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同氣連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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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個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帶著十幾名衙役打扮之人走進了堂中。眾武林人士一聽那官兒說“聖旨”都不一驚,均想:“劉正風今金盆洗手乃是武林中的事情,這勞什子當官兒的卻來宣讀什麼聖旨,莫非劉正風陰謀造反,事敗給朝廷知道了。
特來治罪?”一想到此,眾武林人士都十分緊張,造反乃是誅九族的大罪,自己等人或多或少都跟劉正風有點兒關係,朝廷要對付劉正風,肯定也饒不了自己等人。
而且劉正風是武林人士,又和自己等人有關係,他要被朝廷治罪,自己等人怎能袖手旁觀?當下便有人暗暗握住兵刃,只待這官員下令捉拿劉正風,便一擁而上將他斬成醬。
誰料劉正風不慌不忙,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磕頭道:“草民劉正風接旨。”那官員從旁邊的衙役手上拿過聖旨,展開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衡陽庶民劉正風仗義疏財、樂善好施、急公好義,深得百姓愛戴,才堪大用,著實授參將之職,今後報效朝廷,不負朕望,欽此。”劉正風又磕頭道:“微臣劉正風謝恩,我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站起身來,向那官員彎道:“多謝張大人栽培提拔。”那張大人笑道:“劉將軍客氣了,從此以後咱們同殿為臣,還望互相合作,為國效力。”
“當然當然,劉某這裡還有些薄禮,還望張大人手下。為義,拿上來!”米為義答應了一聲。
接著拍了拍手掌,三個弟子各拿著一個托盤走上來,其中兩個蓋著紅布,但從其凹凸之狀來看,不是金元寶就是銀元寶,而且數量定是不菲,另一個托盤上則擺著一把摺扇。張大人笑眯眯地拿起摺扇,打開一看,不倒了一口冷氣,道:“宋徽宗親筆題字的摺扇!劉將軍,這麼貴重的禮物張某可不能收啊!”劉正風笑道:“張大人客氣了,小弟乃是人武夫,這等寶物在小弟這裡絲毫無用,而張大人博學多才,這等寶扇送予張大人那便如寶馬贈英雄,寶劍配將軍,還望不要推脫。”張大人這才“勉為其難”地道:“既然如此,那張某也就收下來了,後劉將軍若有用得著張某的地方,便請開口就是!”
“不敢不敢!”劉正風謙虛道。
“好了劉賢弟,兄弟我還有公務在身,不克久留,來來來,斟三杯酒,恭賀劉將軍今封官授職,不久又再升官晉爵,皇上恩澤,綿綿加被。”早有左右斟過酒來。張大人連盡三杯,拱拱手,轉身出門。劉正風滿臉笑容,直送到大門外。
只聽鳴鑼喝道之聲響起,劉府又放禮炮相送,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各人臉又是尷尬,又是詫異。
而眾武林人士看到劉正風如此屈膝卑躬,不面面相覷,接著有人驚訝,有人嘆,有人鄙視,更有甚者則是心中嘲笑五嶽劍派。
***劉正風走到群雄身前,滿臉堆歡,揖請各人就座。無人肯坐首席,居中那張太師椅便任其空著。左首是年壽最高的六合門夏老拳師,右首是丐幫副幫主張金鰲。
張金鰲本人雖無驚人藝業,但丐幫是江湖上第一大幫,丐幫幫主解風武功及名望均高,人人都敬他三分。
群雄紛紛坐定,僕役上來獻菜斟酒。米為義端出一張茶几,上面鋪了錦緞。向大年雙手捧著一隻金光燦爛、徑長尺半的黃金盆子,放上茶几,盆中已盛滿了清水,只聽得門外砰砰砰放了三聲銃,跟著砰啪、砰啪地連放了八響大爆竹。
在後廳、花廳坐席的一眾後輩子弟,都擁到大廳來瞧熱鬧。劉正風笑嘻嘻地走到廳中,抱拳團團一揖。群雄都站起還禮。劉正風朗聲說道:“眾位前輩英雄,眾位好朋友,眾位年輕朋友。
各位遠道光臨,劉正風當真臉上貼金,不盡。兄弟今金盆洗手,從此不過問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
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個小小官兒。常言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講究義氣。國家公事,卻須奉公守法,以報君恩。這兩者如有衝突,叫劉正風不免為難。從今以後,劉正風退出武林。
也不算是衡山派的弟子了,我門下弟子如願意改投別門別派,各任自便。劉某邀請各位到此,乃是請眾位好朋友做個見證。以後各位來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劉某人的好朋友,不過武林中的種種恩怨是非,劉某卻恕不過問、也不參預了。”說著又抱拳團團為揖。
群雄早料到他有這一番說話,均想:“他一心只想做官,人各有志,也勉強不來。反正他也沒得罪我,從此武林中算沒了這號人物便是。”有的則想:“此舉實在有損衡山派的光彩,想必衡山掌門莫大先生十分惱怒,是以竟沒到來。”更有人想:“五嶽劍派近年來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好生得人欽仰,劉正風卻做出這等事來。
人家當面不敢說什麼,背後卻不免齒冷。”也有人幸災樂禍,尋思:“說什麼五嶽劍派是俠義門派,一遇到升官發財,還不是巴巴地向官員磕頭?還提什麼‘俠義’二字?”群雄各懷心事,一時之間,大廳上鴉雀無聲。
本來在這情景之下,各人應紛紛向劉正風道賀,恭維他什麼“福壽全歸”、“急勇退”、“大智大勇”等等才是。
可是一千餘人濟濟一堂,竟誰也不開口說話。劉正風轉身向外,朗聲說道:“弟子劉正風蒙恩師收錄門下,授以武藝,未能張大衡山派門楣,甚是慚愧,好在本門有莫師哥主持,劉正風庸庸碌碌,多劉某一人不多,少劉某一人不少。
從今而後,劉某人金盆洗手,專心仕宦,卻也決計不用師傳武藝,以求升官進爵,至於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門派爭執,劉正風更加決不過問。若違是言,有如此劍。”右手一翻,從袍底出長劍,雙手一扳,啪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將兩截斷劍揮落,嗤嗤兩聲輕響,斷劍入了青磚。
群雄一見,皆盡駭異,自這兩截斷劍入青磚的聲音中聽來,這口劍顯是砍金斷玉的利器,以手勁折斷一口尋常鋼劍,以劉正風這等人物自毫不希奇。
但如此舉重若輕,毫不費力地折斷一口寶劍,則手指上功夫之純,實是武林中一高手的造詣。瞧他養尊處優,便似是一位面團團的富家翁模樣,真料不到武功如此了得。
聞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可惜!”也不知他是可惜這口寶劍,還是可惜劉正風這樣一位高手,竟甘心去投靠官府。
劉正風臉微笑,捲起了衣袖,伸出雙手,便要放入金盆,忽聽得大門外有人厲聲喝道:“且住!”劉正風微微一驚,雙手便不入水,側身抬頭,要看喝止自己的竟是何人。
只見大門口走進四個身穿黃衫的漢子,這四人一進門,分往兩邊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黃衫漢子從四人之間昂首直入。這人手中高舉一面五錦旗,旗上綴滿珍珠寶石,一展動處,發出燦爛寶光。
許多人認得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凜:“五嶽劍派盟主的令旗到了!”那人走到劉正風身前,舉旗說道:“劉師叔,奉五嶽劍派左盟主旗令:劉師叔金盆洗手大事,請暫行押後。”劉正風躬身說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那漢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實不知盟主的意旨,請劉師叔恕罪。”劉正風微笑道:“不必客氣。
賢侄是千丈松史賢侄吧?”他臉上雖笑容,但語音已微微發顫,顯然這件事來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歷陣仗之人。
也不免大為震動。那漢子正是嵩山派門下的弟子千丈松史登達,他聽得劉正風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外號,心中不免得意,微微躬身,道:“弟子史登達拜見劉師叔。”他搶上幾步,又向天門道人、嶽不群、定逸師太等人行禮,道:“嵩山門下弟子,拜見眾位師伯、師叔。”其餘四名黃衣漢子同時躬身行禮。定逸師太甚為歡喜,一面欠身還禮,說道:“你師父出來阻止這件事,那再好也沒有了。
我說呢,咱們學武之人,俠義為重,在江湖上逍遙自在,去做什麼勞什子的官兒?只是我見劉賢弟一切早已安排妥當,決不肯聽老尼姑的勸,也不想多費一番舌了。”劉正風臉鄭重,說道:“當年我五嶽劍派結盟,約定攻守相助,維護武林中的正氣,遇上跟五派有關之事,大夥兒須得聽盟主號令。這面五令旗是我五派所共制,見令旗如見盟主,原是不錯。
不過在下今金盆洗手,是劉某的私事,既沒違背武林的道義規矩,更與五嶽劍派並不相干,那便不受盟主旗令約束。請史賢侄轉告尊師,劉某不奉旗令,請左師兄恕罪。”說著走向金盆。
史登達身子一晃,搶著攔在金盆之前,右手高舉錦旗,說道:“劉師叔,我師父千叮萬囑,務請師叔暫緩金盆洗手。我師父言道,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大家情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