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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寒香亂s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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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小師妹送披風來。”蘇縝的聲音變得低沉有力,很有成男人的魅力,曾幾何時,總是被她嘲笑的那個公鴨嗓子早已消失不見。一切都在提醒著初晨,他們之間相隔了太久。

蘇縝停在她身前,為她繫上披風“小師妹,我送你回去。”初晨冷冰冰的拒絕了他的殷勤。蘇縝尷尬的縮回手,把手放在廊沿上,按住一片剛剛落下的雪片。六菱型的雪片接觸到他的指溫,很快化成了一顆晶瑩的水珠。

他的手有風霜之,很大,手指纖長靈活有力,已經是個成年男子的手了,不再是從前那雙潔白而養尊處優的公子爺的手。這些年,他經過了些什麼事呢?

“小師妹,你為什麼一句話都不跟我說?你不願意見到我嗎?我以為,你看見我會很高興。”昏暗的燈光下,蘇縝的臉上有說不出的落寞和失望。

“他們都說你死了,我的承受能力一貫不好。”不管怎麼樣,活著就是好事啊,多少次,她都曾在夢中看見過那張充滿陽光的笑臉。初晨想對他擠出一個笑容,結果擠出一句冷冰冰的話。

“你在怪我?”蘇縝停下腳步,認真的望著她,眼前的小師妹,美麗動人,是他見過的最美最可愛的女子。他最後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才十一歲吧?將近七年了,這張曾經帶著嬰兒肥的臉,如今已沒有了稚氣。只有眉眼中,還藏著那悉的,故作的冷淡和倔強。還是他的小師妹,那個總是惡作劇,惹得綠綺夫人暴跳如雷,她自己偏站在一旁笑意盈盈,過後又躲在角落裡偷偷哭泣的小女孩。

他習慣的伸出手,想她的頭髮。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他和她已經長大,她就要是別人的了。笑容僵硬在臉上,隨即又開心的笑了,她終於做成皇子了,這是風家人和她的夢想,她一定很開心的,他應該為她開心才是。

看著蘇縝臉上的笑容,恍惚間,從前那個飛揚跳拖的蘇師兄又回來了。這一刻,彷彿時間從沒有在他們之間造成距離,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初晨的眼淚落下來:“這些年你去哪裡了?一點音訊都沒有,他們都說你死了。”

“我去了魔鬼城。”蘇縝有些慌亂的給她擦眼淚,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一看見她淚就心慌。

“那你為什麼不讓人送信回來?為什麼不早些回來?”初晨彆扭地不肯讓他擦。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多難過?”他曾經是她幼時的溫暖,但這個溫暖也在那個陰沉的早上,隨著綠綺夫人美麗的嘴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你蘇師兄死了。”便煙消雲散,從此她便一個人獨自前行在冰冷的世界裡,孤獨而無望。

要他怎麼說?師傅臨死時讓他送她的骨灰去魔鬼城,他又怎能不答應?魔鬼城,那是個隱藏在沙漠深處,神鬼莫測的地方,他是去找它了,但從來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找得到。他花了整整兩年多的時間,無數次的在沙漠裡穿行,隨行的二十多個人也只剩下兩三個。就在水盡糧絕,去尋水源的時候,無意之中居然找到了魔鬼城。魔鬼城,不只是眾人眼中的魔鬼,還是他心裡的魔鬼。進去倒是容易,但想要出來,又談何容易?他只能先盡其所能地生存下去,再考慮其他的事情。他強笑道:“沙漠裡沒有人送信啊。還有,我認不得路,不敢出來。”初晨又哭了,好像這一晚,她的眼淚比任何時候都要多。她淚盈盈的望著他“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你為什麼要去那麼可怕的地方?”蘇縝心底襲上一股暖意,還是他的小師妹最心疼他啊。意在旁邊偷偷地跺腳,是了,這再是溫暖的南方,夜裡也是很冷的。小師妹不是最怕冷嗎,他還拉著她在這外面站了這麼久,蘇縝不由自責起來。他正要喊初晨快回房去,卻看見初晨已停止了哭泣,轉而笑盈盈的望著他,他想起了他們的小時候。

蘇縝見到初晨的時候,她不過四五歲,是個病歪歪的小丫頭。他那個時候已經十歲了,站在她的面前,比她高出許多。而就是這個病歪歪,身量瘦弱嬌小的小丫頭,一看見他,就兇巴巴地瞪他,不准他碰她屋裡的所有的東西,不准他使喚她屋裡的丫頭,甚至不許他和她一起喊師父。

她憑什麼呀?他記事的時候就和師父在一起了,師父首先是他的師父,然後才是她的師父。小丫頭片子,長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要不是師父病了,需要在她家修養,要不是她一哭起來,就讓他心裡酸溜溜的不好過,他才不許她做他的小師妹呢。

那天她過五歲的生,她父親,那個笑得很好看的風家大公子,送了她一隻掛著金鈴鐺的小獅子狗元寶。元寶全身都是白的,只有兩隻眼睛周圍的是黑的,就像一個人被打烏了眼,看上去就讓人想笑。她拿著當寶似的,天天都要抱著元寶一起睡,一個人就可以和元寶說上半天話,還和元寶在一隻碗裡吃飯喝水,誰說就和誰急。髒死了,他雖然也很喜歡元寶,總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它,逗它玩,也曾將雞腿藏起來餵它,但要他用狗舌頭tian過的碗,他是怎麼也不肯的。

其實他也很想和她一起玩,一起說話呢,她對小狗都那麼好,為什麼就對他那麼兇呢?師傅不是說,他是最招人疼愛的孩子嗎?以往他遇到的其他小夥伴也都是極喜歡他的,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蘇縝有些想不通。他去問師父,師父摸著他的頭說:“因為初晨不知道你喜歡她呀。如果你讓她知道了,她也會對你好的。”可是要怎樣才能讓初晨知道他喜歡她呢?這個問題著實難住了蘇縝。最後,他決定要對元寶好,只有這樣,她才會理他呀。於是,他不再偷偷的摸元寶,反而總是當著初晨的面逗元寶玩。他省下雞腿,拿去喂元寶,元寶也喜歡上了他。初晨開始的時候,對元寶總是追著他很是生氣,還甚至為此推打過他。他鍥而不捨,不管初晨臉多麼難看,話多麼難聽,他都要去和元寶玩。慢慢的,初晨也就習慣了,雖然對他還沒有什麼好臉,但至少不會再罵他打他。

有一天,元寶不知怎麼了,病怏怏地躺在籃子裡一動不動,初晨哭個不停。他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話說他原來還餵過狼崽來著。一碗草藥灌下去,一天的功夫,元寶又活蹦亂跳了,初晨從此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總是顛地跟在他身後,甜甜地喊他大師兄。

他興致地給初晨講其他地方的奇人異事,他從小就和師父行走江湖,知道的自然不少。見初晨聽得入神,羨慕無比的樣子,他好心的跟她許不知道皇子有什麼了不起,但聽說她要嫁別人,心裡酸酸的不好受,為此幾天都沒有理她。

她每天的時間都被排得滿滿的,晚上睡得極晚,早上卻五更就要起,風雨無阻。她要學的東西很多,除了和他一起習武之外,女紅針指,琴棋書畫,什麼都要學。小小年紀,她的眉間總是掛著疲累,一看見綠綺夫人和她的弟弟初陽的時候,又像刺蝟一樣豎著尖尖的刺。他只知道自己心疼她,天真的她,疲累的她,倔強的她,兇巴巴的她,悲傷的她,歡笑的她,無一不在引他的目光和讓他心痛。師父經常跟他說,讓他把初晨當做親妹妹一樣來看待。他不明白師父為什麼要這樣說,他沒有妹妹,但他覺得在他心中,初晨比他的親妹妹還要親,她和師父一樣,都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她們對於他,重逾生命。

他曾幫她一起捉初陽,一起惹怒綠綺夫人,一起戲她的其他師傅,然後又一起瘋狂大笑。他天真的以為,這樣她就會快樂些,但結果她哭得更兇。他手足無措,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哄她開心,或是偷偷溜出去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來給她,或是把師父不許傳給她的功夫偷偷教她,或是跑去廚下做些好吃的給她,或是做鬼臉逗她笑,只有看見她笑了,他才會好過。

但是快樂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怎麼也留不住。師父的病始終也沒好起來,一更甚一。在他十六歲那年,她還是去了,臨死的時候要他立下重誓,把她的骨灰送到西北魔鬼城。初晨不讓他走,拉著他哭個不停,但他終於還是狠心地走了,師父教養他十六年,教養之恩遠重於生身之恩,他怎能讓她的遺願不得滿足?

“小師妹,咱們切磋一番,讓我檢查一下你這些年可有偷懶?”蘇縝心裡暗暗嘆了口氣,臉上卻綻放出快樂的微笑。嘴裡說著,一掌就向初晨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