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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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裝咖啡?”他一臉驚訝。
“是的,就昨晚,不知為什麼很想喝…”
“唔,”他叉著手指“可這兒沒有吧?”
“沒有。別說自動售貨機,什麼都沒有…連出口都沒有。”
“出口?”
“對,電梯停運,樓梯擋上了捲簾門,應急通道上了鎖。我一點兒也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這樣。”我稍稍加強了語氣。
他似乎略顯為難地癟了癟嘴,但只是一瞬,馬上又恢復了沉穩的表情,安撫似的說:“關於這點,必須慢慢對你說明。得從頭按順序說,可這開頭的說明實在困難。過些子必須告訴你,但什麼時候說是個問題。”
“已經沒關係了。”我說“告訴我一切吧,從頭開始,全部。我受了什麼傷、是什麼樣的情形,然後…”我嚥了幾口唾沫“我的腦…怎麼了,全都告訴我。”
“嗯,”他垂下視線,雙手叉又放開,然後重新看向我“你打開保存庫看了?”
“看了。”我回答“還看了貼著縮寫字母jn的箱子。”
“我跟他說過不要貼縮寫字母。”他咂咂舌頭“寫上受贈者就夠了,因為全世界就你一個,可若生在這方面出奇得死認真。”
“捐贈者是什麼意識?”我問“請說明一下。”他停頓了大約兩秒,然後豎起食指,接著拿起卓上胡亂堆放的報紙遞給我:“你先看看這個。”我接過報紙,打開體育版——這是我的習慣。好久沒看鉛字了,有些晃眼。看到自己支持的職業球隊輸了,我癟癟嘴。
他說:“不是體育版,看頭版。”我合上報紙看頭版,最先看到的是角落裡關於股市不穩的一篇小報道。然後我慢慢移動視線,去看中間的大幅照片。那是三個男人開記者招待會的照片,居中的正是堂元博士。照片上面有個大標題——“腦移植手術順利完成”我反芻似的反覆看標題,一邊思考“移植”一詞的意思一邊抬頭問:“腦移植?”
“沒錯。”他慢慢點點頭,‘你看看報道。”我的目光回到報紙。
“東和大學醫學部腦神經外科堂元教授等人於九晚開始的世界首例成人腦移植手術經過大約二十四小時後,於十晚十點二十五分順利完成。醫生們稱患者a(二十四歲)仍處於昏狀態,但兩三之後腦功能即有望開始恢復…”身體裡的血彷彿開始逆,我全身發熱,心跳加速,耳後的血管跳動不已。
“a就是我?”他眨了眨眼,替代點頭。
“移植…我的腦袋裡移植了誰的腦嗎?”
“是的。”
“難以置信,”我嘆“腦居然能移植。”
“不要把腦看成特殊的東西,它和心臟、肝臟一樣,經過漫長的年月從單細胞進化而來。基督徒會說,一切都是上帝創造的。”
“可…腦是特殊的。”
“拿機器打比方的話就是電腦,出故障的部分可以修理,有時還可以更換零件。你不是機械修理專家嗎?不能因為心臟部分受損就簡單放棄——不,說心臟部分容易混淆,應該叫中樞部分。”
“我還以為是科幻小說裡的故事。”
“最近的科幻小說更先進了,再說腦移植不是什麼新鮮事。一九一七年一個名叫丹的學者已經嘗試寫過報告。一九七六年有明確記載,把剛出生的黑鼠一部分腦移植給成年黑鼠得以存活。之後腦移植技術以各種方式發展進步,一九八二年五月,在瑞典實施了以治療帕金森氏綜合症為目的的人腦移植。”
“這麼早?!”我毫不掩飾驚訝。
“還只是低水平的階段,不是把他人的一部分腦移植到患者腦裡,只是把本人副腎的一部分移植到腦部的尾狀核。沒有明顯療效,但患者沒出現異常情況,症狀稍有好轉。此後,作為阿爾查莫病①和老化現象的治療法,腦移植研究開始形成氣候。就在最近,有過在發生學習障礙的患者前額葉部分嘗試移植的成功例子,這證明一九八四年黑鼠試驗確認的技術在人身上也能應用。”①alzheimerdisease,大致與老年痴呆症相同,特徵為原因不明的腦萎縮。
“但這兒,”我指指報紙“寫著世界首例。”
“要說成人腦移植的話沒錯。”他說著拿過桌上的文件夾並打開“之前的腦移植用的是胎兒腦片,因為學界認為如果神經細胞失去分裂能力,神經系統就無法正常連接。這種看法沒錯,但據此後的種種研究,提出了成人腦移植在理論上可行的觀點——這是個喜訊,在現實中,不得不進行成人腦移植的情況不在少數。”
“我就是其中一個?”
“沒錯,”他點頭“有必要說明一下你被送到這兒時的狀況。子彈打入你的頭部右後方,從右前方出來,也就是說,打穿了。”我使勁嚥了口唾沫。他卻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老實說,當時我認為治癒是沒希望了。我們推測,就算你撿回一條命,意識大概也無法恢復了,但指揮內臟器官的部分沒有受損。通俗地說,我們估計你會成為植物人。”
“真慘!”
“如果你是我,在當時的情況下會有同樣的受。然而,在檢查了你的頭部之後,我意識到如果奇蹟發生,你有可能得救。所謂奇蹟,就是手邊有適合你的腦。我確信,你屬於做了腦移植能得救的類型。”
“是指我傷得還不算太嚴重?”
“胡說!”他瞪起眼睛“你的傷怎麼看都是重傷,不過受損的正好是動物試驗階段證明能成功移值的部分。”
“動物試驗階段,”那就意味著還沒在人身上試過。
“至今還沒有我這種狀況的患者?”
“不計其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