過去,到了次,天氣晴和,那位賽孟嘗大班頭,大約是聽店夥說了,他買了一罐子酒,一大片子,就來給鐵芳賀喜了。
範彥仁並說:“今天就要請他們新訂親的夫婦到我們縣裡去,但是你得派個人騎著快馬趕緊往東,追上官眷的車輛,把這件喜信兒去告訴那裡的孫夫人,瑞大臣的姑。”賽孟嘗就說:“讓別的人去,一定說不明白,還是我去跑這趟吧!”當下他放下了酒,留下了,比辦他自己的事情還急,匆匆忙忙地就走了。早餐之後,範彥仁就同著蝴蝶紅,請鐵芳跟雪瓶,同著他們到了氾水縣,他們在那裡有私宅,但鐵芳不願去住,就仍與雪瓶住在一家客店裡,仍是分為兩間屋子。
在此住了兩,邢柱子與荷姑就找來了,原來鐵芳與老劉昆在虎牢關惡鬥,與雪瓶在那店中訂親之事,不知是甚麼原因,也許是由那店裡的夥計跟居住的客人給傳出去的,已得外邊有不少的人都曉得了,不然他們夫婦也不會找到這裡。當下見了面,邢柱子就給鐵芳賀喜,荷姑是不但向雪瓶賀喜還道謝,雪瓶跟荷姑也很親熱,也頗為投緣。可是鐵芳卻在旁發呆了半天,當晚,他就向雪細說:“我們是不覺得,我們在這條路上的名聲太大了,一點的事惰,外人都留心,都能夠向遠處去傳說,我在洛陽又有殺死獨角牛的事,他的大舅陶九更是個厲害的人,倘若他要找到這裡,那時就對範彥仁有許多不便了。”雪瓶說:“明天,或是後天,我們就走吧!”鐵芳皺眉說:“可是,你的病還沒有好啊!”雪瓶卻撫媚地笑著說:“你想,我這點病還能夠算是病嗎?這兩天,我又覺得我差不多就算好了。”又說:“我告訴你吧!我也不是因為病,才不願意跟著那官眷的車輛走,我是故意離開爹爹的表姊孫夫人。”鐵芳問說:“為甚麼呢?”雪瓶臉紅著說:“就是因為她也主張,叫我跟你在一塊兒。”鐵芳笑著悄聲問說:“現在呢?”雪瓶哼了一聲說:“現在…”把她的那口劍跟鐵旁的那口放在一起,成了一雙,說:“都給你吧!從今以後,我不再提武藝了,我真沒有想到我也像別人似的,要叫人娶!”鐵芳聽了這話,覺得雪瓶彷彿要發脾氣,可是待了一會兒,見雪瓶又嫣然笑了。他們因為等候著那賽孟嘗回來,所以暫時還是不能夠走。雪瓶住在店裡,有荷姑給她作伴,蝴蝶紅又天天找她來,她們在一起談談笑笑,倒很是快樂。同時她的病也好了,對人也更隨和了。又過了四五天,賽孟嘗才回來,同來的有兩位官人,都是孫夫人玉清小姐派來的,一個是原在孝義縣衙門當差的那個老謝,另一個卻有六十多歲了,已有了官職,是早先玉嬌龍的舅父的部下,名叫保善。
這個人是先跟著瑞大臣,後來又跟著孫撫臺,官升到了把總,可就沒往上再升。雖然是跟個老聽差的似的,可是連孫夫人玉清小姐都叫他“保大叔”而不宜呼其名。
這次他也是護送著孫夫人往京裡去,前些曾跟雪瓶見過面,可是因為雪瓶病著,沒有怎麼詳細談過。如今他一來了,就向鐵芳說:“你叫我怎麼稱呼你呢?得啦,我就叫你大少爺吧!其實我就叫你的名字也叫得著,因為玉府的三姑嬌龍小姐,她出玉門關的時候,在涼州府,只有我一個人見著她了,若不是我見著了她,到現在,人家還都其以為她那次在北京妙峰山還願就死了呢!”提起了舊事,這位老官人就不慨歉瞰,並且直咳嗽。鐵芳就請他在椅子上落座,雪瓶親手給他敬茶。
他也一點不客氣,他咳嗽完了才說:“我是個三朝元老啦!王家,瑞家,孫家,連方家,提起了我來,都得說我是老人兒啦。”雪瓶聽他說到了方家,倒不由得有點詫異。這時屋裡只有她跟鐵芳陪著這位老前輩,保善就先說:“玉嬌龍姑沒出閣的時候,到伊犁舅舅家裡住的時候,那時我就見過她,誰可料得到她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學會了飛擔走壁之能呢?唉!
…
”先把玉嬌龍的歷史說了一遍,然後說現在這位官眷孫夫人也就是玉嬌龍的大表姐,名叫玉清,姑爺孫大人有個表哥,姓方,作過涼州官,後來又作過幾任外官。…
鐵芳趕緊就問:“現在呢?”保善說:“早就故去了,現在家眷還在北京住著,方大人早先還有一位二太太,生過一位小姐,可是二十年前,那位二太太連小姐都在祁連山中不明生死,又有人傳說,那位二太太是早把那位小姐給換了出去啦。”看了看雪瓶:他就又說:“如今我才知道那位方小姐就是你!現在我可不能叫你為方小姐,我得叫你為少,還得叫你,叫你甚麼呢?
…
得讓我細想一想!”想了半天,他又嘆氣,又笑,說:“當著他們,我細說也不要緊,玉嬌龍姑本來嫁的是魯翰林,可是,簡直就算沒成親,鬧了一個亂七八糟,魯翰林得了痰氣病,也早就死啦。現在就得說那位小虎大爺,是玉欽差的妹夫,小虎大爺雖說是一位綠林好漢,可是後來有人一細打聽,聽說又是北京有名的德嘯峰德五爺宋大少楊麗芳的孃家胞兄,那是一點兒也不假,現在德五爺還在世,跟我的年紀差不多,在北京享清福,還好朋友,有時還常提說這些個舊事。所以如今我告訴你們吧!”指著鐵芳說:“你是楊大少爺!”又指著雪瓶說:“你是楊少,孫家的這門親戚還遠。方府上又只留下了老太太的那一支,去認不去認,也不要緊。可是玉欽差實在是你們的親孃舅,德家的大少實在是你們的親姑母,這兩門親戚,你們是無論如何也應當去認一認。現在孫夫人在衛輝府等著你們呢,叫我來請你們,你們就一同上北京去吧!如今這總算是骨團圓,親上加親,喜上添喜了!”此時雪瓶倒是默默無言,鐵芳卻十分慨,他就說:“有勞你老人家來了這一趟。我們早晚是要到北京去的,可是現在還不能夠去。”保善驚訝著說:“這為甚麼呢?”鐵芳慨然地說:“我父親楊小虎一生漂泊江湖,沒有登過高親的門庭,沒有入過簪纓的行列。我的母親雖是生長在宦門,是一位小姐,可是那位小姐玉嬌龍,早就在妙峰山投崖盡孝身死了。後來生下我的,出玉門關去的那不是她,那是龍錦,是龍大王!”保善驚訝著說:“說來說去,前後還不是一個人嗎?總而言之,是我們那位姑與眾不同,才有後來這些事。我不該說,如今你們小夫婦可應當改向正途了。”鐵芳說:“我覺得走江湖,歷風塵,行俠仗義,才是接續我父母的事業,才能夠稱為正途!”保善連連說:“唉!唉!”待了會兒,蝴蝶紅也來了,聽說了這事,趕忙就去叫範彥仁,範彥仁也來了,聞知了這事,他也勸鐵芳應當赴京,託親戚去在官場謀個前程。但鐵芳只是搖頭,他跟雪瓶都是意已堅決,寧願邀遊江湖,也不願去圖功受祿。
保善也明白,鐵芳若是去圖功名,那麼他的那個三代的帖子,實在難以下筆去寫,又知道玉嬌能在尉犁城的草原有多少萬匹馬,產業無數,他們若回到新疆儘可以享福,比作個小官兒既隨便,還又闊得多,於是也就不勉強他們了。鐵芳寫了封書信,致謝孫夫人,並託將邢柱子夫婦帶了去,保善也都答應了。
這位老官人在這兒歇了一天半,就同著那邢柱子、荷姑,還有那老謝,一同走了。邢柱子、荷姑,與鐵芳、雪瓶臨別之時,倒不依依不捨。
鐵芳在此,與範彥仁,賽孟嘗,又盤桓了一,他們就走了。他們仍然是黑白二匹馬,雌雄兩口劍,從此就往江南,目的是九華山,要去拜訪拜訪那三十年來在南北赫赫有名,從無一人的武藝名聲能夠蓋得過去的奇俠李慕白。同時雪瓶還知道有幾本書存在那裡,那是她的爹爹,如今應當說是她婆母的舊有之物,此去是想向那位奇俠索要回來。
她跟鐵芳一路風塵,但風塵中傳著不少她們新婚的佳話。他們就離開了河南的平涼到了長江,從安慶府渡過了江。此時正是暮之時,六朝人作的文章裡曾有幾句話是:“暮三月,江南草長,雜花滿樹,群鶯亂飛。”然而這卻描不盡江南美景,則見處處是碧水汪洋的田地,其間秧的人都是頭罩各的首帕,身穿樸素衣服的婦女,她們在田間,互相說笑,又一聲一聲了亮婉轉地唱著歌。
在傍近青山茶林的所在,有那一群群如穿花蝴蝶似的採茶女。處處是清澈見底的小溪,只只是沒有帆篷的小船,家家有垂著綠絲的楊柳,林間的鳥語響如簧,水面的鵝鴨白如玉。這樣的風景與新疆那草原大漠、牛皮帳蓬駱駝隊迥然不同了。
雪瓶至此簡直有些目不暇給了,連馬她都不願騎了,騎著她怕人家笑話,怕人家注意。並且他們一到了池州府就先歇了幾天,鐵芳跟雪瓶都做了新衣裳,他們新衣裳的式樣自然也很新,與在西路上所寄的完全不一樣。
雪瓶的那件鹿皮坎肩早就收在包袱裡,同時她已脫去了素衣,而換上了鮮豔的濃妝,她的頭髮也不再梳辮子了,是仿照著這江南的妙齡婦女,梳成了一個好看的頭髻,金釵玉釧也都應有盡有。早先聽人家呼喚她為“太太”她還有些不高興,有時候還臉紅,如今她卻聽得習慣了,她愛聽,她覺得這“太太”兩個字,是比甚麼“小王爺”還合她的身份。
他們先在池州打聽明白了往九華山去的路徑,又打聽李慕白,可是竟無人知。雪瓶覺得納悶,鐵芳倒以為這是理所當然,因為後來的李慕白必定是已成了一位道家;專心修煉,不問外事,與玉嬌龍之在新疆,當然不同,難怪無人知曉。他們兩人也都未敢攜帶寶劍,這就到了九華山上,山上有很大的廟宇,供奉著“九華菩薩”據說是極有靈驗,山下各地來的香客天天絡繹不絕。他們只裝作遊山的旅客,幾乎每一座山峰他們全都過去了,這座山跟那頂上永遠堆積著長年不化冰雪的天山,跟那峰巒層層不絕的祁連,自然都不能相比。
但這裡的樹木常綠,白雲飄浮,卻十分秀麗可愛。他們寄宿在山中的人家,兩天才打聽出來,原來在這山谷的幽僻之處,向來隱居著奇俠高人。六十年前曾有一位九華老人,墳墓現今仍在。五十年前有一位江南鶴,他的那些故事,至今山中附近的老年人還多能夠稱道,二十年前又來了一位大俠客李慕白,可是江南鶴與李慕白都不知往哪裡去了,多年他們也沒有回來,不知現今是否還在世間。在四五年前還有李慕白的徒弟猴兒手常到這裡來,近幾年也沒有人再看見他。總之,名俠的往事,偶然有人還能道及,但寶劍奇書卻無覓處。
鐵芳與雪瓶只得悵然下山。由此又渡江而北,直到了京師,他們可並不去見玉欽差,鐵芳更沒去見他的姑母楊麗芳。他們在京師住了半月之久,知道了邢柱子經那位孫大人提拔,已經在衙門裡有了個小差使,住在北城甚麼衚衕裡,荷姑的子當然過得很好。而且這京城是大地方,南城鏢行裡有名蓋南北的老英雄神槍楊健堂,與五爪鷹孫正禮,北城又有那位街面上的好漢,專愛管閒事、打不平的一朵蓮花劉泰保。
這個地方不要說戴閻王,就是魔星惡煞,也絕不敢來此欺壓良家婦女,所以鐵芳與雪瓶也都沒有去看荷姑。但他們終遊玩,已將京城勝地覽遍,鐵芳不想起來當年他的父親羅小虎與母親玉嬌龍,那段離奇的姻緣,不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