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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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仇人?”陸小飄臉上疑雲一片,思忖良久,不解的接著說道:“仇人還有真假?老人家,我不懂您的意思。”常五正容說道:“哼——兩個禿鷹黑三兒也不是你爹的對手,除非是你爹…”陸小飄眼睛一轉,突然失聲驚呼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家父有病!”常五目奇光,迫不及待的說道:“你是說令尊有病?快說——什麼病?”陸小飄沉思良久,始緩緩說道:“我也不清楚家父生什麼病,除了每天中午這段時間心口疼痛之外,能吃能喝,一切和常人沒有什麼兩樣兒!”驀地——一聲脆響。
就見——常五以掌擊案,目奇光,喃喃說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小兄弟,令尊突然每心口疼痛,難道你不覺奇怪?”陸小飄不解的說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人吃五穀雜糧,那兒有不生病的呢?老人家是說…”常五連連搖頭,不以為然的說道:“這對普通人來說,當然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而令尊卻大不相同,他不但內功純,已至寒暑不侵,百病難傷之境,而且他通醫理,些許小病,還難不倒他!”陸小飄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越來越糊塗,喃哺說道:“那…”常五斬釘截鐵的說道:“那只有一個可能,被人暗中動了手腳,用物藥或是一種極為罕見的武功所傷!”陸小飄半信半疑的說道:“你是說家父先被人暗中動了手腳,禿鷹黑三兒適逢其會,在家父病發時下手的?”常五點頭說道:“以理推斷,應該是如此,不過禿鷹黑三兒並不是適逢其會,而是他早就知道令尊病發時間,謀定而動,否則,借給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找上令尊——而且,他動手的時間,剛好選在中午,這應該不完全是巧合!”陸小飄雖然覺得常五說得不無道理,但仍不敢全信,思忖良久,始緩緩說道:“老人家是說禿鷹黑二一兒和暗中下手算計家父之人,有所勾結?”常五接著說道:“這!這倒並不一定!”陸小飄眼睛一轉,不解的說道:“既然那個人能暗中了手計算家父,為何不親手將家父置諸於死地?而要假手於禿鷹黑三兒呢?”常五仔細分析給他聽道:“那個人雖然能夠暗中下手算計令尊,但並不表示也有將令尊置於死地的力量。
如果我沒猜錯,此人極可能是個盜名欺世,偽善行惡,且在當今武林,極負盛晷,受人景仰尊敬的一代梟雄。
在他動手算計今尊之時,他一定早已察知禿鷹黑三兒和令尊結有樑子,然後,他可以用種種方法,把令尊病發時間,傳到禿鷹黑三兒耳朵裡去。
如此一來,禿鷹黑三兒就成了殺害令尊的兇手,而他這個真正的元兇大惡,卻依舊可以,逍遙自在的在武林中呼風喚雨,偽善行惡,而陸大俠亦石沉海底,永不瞑目。”陸小飄思忖良久,驚異的說道:“老人家,您——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常五雙目圓睜,光閃,動的說道:“小兄弟,你——你莫非不信?第一,禿鷹黑三兒雖然兇狠,驃悍,喜怒由心,不分皂白,睡毗必報,但卻生平不喜女,因為曾經有個女人背叛了他。”
“他殺令尊,是為了快意恩仇,無可厚非,但決不至於見心動,糟蹋汙辱令堂,因此,我幾乎可以一同定,禿鷹黑三兒也是受害之人,因為,他也受了暗算,在慾火焚身,無法自持之下,始做出這傷天害理,人神共憤之事!”
“第二,別說是禿鷹黑三兒,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之下,都會斬草除,殺你永絕後患,而這個視人命如草菅的禿鷹黑三兒,卻居然留下你一個活口?”
“而且留在身邊撫育教養,甘願養虎傷身,這又為的是什麼?無他——旨在贖罪,以求心安。”
“第三,黃土坡之事,禿鷹黑三兒手下,盡被令尊蓊除,而令尊夫婦業已魂歸極樂,當今之世,除了你和禿鷹黑三兒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此事,為何又會轟傳江湖?人人皆知?”
“這隻有一個解釋,如果不是出自你和禿鷹黑三兒之口,就是那個了中算計令尊的兇手,一直隱身暗處,監視著令尊的行動,黃土坡的事件從頭到尾,我敢斷言他也一定在場,只不過禿鷹黑三兒和你沒有發現罷了!”陸小飄已被驚出一身冷汗,越想越有道理,難怪禿鷹黑三兒一直自已殺他報仇!哎!相信他也不知道這其中竟有這麼多的牽連。”驀地——人影一閃。
就聽——“咕咚”一聲。
陸小飄已推金山,倒玉柱,長跪在地,連連叩首,朗聲說道:“老爺爺睿智天生,使晚輩茅頓開,否則,不但使元兇永遠逍遙法外,而亡父亡母在天之靈,亦將永不瞑目。”常五雙手一伸,緩緩將陸小飄托起,正容說道:“此人陰險狡猾,計劃之周密,行事之詭異,手段之毒辣,真個是世所罕見,也許其中另有陰謀,極可能引發江湖武林上場空前浩劫。”
“因此,你我千萬不可張揚出去,就連那禿鷹黑三兒,也最好不要讓他知道,一一打草驚蛇,再想引他出來可就難了。”陸小飄連連點頭稱是。
常五輕輕瞥了陸小飄一眼,笑著問他道:“小兄弟,你還想知道什麼?有沒有什麼要求!”陸小飄脫口說道:“晚輩不想再知道什麼,但只有一個請求。”常五淡淡一笑,接著說道:“什麼請求?你何不說出來聽聽?”陸小飄肅容說道:“為了追查殺害雙親元兇,晚輩乞求老人家傳授我武功。”常五連連搖頭,緩緩說道:“我曾在神前立誓,今生今世,絕不授徒傳藝。”陸小飄一聲朗笑,接著說道:“老人家,我可沒有一定要做您徒弟的意思,再說您老人家既然施恩傳藝在先,不知又為何拒絕晚輩於後?”常五微微一怔,沉聲說道:“小兄弟,我——我不懂你的意思。”陸小飄一聲朗笑,目不轉睛的盯著常五,良久,始笑著說道:“昨晚隱身古樹之上,搭救指點晚輩的,難道不是您老人家?”常五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一陣沉寂。
就聽——常五一聲長笑,指著陸小飄說道:“小兄弟,你剛才說過,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你說——我為什麼要平白無故的傳授你武功?”陸小飄哈哈笑道:“不是平白無故的傳授你武功,而是您老人家輸給晚輩的賭注!”常五兩眼一翻,沉聲說道:“小兄弟,你可不能訛人?前邊兒咱們可都清了,誰也不欠誰的。”陸小飄調皮的一擠眼兒,幽了常五一默道:“怎麼?不想再賭了?輸怕了是吧?”常五尷尬的雙手一攤,苦笑著說道:“怕?倒還不至於,你已經擲過十二個六點兒的——祖宗豹子,可能業已黔驢技窮,不會再有什麼更彩的絕活兒,讓我老人家心動下注兒!”陸小飄一拍脯兒,笑著說道:“老人家,我敢保證彩,這一手兒絕技雖然不能說是後無來者,但敢奢口說前無古人!”常五可真被這小子說活動了,思忖良久,始緩緩說道:“行,不過你得先說出來聽聽,如果值得,我再考慮下不下注兒!”真是人老成,不見兔子不撤鷹。
陸小飄淡淡一笑,沒再吭聲兒,伸手從盒子裡拿起兩顆水晶骰子,兩顆骨頭骰子,兩顆瑪瑙骰子,兩顆象牙骰子,兩顆磁僥骰子,和兩顆漢玉骰子。
陸小飄再仔細查看這十二顆不同質料骰子的大小,分量,稜角兒,下刀的深淺,在手上試了又試,直到滿意為止,這才笑著說道:“老爺爺,剛才我用十二顆象牙骰子,擲出十二豹子看起來唬人,其實,並沒有什麼困難,若用我手上這十二顆不同質料的骰子,擲出十二個六點兒——祖宗豹子,那才是真難!”常五臉上疑雲一片,思忖良久,始終不瞭解陸小飄的意思,瞪著他說道。
“噢?為什麼?
陸小飄淡淡一笑,指著一顆象牙骰子說道:“您看,象牙的分量重,紋路細,密度高,所以重量絕對平均,因為象牙極為名貴,離制骰子的師傅,必然是巧匠高手。”
“因此——每一顆骰子的稜角兒,重量,點子的大小和深度,可以說是完全一樣,控制十二顆骰子,和控制一顆骰子,並沒有什麼兩樣兒,所以我控制它容易。”常五還沒聽懂陸小飄的意思,不解的問他道:“那你手上這十二顆質料不同的骰子,和那十二顆象牙骰子,擲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差別呢?”陸小飄淡淡一笑,正容說道:“這差別可就大了,老爺爺您看我手上這十二顆骰子,有水晶的,瑪瑙的,有骨頭的,有磁燒的,也有象牙的,也有漢白玉的,質料各不相同,重量差別當然也就更大。”
“還有——因為這些骰子不是同一個師傅雕刻的,當然它的體積大小也就各不相同,上面點子的深淺更不會一樣。”
“若想把這十二顆骰子擲出完全相同的點子,已經是比登天還難,更不用說擲出十二個六點兒的-祖宗豹子了!”常五這才恍然大悟,同時,他也瞭解到其中的難度,他認為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以賭會友,足跡遍天下,別說他沒見過,就連聽他也沒聽見過。
常五目瞪口呆,怔怔出神,良久,始一聲驚呼喃喃說道:“小兄弟!你…你能嗎?不騙我?”陸小飄一聲朗笑,接著說道:“我說得到,就一定能做得到,老爺爺,您看我像是吹牛不打草稿兒的人嗎?”常五微微一怔,急忙說道:“好!只要你能讓我一開眼界,我就教你武功,不過咱們把話說在前頭,我只傳藝,可不是授徒!”陸小飄哈哈大笑,幽默的說道:“您放一百二十個心,您不想要我這麼個徒弟,我也沒意思拜您為師,您教我武功,我也用不著,因為是我贏來的,您說對不對吧?”常五讓人拿話扣住,只好連連點頭-不停的說道:“對對對。”陸小飄噗嗤一笑,緩緩說道:“你不管怎麼說,昨兒夜裡您老人家總是幫了我個大忙,來而不往非禮也,我願意把我這無敵天下的絕世賭技,全部都教給您老人家,怎麼樣夠意思吧?”這老小子一樂,差點兒沒厥過去,跨步前欺,右手一伸,快擬閃電,一把揪住陸小飄手連珠炮似的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老爺爺,咱們要不要勾勾手,蓋個章啊?”陸小飄被常五當一把,死死揪住不放,憋得他透不過氣兒來,猛在那兒伸脖子,大喊大叫道:“喂!喂!喂!老爺爺,您先放開我好不好?把我憋死了!您還能學個什麼啊!”常五見陸小飄臉紅脖子的直在那兒翻白眼兒,這才發覺自己興奮過度,用勁兒太猛,忙將雙手一鬆,老臉一紅,歉然笑道:“對不起,對不起,一時失態,請多原諒…”陸小飄深深了口大氣兒,伸了伸脖子,狠狠白了常五一眼。
他端足架子,乾咳了一聲,神氣活現的說道:“注意——凝神——停止呼二瞬不瞬的看著我的手,現在我可要擲了,良機稍縱即逝,注意了——”這老小子一心想學這絕世賭技,被陸小飄這壞小子玩於掌股之間而不自知,反而眉飛舞,沾沾自喜。
只見——這老小子凝神提氣,一瞬不瞬的死死盯著陸小飄的右手,連眼皮子都沒敢抬一下兒,哈!比孫子還聽話!
驀地——振腕一抖。
接著——一陣脆聲。
就見——那十二顆質料互異,大小各不相同的骰子,已快擬閃電,飛落入大碗中,滴溜溜的翻滾旋轉起來。
一陣沉寂。
緊張得讓人不過氣兒來,有種窒息的覺。
小花廳內。
除了骰子清脆的轉動聲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這時——常五的眉心,鼻尖兒。一已沁出汗珠子,緊張得站了起來,雙手按著桌面,哈著兒一瞬不瞬的瞪著碗裡旋轉翻滾的骰子,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陸小飄二郎腿一翹,右臂一伸,從那個美豔小婢手上接過一杯美酒,自在悠閒的坐在那,再也沒有看過擲出去的骰子一眼。
時間在不停的飛逝。
疾旋猛轉的骰子,已逐漸緩慢下來。
一聲驚呼。重歸寂靜。
但見——大碗裡的十二顆骰子,已一柱擎天,按照體積大小,依序筆直的疊在一起,最大的骰子在最底下。
最小的骰子在最頂兒,整整齊齊,就像一座嬌小玲瓏寶塔,四平八穩,端端正正,轟立在碗底。神乎其技。
世所罕見。
別說是擲,就是拿兩手去擺,也不見得會如此的平穩整齊。
一陣沉寂。
良久——常五始回過神來,一瞬不瞬的瞪著最頂尖兒上的那一骰於,沒錯兒,果然是個個六點兒!
因為——下邊兒的骰子他看不見,難怪常五臉上會疑雲一片,目不轉睛的瞅著陸小飄,不敢相信的說道:“小兄弟,下邊兒的十一顆骰子,難道——真的都是六點兒?”陸小飄一仰脖子,又灌了一杯酒,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打著哈哈兒道:“您問我——我問誰啊?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嘿——這小子真是他媽的土地爺放——好神氣兒——常五就像火燒股似的,急忙伸手拿開最頂兒上的那顆骰子,下面第二顆,一樣兒的也是個六點兒。
他繼續往下看,還是六點兒,直到最後一顆骰子,全都一樣,十二個六點兒——祖宗豹子。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常五已經看傻了,直眉瞪眼的瞅著陸小飄,半天都沒吭聲兒,陸小飄一擠眼兒,衝著常五咧嘴笑道:“老爺爺,就憑這一手兒,換您的武功,怎麼樣?您看——值得吧?”常五笑了,笑在臉上,樂在心裡,一個勁兒的猛點頭兒,迫不及待的說道:“值,當然值得,別蒙人——你真的肯教我?”陸小胡雙眉一軒,拍著小脯兒說道:“什麼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何況老人家有恩於我,來——我現在教您,您可仔細聽著。”常五聚會神,心無旁騖的聽陸小飄講解賭的要領。
陸小飄順手拿起一顆象牙骰子,指著骰子上的十二個稜兒說道:“老爺爺,你看這骰子上的稜角兒和點子有什麼不同?”常五接過骰子仔仔細細,看了半天,突然目奇光,欣喜若狂的說道:“這邊兒的稜角兒銳而窄,這一邊兒的稜角兒鈍而寬顯得圓滑,左邊兒的點子離得路小而深,右邊兒的點子雖得略下而淺。
哈哈哈,如果不是目光銳利,仔仔細細的看,還真不易發現——不過——這又能證明什麼呢?”陸小飄淡淡一笑,沒正面回答他,繼續說道:“老爺爺,您試擲一下兒看看,仔細注意骰子轉動翻滾快慢情形…”一聲脆響。
骰子在碗內快速旋轉翻滾起來,片刻,停了下來。
陸小飄笑著問常五道:“老爺爺,你可有什麼發現?”常五略一思忖,指著碗裡的那顆骰子說道:“稜角銳而窄的那一面,轉動得稍稍快一點兒,稜角兒鋪而寬的這一面,轉動似乎比較慢一些。”陸小飄哈哈笑道:“好極了,完全正確——”陸小飄邊說,邊又拿了一顆瑪瑙骰子,到常五手上,接著說道:“老爺爺,您試這兩顆骰子有什麼不同?”常五把象牙骰子和瑪瑙骰子分別放在手上掂了又掂,良久,始笑著說道:“象牙的輕,瑪瑙的重。”陸小飄輕一點頭,繼續說道:“老爺爺,您再擲擲看。”常五抖手擲出。
陸小飄指著轉動翻滾的骰子說道:“快看,這兩顆骰子有什麼不同之處?”常五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兩顆骰子,朗聲說道:“象牙既巴十反彈力差,旋轉慢,瑪瑙骰子反彈力強,震幅大,轉動快!”陸小飄鼓掌笑道:“老爺爺智慧如海,已經入門兒了,天下任何事物,都離不開一個理字兒,只要在理論上站得住腳,就一定能夠做到。”
“任何巧匠高手,所雕出來的骰子,稜角兒鈍銳和寬窄,絕對不會完全一樣,這第一刀和第二刀,可能沒有多大的差別二但第一刀和第四刀的差別可就相當大了,雖然差之毫釐?但落入碗內旋轉滾動的時候,角度,方向,快慢,就顯然的不同,稍不留心,即可能一敗塗地,滿盤皆輸!”
“老爺爺智慧如海,目光如炬,必能體察入微,很快就會了解每一顆骰子的特差異,勤加練習,能生巧,不難進一步去控制駕御它,擲出你所想要的點子。”常五究竟是非常之人,而且賭技已具基礎,經陸小飄輕輕一點上刻心領神會,豁然開朗。
常五緊握著陸小飄的雙手,欣喜若狂,的說道:“老夫一生,浸此中,鑽研賭技,自認高明已極,今始知尚未登堂入室,天幸小兄弟指點津,使我能更上層樓,老夫就此謝過。”陸小飄心裡也覺得高興,笑著說道:“老爺爺“心無旁騖,靈臺清淨,意動慧生,神遊其中——這十六個字兒,乃是賭的最高境界,相信您老人家比我更能領會其中的真話吧!”常五閉目沉思,片刻,目異采二聲長笑,抓起碗裡的十二顆骰子,凝神提氣,肅容端坐振腕一抖,十二顆骰子閃電飛出。
就聽一聲脆響。
十二顆骰子已落入磁碗中,不停的轉動翻滾起來。
片刻——骰子停了下來上刖四後八,成品字形平躺在碗底,整整齊齊,十二個六點兒——祖宗豹子。常五已是目瞪口呆,淚光隱隱,怔立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