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舊情難忘走單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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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中年化於的兩條腿,似乎已耐不住經常的飢餓,與這晨間本有的涼意,一邊吃力面緩慢地向前邁著,一邊打著哆嗦。而他卻毫不在意。依然託著破碗,一步步地向前挨進。
好不容易捱到了城門口,蹄聲得得,傅小天青衫白馬,帶著兩名隨從由城外折返。、人馬錯,傅小天看了中年化子一眼,不勝同情,微蹙濃眉,左袖徽展,一錠黃澄整的赤金,立落化於破碗中,竟然一絲聲息也未發出。赤金一錠.少說也有十兩,足夠一個數口之家,渡過半生。
而這中年化子竟看也未看一眼,只在馬側躬了躬身,又帶動著不靈活的腿雙,向前挨去。
這僅是習慣的道謝,顯然他絕未料到,手中那隻破碗裡,是錠赤金,而非那常見的一文小錢。
傅小天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策馬續行。
中年化於依然緩緩地前行著,直到走出城門五十丈外,方始停下腳步。
兩隻血虹眸子望了望破碗中那錠赤金,突然咧嘴一笑。
再舉目略一環顧,剎那間竟如同換了個人兒,身如脫弩之矢般,一掠數丈地馳高官道。
晨間行人稀少,誰也沒有看見。這名中年化子一離官道,便沿著護城河向西疾馳。
距城西數里之遇,是一片荒野。荒野之中,雜草遍地,古木叢生。在一片佔地不大的白楊林前,坐落著一座年久失修、殘破不堪的古廟。
中年化子進入荒野,徑直奔向哪座破廟。
方抵廟前,兩扇破門倏然而開,一名小叫化垂手肅立,恭謹躬身。
那中年化子卻是連眼皮也未抬-下便匆匆進入廟內。
正在此時,一個清朗話聲帶笑由內傳出:“郝舵主回來了?一夜辛苦…”隨著話聲,一位俊美絕倫、秀脫拔的白衣文士,由內拱手出:“夏夢卿至不安。”中年化于飛步上,肅然說道:“夏少俠何出此言?珠符令出.天下俯首,能為少俠效勞,何止郝元甲天大榮幸,即是丐幫也倍搗光彩。”這白衣文士竟是那夏夢卿!只見他淡淡一笑,道:“郝舵主,貴幫與敝師門淵源非淺,恕我也不再行客套,那神力侯府可有動靜?”中年化於原是丐幫北京分舵主,火眼狻猊郝元甲,他神忽轉凝重,猛一點頭。
夏夢卿劍眉倏挑:“莫洪匹夫好大的膽子,他得手了麼?”郝元甲心知夏夢卿會錯了意,連忙搖頭,道:“少俠錯了,神力侯府方面弟子,自昨夜至今,尚未有過回報,我倒為少俠發現了另外一樁事兒。”夏夢烽鬆了口氣,失笑說道:“我原料莫洪一時不敢輕舉妄動,郝舵主另外發現了一件什麼事兒?”郝元甲看了夏夢卿一眼,道:“傅侯夫人適才乘車出城,傅侯輕裝簡從親自送到城外。”夏夢卿神情一震“哦!”了一聲,默然未浯。
郝元甲又道:“我雖不知傅侯夫人將往何處去,但我卻斷定她此次必系遠行。”夏夢卿蹙眉說道:“何以見得?”郝元甲微笑說遭:“少俠當知要飯化子,兩眼最尖。”夏夢卿微微一笑,道:“郝舵主又怎知車中必是哪傅侯夫人?”郝元甲笑道:“套車非任何人可乘,十六黑衣護衛,隨行者四,又是傅侯親自相送,車中除傅侯夫人外還會是誰?”夏夢卿一雙劍眉蹙得更深,良久方黯然一嘆,道:“看來,是我一句‘人簫從此逝,江海寄餘生,累她奔波…唉,其實你又何苦?此中原因傅小天不會不知,他令我敬佩,令我慚愧…”郝元甲看了他一眼,道;“事已至此,少俠何須自責?少俠是否要…”
“不!”夏夢卿微微搖頭,接著:“我-時還不想離開此地,莫、單、衛三個羅剎餘孽,潛伏數年,有為而來,陰謀當非小可,我要留此為傅小天做點事兒,傅侯夫人這方面,只有煩勞貴幫。”
“何言煩勞。”郝元甲翻腕自破袖中拿出那錠赤金,肅然說道:“縱不談少俠差遣,單憑傅小天鐵錚奇男,俠骨仁心這八個字,郝元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請少俠吩咐。”一番話聽得夏夢卿大為心折,暗自欽佩不已。略一沉,道:“傅侯十六黑衣護衛,雖然派出四名銳,但對險惡詭譎的武林來說,似乎仍嫌薄弱了點,我想煩貴幫沿途多加照顧,而且,隨時將行蹤告訴我。”夏夢卿這番話說來平淡,聽在這位丐幫分舵主火眼駿猊郝元甲耳中,卻字字無殊令諭,他-直神情恭謹地聽著,夏夢卿話聲-落,他便立即躬身應聲,隨又轉向旁立小叫化低低代了幾句。
小叫化欣然領命,轉身如飛而去。身法之高明,竟不在一般好手之下。
夏夢卿看在眼內,忍不住點頭讚歎:“有道是:名師出高徒,令高足一身功力足可擠身一!”郝元甲赧然笑道:“少俠謬獎,郝元甲太以汗顏,這孩幹一身稟賦不差,我常有誤人之,若能蒙少俠不吝金玉,指點-二,倒是他天大福分。”夏夢卿淡笑不語,心中卻已有所決定。
郝元甲何等老練,察言觀,心頭自然雪亮,不由暗暗狂喜不已。
話鋒微頓,又道:“如今事情已有變化,神力侯府方面的安排,少俠是否有何高見?”夏夢卿略做沉,道:“傅侯一身所學甚高,但我覺得這種事,似乎不宜讓他出手,黑衣護衛既已派出四個銳,府內力量必然大打折扣,我正考慮有沒有增強其防衛的必要。”郝元甲聞言搖頭笑遭:“少俠顧慮得雖然極是,但少俠卻不知那十六黑衣護衛都是當年一些縱橫武林的人物,不是我妄自菲薄,挑量弱的,郝元甲也難為十招之敵。”夏夢卿竟似不信,淡笑不語。
郝元甲看了他一眼,一笑又道:“少俠已是數年未現俠蹤,難怪少俠不知不信,少俠可曾聽說過當年威名極著的冀中-劍?”夏夢卿微笑點頭:-久仰此人,惜未識荊。”郝元甲道:“他便是十六黑衣護衛中最弱的一環,以他一身所學尚稱最弱,其他十五人可想而知。”冀中一劍雖然當年威名極盛,然在這位宇內第一奇才眼中卻是微不足道,渺小的可憐。
夏夢向只是頗覺意外“哦!”了一聲,搖頭笑道:“世間事白雲蒼狗,我僅數年未出,料不到競有這多出人意料的事兒,以冀中一劍那等人物,尚列十六之末,那十六之首,想必甚是驚人。”
“那倒未必。”郝元甲道:“所謂驚人只能對者一般武林同道,若在少俠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趙君平是昔年黑道巨擘,冷麵狠心活閻羅,少俠可知?”夏夢卿聽得雙眉微蹙,道:“傅侯府中何容此人…”突然神情-震,急聲道:“既稱四銳,趙君子必是其中之一。”郝元甲呆了一呆,訝然點頭:“不錯,我親眼看到他隨侍車左,怎麼?”夏夢卿神立轉疑重,道:“郝舵主既知此人,當知此人陰狠毒辣、詭譎狡猾,昔年與羅剎教五君之一的宮寅,稱莫逆,臭味相投。”郝元甲也神情倏震,遭:“少俠莫非懷疑…”
“不錯。”夏夢卿點頭接道:“我正是懷疑,他與莫洪、單能、衛中三匹夫同時都在京中,此中不無關聯,更何況他身列神力侯府十六黑衣護衛之首。”
“對!”郝元甲重拍一掌,切齒咬牙。
夏夢卿惶然沉思說道:“難怪莫洪匹夫說,神力侯府絕難見他蹤影,而府中一動一靜,卻悉在他揞掌之內,看來,他那身為傅侯貼身護衛之言並非全詐,趙君平潛伏神力侯府與他何異…”說至此,神情更形凝重,道:“她出京旨在找我,必然身攜紫風釵,倘若…郝舵主。”
“少俠吩咐。”郝元甲躬身應聲。
“不敢!”夏夢卿忙自還禮,道:“事出無奈,我只有趕去,此間尚煩郝舵主小心應付,一有警訊,但保侯府安全,其他可以不管,這種事九門提督也莫可奈何,莫洪等匹夫,等我回來再說,煩勞之處,容後面謝,告辭。”話落拱手,儒衫飄處,人化長虹,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