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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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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練老爺子冷眼瞧著蘇恬兒“你剛剛說你叫什麼名字?”蘇恬兒低低開口,若不是練錦一直握住她的手,只怕她早昏倒了。

“蘇恬兒。”

“蘇恬兒?”練老爺子濃眉一抬“蘇家餅鋪的糕餅西施蘇恬兒?”

“是!蘇家確實是做糕餅的。”

“聽說蘇老頭有一種糕點,連御品齋都不會做、也比不上的,叫作雪霞凝是嗎?”提起雪霞凝,蘇恬兒神可就來了。她得意洋洋地說道:“雪霞凝是我祖父研治三十年的力與時間才發明出來的,不要說是御品齋,即使連皇宮御廚也不見得做得出來!”

“哦?聽說每天光是為了買雪霞凝的人,就可以排隊排到秦淮河畔?”談到那絡繹不絕且算是臨安一大盛況的情景,蘇恬兒不免又得意幾分,講話也逐漸大專起來:“何止秦淮河畔?連鄰近州縣的人都不遠千里來排隊呢!”

“我還聽說去排隊買的人中,一百個有九十九個是男人,有這回事嗎?”蘇恬兒和練錦同時一愣,不懂練老爺子為什麼這麼問。

突然,練錦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想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但已經來不及了。

蘇恬兒傻傻地點頭“嗯!我爹也說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按理說愛吃甜點糕餅的以女人居多,但來買我們雪霞凝的人卻又都是男人…”練老爺子冷冷一哼“那還用得著想,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什麼意思?”

“我早聽說蘇老頭的餅鋪之所以能生意興隆,全靠他的女兒賣風騒,否則臨安城中大大小小的餅鋪倒的倒、併入御品齋的併入,早剩下不了幾家,何以蘇老頭的店能一枝獨秀?”蘇恬兒聞言,霍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全臨安城的女子,有哪個像你這樣拋頭面地在外面賣風騒?又有哪個女子在未出嫁時就讓其他男人評頭論足,甚至還送了一個糕餅西施的封號?”練錦忍不住出聲:“爹,不要這樣…”蘇恬兒可沒練錦這麼好的修養,她猛然站起身,杏眼圓睜,直瞪著練老爺子“你是說我不知廉恥,沒有資格做你練家的媳婦嗎?”

“當然,練家三代為江寧織造,皇上還曾親自二度探訪;練家的繡品遍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而遊更遍達朝中顯貴,怎麼能要你這種小小扳餅鋪的女兒做媳婦兒?”蘇恬兒快氣炸了!她一向不相信真有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人,想不到現在居然遇上了,而且這個人還是練錦的父親,堂堂練家湘坊的主人!

刀子氣呼呼地蓮步輕移,風姿綽約、儀態萬各地走近練老爺子“敢問練老爺,要什麼樣資格的姑娘,才能做你練家的媳婦兒?”練老爺子輕視地瞥了蘇恬兒一眼:“至少也得是官宦世家、書香門弟的閨秀,還要懂得琴棋書畫、視諏四書五經,當然,女紅和女德也是不可少的。”

“哦?”蘇恬兒不服輸地點點頭“琴棋書畫是嗎?別的我不懂,琴琪書畫倒還懂一些。”練老爺子本就不相信她說的“你懂?如果你懂,那天下就沒有白丁了!”被這麼一說,蘇恬兒更不服氣“不相信的話,你考好了!”他眉頭一抬“考?好,錦兒,你就隨便出個題考考她,讓我看看她到底懂多少。”

“如果我考過了呢?”

“考過了,你就可以留下來;考不過,我讓錦兒立即寫封休書,你馬上回蘇家去。”蘇恬兒狠狠點頭,大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好,我跟你賭了!”練錦驚訝地看著她,這小東西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恬兒,你…”

“你考好了,大不了咱們兩敗俱傷!”她神氣地一甩頭,似乎不把這小小的測驗放在眼底。

練錦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父親對她的萬歲會這麼深。現在該怎麼辦?考還是不考?如果考的話,以這丫頭沒讀過三天書的小腦袋,不出半題,準讓父親給轟出去;但是不考,刀子又沒有半點留下來的機會。

想到這兒,練錦為難地點頭“好,恬兒,你注意了,我先考你對對子。”蘇恬兒還是神氣兮兮的模樣“你說吧!”

“一夜北風緊。”

“錦被少一。”練錦愣在當場“錦被少一?”

“對啊!北風吹了一夜,難道不覺得冷、不想找被子嗎?”她振振有辭辯解著。

“可是對句至少韻腳和意思要相對,你這‘錦被少一’,不行!”

“不行?”蘇恬兒偏過頭一想“一群行人散。”練錦的聲調不覺提高許多:“一群行人散?這又是什麼?”

“一群對一夜、北風對行人、緊對散,不成嗎?”練錦伸手往額頭一拍,天啊!這是哪門子的對句?真是敗給她了!

“好,那‘豬八戒扮新娘,越扮越醜’。”練錦換了一個簡單一點的,他想文兒媳謅謅的對子,這小東西八成聽不懂,換成俚語,她總該懂了吧?

“孫悟空照鏡子,搔首姿。”練錦一臉錯愕地說:“孫悟空照鏡子?”蘇恬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當然,猴子照鏡子,不是搔首姿,又是什麼?”練錦聽了實在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那…什麼叫‘檔李不言,下自成蹊’?”蘇恬兒一臉莫名其妙地道:“桃子、李子本來就不會說話,而且桃子、李子底下怎麼會有溪經過?”

“蹊指的是小徑。”

“小徑?那我懂了,一定是有人偷摘桃子、李子,偷摘的次數一多,底下自然走出一條路來。”她得意洋洋地解釋著。

練錦一聽不全身無力,這丫頭顛倒是非的本事可不是普通的好,再問下去,只怕爹沒先昏倒,他自己要先昏倒了。

他轉而命人取來文房四寶。

“你寫幾個字讓我瞧瞧。”蘇恬兒漫不在乎地接過筆,笨手笨腳地握了老半天,還抓不住方向,最後決定五指齊上──橫握。

“我好了,你說吧!要寫什麼?”練錦呻一聲,不知該說什麼。他偷偷瞄了父親一眼,卻見父親嘴角出一抹冷笑。

於是他命人撤下文房四寶,覺得開始有些頭疼。

他近乎求饒似的看著蘇恬兒,希望她別再胡鬧,難道她不知道父親很希望趕她出去嗎?

“恬兒,你還會什麼?彈琴?吹笛?還是品簫?”蘇恬兒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我會下棋。”聞言,練錦眼睛一亮,下棋?這丫頭會下棋?或許這是一個好方法,因為爹也是個愛下棋之人,且愛棋成痴啊!

他忙要人擺出棋盤,作勢要和蘇恬兒下棋。

但棋盤才剛擺好,練老爺子便開口了:“錦兒,這具讓我來吧!”練錦點點頭,心裡卻七上八下的,生怕小丫頭又是信口胡謅中,到時候他可真的得送她休書一紙當作禮物!

不過,練錦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只見蘇恬兒氣定神閒地坐了下來,還很不鴉地翹起二郎腿,喝起茶來。等她喝夠茶,這才伸出纖纖玉手抓起一枚白子,直接朝平部六三路放去。

練老爺子見狀,抓起一枚黑子往平部九三路放下。

蘇恬兒甜甜一笑,又拿起一枚白子放在六五路。

練老爺子眼中光一閃,在九五路放下一枚黑子。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一黑一白、一子一子廝殺纏鬥起來,一旁的練錦不自覺的瞪大眼睛,無法置信地瞅著國騾馬鬆鬆嗑瓜子喝茶,談笑用兵的蘇恬兒。

這丫頭當真會下棋?而且棋下得這麼好?

他本身的棋下得相當不錯,幾乎打遍臨安無敵手,不過他的棋都是父親所教的,由此可見他爹在棋藝方面的造詣。可是即使如此,今天他爹還是讓蘇恬兒給殺得冷汗涔涔、坐立難安,看樣子,這小東西想留在練家想來是已經沒有問題。

正當練錦若有所思時,只聽得蘇恬兒甜甜地開口:“老爺子,你說這第六十五子應該下在哪裡?如果你說得出來,我蘇恬兒就拍拍股走人,從此不再踏進練家一步。”練錦含在口中的一口茶几乎噴了出來,老頭子?這丫頭居然叫他爹老頭子?

可此時此刻的練老爺子可沒心情理會蘇恬兒是怎麼稱呼他的。他臉鐵青地看著滿盤的黑白子,一句話也接不上“我…”

“接不上了,對吧?”蘇恬兒一口喝光茶杯裡的茶,伸伸懶站了起來:“既然你接不上,那我可以留下來了吧?”練老爺子還是瞪著棋盤不說話,久久之後,他終於開口:“我年紀大了,體力大不如前,讓我休息休息,好好想想,明天再來下,可以嗎?”蘇恬兒得意地點點頭“當然可以,蘇恬兒隨時奉陪。”說著,她從鼻子哼出一口氣,一扭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練老爺子又喚住了她。

蘇恬兒停在原地,連轉個頭都覺得懶。

練老爺子清清喉嚨,有些吐吐的說道:“你…暫時可以留下來,不過…不過這不代表我承認你是練家的媳婦。”蘇恬兒橫眉豎目地轉過身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問:“那要怎麼樣才算是練家的媳婦?”

“你得繡出一幅‘溪山行旅圖’。”

“溪山行旅圖?那是什麼?”蘇恬兒疑惑地皺起眉頭。

“我朝的大書畫家范寬,你不知道嗎?只要你在我解出棋局的那天出一幅溪山行旅圖,我就承認你是練家的媳婦。”蘇恬兒偏過頭想了想,反正刺繡還不就是那回事,而練錦的學問又好像很好,琴棋書畫樣樣通,還會刺繡,到時候再威脅、恐嚇他捉刀便是。

於是她不假思索地點頭,卻沒注意到練老爺子眼中一閃而逝的狡猾,與練錦、練老夫人臉上的驚訝“好,我答應你,就在你解出棋局那天,我繡一幅溪山行旅圖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