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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真假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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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雲輕棹一轉,巨舫向右行去,走了一陣之後,已經聞到觸鼻淡香,遙見蓮葉千田。

慕容平道:“希望不是布剪的。”翠湖宮主微笑道:“假貨可以騙騙亮眼瞎子,卻騙不過聰明人,到時候你儘管仔細檢查好了,除非你也變成像我一樣真假不分了!”慕容平想起不久前的談話,不臉上一紅。

舟行頗疾,不久已進入蓮田之中,但見翠蓋千葉,紅翻香濃。

看上去竟是完全不假,他還有點不相信,伸手摘了一朵蓮花,拿進船中仔細地賞鑑過後,只有連連搖頭嘆息。

這的確是真的蓮花,粉紅的花瓣,花心的小蓮蓬,以及折斷處一絡綿綿不斷的細絲都足可證明它的真實

微風徐來,月明如燭,波平如鏡,淡香暗送。

酒醇烈而沁人,餚美味而可口,這實在是人間至上的享受。

劉三策長嘆一聲道:“這是真天上人間了,老朽昔年的大明湖快遊,還比不上今宵之樂,宮主!我真該謝謝你這一番盛待。”翠湖宮主微笑道:“劉老太客氣了,我相信這場小筵還是比不上劉老當年的情調,至少這兒沒有紅袖添香的酒!”劉三策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也,正如金老弟所說的,我們年紀都大了,兩鬢如霜,再也提不起那等綺情了!”翠湖宮主搖頭道:“不然!真正的英雄豪傑都把他們的壯年獻給了事業,只有在暮年,才是藉醇酒婦人以遣豪情的時候。”慕容平不以為然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雄心不已,這才是英雄本,怎能在醇酒婦人中去消磨呢?”翠湖宮主微笑道:“你這種口氣太迂了,而且是隔靴抓癢,等你到了劉老的這把年紀,就明白這種心情了!”慕容平正待開口,翠湖宮主連忙接著道:“老驥伏櫪,也只能志在千里而已,它如仍有奮踔千里的雄風,它的主人就不會把它埋沒在櫪下了!”劉三策慨地道:“宮主的話是不錯的,歲月不留人,光陰是最無情的,烈士暮年的心情是最苦的,雄心不已,筋骨已衰,憶雄風於往昔,唯徒增惆悵而已!”翠湖宮主笑笑道:“劉老也不必為這點小事煩惱,曹參醉醇酒,信陵近婦人,後人並不認為他們頹唐,也無減於他們的英雄本。”慕容平一怔道:“你讀的書還真不少呢!”翠湖宮主微悽然道:“你這不是挖苦人嗎?沒有眼睛的人能讀書?”慕容平忙道:“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存心取笑你,我們進來時經過一所屋子不是你的讀書處嗎?假如你…”劉三策接著道:“對!假如宮主不讀書,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典故,又何必虛設那一所讀書場所呢?不過老朽不解的是…”翠湖宮主知道他想問什麼,輕輕一嘆道:“我的書倒是讀過不少,可是從未觸過書卷,那個地方是為了別人準備的,我只是坐著聽聽而已。”飄雲在船尾道:“宮主那種讀書的辦法,比常人更省力多倍,她可以同時聽十幾個人的朗誦,而一字不漏。”劉三策肅然起敬道:“難怪宮主如此博學多才,原來是具有此等異稟,以一人之時,倍十數人之學,老朽等自是望塵莫及矣!”翠湖宮主淒涼地道:“那又有什麼用呢?人世的學問不能全記在書本上,我若是真的博學,又何至於在賓的仗儀上奏出蒿里之曲,在各位前面落下笑柄!”大家都為她到不平,也都替她悲哀,一船歡樂的氣氛立時沖淡了,陷入一陣難堪的寂寞中。

飄雲又笑道:“宮主!您是怎麼了,好容易找到這幾位談得來的遊伴,怎麼又提起那些掃興的事情呢?

船板下的弱弱與仙仙可要悶死了!”翠湖宮主展顏一笑道:“不是你提起我倒忘了,快叫她們出來,告訴她們座有顧曲周郎,可不能再給我丟人鬧笑話了!”飄雲含笑停篙,開船上的底艙板道:“出來吧,宮主的話你們都聽見了,用不著我轉述吧,不過你們若是得罪了貴賓可得當心著皮!”底艙下鑽出兩個遍體羅綺的女子,約莫都在三十左右,濃妝豔抹,姿容倒也不惡,輕移蓮步,搖曳生姿。

前一個手抱琵琶,萬福道:“奴婢叩見宮主!”翠湖宮主笑著道:“仙仙!今天你們可不是侍候我而來的,不必管我了,還是用你們原來的身分,招呼這幾位貴賓吧!”說完又對劉三策道:“劉老看她們兩個人如何?”劉三策怔了一怔道:“人間尤物!”翠湖宮主大笑道:“她們真當得起這個稱譽,當年她們在秦淮河上高張豔幟時,不知風靡了多少王孫公子,一曲纏頭,明珠千顆。”仙仙忸坭地道:“宮主將奴婢說得太好了,風塵殘花,幸獲託庇,庶幾免於淪落無所,對宮主的厚恩當銜環結草。”翠湖宮主連忙道:“別來這一套,我這個假郎君今天不要你們侍候,你們的米湯留對別人灌去,我曉得你們的心,對著我這個冒牌總是有點不趁心,所以特別邀請幾位來賓,讓你們有機會施展一下渾身解數。”仙仙低頭做出不勝嬌羞的樣子,然後向劉三策走去輕施一禮,半個身子已經倚在他身上了,軟語地道:“奴家侍候老爺。”翠湖宮主大笑道:“有意思!你們對我從來沒有這樣親熱過!”仙仙眉角一挑道:“奴婢不敢冒瀆!”劉三策卻微微皺眉道:“宮主這船上倒是應有盡有,連秦淮名媛都請到了!”仙仙嬌呀了一聲道:“老爺真是會挖苦人,你乾脆就說我們是女好了,何必又換上名媛兩個字呢?我們青樓中還有名媛嗎?”慕容平也皺眉問翠湖宮主道:“你要她們做什麼?”翠湖宮主笑道:“為著領略一下生活‮趣情‬呀,你想我整局處在這一個死湖與小島上是多麼煩人,所以我只好在各種地方求生活的變化,為了口腹之慾,我廣集天下名廚,運用各種的方法保存各地特產的原味,所以你才能在桌上嚐到這些異味,至於這兩個人原是秦淮的名,我派人重金量珠聘來,在沒有人的時候,我易敘而冠,帶著她們逍遙湖上,過一下攜美遨遊的乾癮。”說完又對劉三策道:“她們並不是得虛名,絃索歌喉都可一聽,倒排遣了我不少寂寞,不過是否能合劉老的胃口就不敢說了。”劉三策尷尬地道:“老朽不過說著好玩,其實老朽對此道也是外行!”翠湖宮主笑道:“劉老過謙了!”劉三策連忙道:“是真的,宮主看老朽這身打扮,半漁半醫,哪裡像是個涉足歡場的人呢?年青時偶而逢場作戲…”仙仙幽怨地道:“奴家也知道年華老大,貌就衰,老爺不會看上眼的,門前冷落車馬稀,朝去暮來顏故,這是我們青樓中最悲哀的事,也是無可逃避的命運,只希望老爺可憐我們一點讓我們有個平安的歸宿吧!”翠湖宮主笑道:“劉老明白她的意思嗎?我因為眼睛看不見,不知道她們的顏盛衰,還可以矇混下去,假如劉老今天…”仙仙連忙道:“奴婢不敢存這種侮瀆宮主的心思,只是今天第一次奉宮主的命出來娛賓,假如未達成使命…”劉三策已經知道她困難的原因了,假如今天自己再拒絕下去,這兩個女子將來的子可不太好過,只得拖出旁邊的空椅道:“姑娘!請坐!”仙仙地望了他一眼道:“謝謝老爺!妹子!你也上來呀!”另一個女子稍微年青一點,也在二十七八之間,一手提著胡琴,一手拈著檀板,走過來一福道:“奴家弱弱即見宮主與列位老爺!”翠湖宮主手指金北固身旁的位子道:“在那邊坐下吧!小心侍候!”弱弱極不情願地過去,金北固從來沒有經過這一套,慌忙搖手拒絕道:“不!不!慕容老弟那邊比較寬。”其實這是張四方桌,翠湖宮主與他們三人各據一方,每人身邊都有一張空椅子,他這個推辭的藉口實在不高明。

弱弱倒是很聽話連忙移身行,翠湖宮主一笑道:“金先生這一舉倒是正合她的心意,姐兒愛俏,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慕容大俠一定比你年青英俊些吧…”金北固乾笑一聲道:“這是自然了,在下是個人,若是與慕容老弟風倜儻、玉樹臨風的丰采相比,簡直成笑話了!”翠湖宮主道:“你不說我也明白,慕容大俠豔聞頻傳,珠玉在,瓦礫豈有顏,你把這個老太婆推給他,豈不是要他的命?”慕容平微笑道:“宮主這就說錯了,第一這位姑娘並不老,第二在下從未涉足花叢,倒是頗想藉機見識一番。”翠湖宮主哦了一聲道:“大俠有此雅興,我倒是為難了,再也找不到能與大俠相匹的絕佳人為伴。”慕容平道:“不必找,這位姑娘就是人間絕。”翠湖宮主咬咬嘴道:“她能得大俠看重,想來一定有點可取之處,可是金先生一人無伴,豈不是太冷落了嗎?”金北固連忙道:“沒關係!在下習慣…”翠湖宮主搖頭道:“金先生的習慣是一會事,我這個做主人的卻不能作如此想,可是此刻又找不到別的人,看來只有我自己客串一下…”金北固一驚叫道:“什麼!宮主你…”翠湖宮主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人生如夢,任何事情都經歷一下也是很有意思的事,再說我跟她們學了兩三年,對於侑酒娛客的手段頗有一點心德,今天難得有這個機會,大可以在金先生身上試驗試驗!”金北固急得搖手道:“這個金某當不起。”翠湖宮主莊然道:“難道我瞎得連當歌樓酒都不夠資格嗎?”金北固連忙拱手道:“宮主言重了,在下只是不敢冒犯。”

“有什麼敢不敢的?我這個宮主是自封的,你大可以把我當普通女人,甚至於就當個歌好了!”金北固得只好說實話道:“在下實在不敢,宮主乃無雙天人,在下連宮主的面都不敢正視一下,怎當得宮主如此相待?”翠湖宮主笑笑道:“這一說我竟是找不到主顧了!”弱弱已經明白她的意思,連忙道:“宮主還是坐在慕容相公這一邊吧,奴婢侍候金老爺。”慕容平正待拒絕,弱弱與仙仙都用乞憐的眼光看看他,連飄雲也在做手勢,叫他不要固執。

翠湖宮主微笑道:“慕容大俠已經知道我是蛇蠍為心,恐怕不敢招惹我吧?”慕容平只得笑笑道:“宮主說得太客氣了,在下只是覺得太委曲了宮主。”翠湖宮主笑道:“沒有的事,我也是個女人,凡是女人能從事的行業,我又何能例外?從現在起,我就不是翠湖宮主了,我也該取個花名,仙仙!你說我該叫什麼好些?”仙仙懾然不敢為答,飄雲在船頭笑道:“宮主!您就用第一個字重疊,叫做翠翠吧!”翠湖宮主大笑道:“好!翠翠,而且我小時的名就叫翠翠,這簡直太巧合了,說不定有一天我也會到秦淮河上去掛個名牌。”弱弱笑著道:“宮主要是去的話,秦準河的水都會溢到峰上來了,女人會為了您而羞慚得跳下河裡去,男人會爭著您失神而掉下河去,六朝金粉的石頭城,會被天下擠著前來的男人而踏平了。”翠湖宮主含笑拿起她面前的檀板,嚮慕容平一福道:“翠翠侍候相公一段俚曲,請相公示下!”慕容平也只得裝做地道:“隨便姑娘高興好了,任何曲子出自姑娘之口都是好聽的,不過請姑娘唱的時候先招呼一聲,我們好把耳朵起來。”翠湖宮主一怔道:“我的歌這樣不堪入耳嗎?”慕容平大笑道:“不是!是姑娘的歌喉太動聽了,假如不住耳朵,我們的魂都會被勾走了!”翠湖宮主嫣然一笑,漫啟朱,輕點檀板唱道:“黃昏卸得殘妝罷,窗外西風冷透紗,聽蕉聲,一陣陣細雨下,何處與人閒磕牙,望穿秋水,不見還家。淚似麻,又是想他,又是想他,手拿著,紅繡鞋兒佔鬼卦…”唱完後,放下檀板笑道:“市井裡巷之謠,不足汙清聽。”幾個人全呆了,一聲不響,只有慕容平端起杯子道:“好!出谷新鶯不如也,我要浮一大白!”翠湖宮主幽幽地道:“你只有這一句批評?”慕容平含笑道:“聞聲不如見面,見面大勝聞聲!”翠湖宮主一怔道:“這是什麼意思?”慕容平手指呆如木雞的劉三策與金北固道:“你看他們兩個人都被你的歌聲過去了,足見你這一曲大為成功,你還有什麼不懂的呢?”翠湖宮主神一變道:“我的確不懂。”慕容平大笑道:“你不懂的是我為什麼沒像他們一樣發呆是嗎?”翠湖宮主的神又變了一下,咬咬嘴道:“不錯!我不相信你這個人真是木頭做的,否則你就不會跟那麼多的女孩子搭上關係了,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抵抗我天音魔曲的威力?”慕容平微笑道:“那隻怪你選錯了曲子,布錯了幻景。”翠湖宮主一臉疑道:“你能再說得明白一點嗎?”慕容平手指四周道:“這一片湖光水,都是假的吧?”翠湖宮主恨恨地道:“當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慕容平點點頭道:“不錯!一開始我也被眼前的景象所,沒有想到它是假的,假如你始終順著這個情景發展下去,我也會在不知不覺間入,因為它們太自然了,劉三策說什麼你就幻化什麼。”翠湖宮主慍然道:“我天魔幻景的最大作用就是順著人的心思而佈局,因時而制宜,隨心而化景,指手而成局。”慕容平笑道:“那麼我們此刻究竟身在何處呢?”翠湖宮主似乎一怔道:“你還不知道?”慕容平點頭道:“說老實話我的確是不曉得。”翠湖宮主似乎不相信地道:“這就奇怪了,假如你不知身在何處,分明已經受了藥力的影響,為什麼我的天音魔曲不能使你身入其境呢?”慕容平笑笑道:“你告訴我,我也告訴你。”翠湖宮主沉良久才道:“好吧!在我的寢宮裡。”慕容平道:“這個我知道,我是問你寢宮中的哪一部份?”翠湖宮主道:“自然是我的居臥之處,也就是你經過書房後所到達的地方,我相信你還能記得那個地方吧?”慕容平想了一下道:“是那個小庭院嗎?”翠湖宮主道:“不錯!那個地方有花有草,有山有山,雖然都是假的,可是對一個沒有眼睛的人說起來,卻已經是整個世界。”慕容平一驚道:“你就睡在那個地方?”翠湖宮主笑道:“有什麼不可以,那是最美的一個地方,我不用眼睛也能夠體驗到你們的世界是什麼一副情景,在我睡夢之中,我可以神遊天地,隨心之所止,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就做什麼,這是多美的境界。”慕容平怔怔道:“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離開那個地方過?”翠湖宮主格格嬌笑道:“是的!就是那一片小天地裡,我可以將大千世界都搬到眼前,與你們一起享受,視覺給我的缺憾都彌補全了,你們眼中見到的湖光山,明月花香,我用心靈的眼睛也能同樣地體驗,這很有意思吧?你們這些有眼睛的人竟然被我這個瞎子引進到不用眼睛的世界裡來。”慕容平長嘆一聲道:“這的確太神奇了,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翠湖宮主笑道:“很簡單,不過是一點藥而已。”慕容平似乎有點不信,翠湖宮主又道:“你放心好了,這種藥的作用對人沒有別的影響,只是使人進入到神恍惚的狀態,使神與體分開,完全處身於幻想的境界,平時你得不列的東西,此刻完全可以得到了,從心所,有求必應。”慕容平道:“我明白了,這是從天山傳入的海芙蓉膏,可以麻醉人的知覺,你怎麼會染上這種毒癖的?”翠湖宮主道:“你怎麼能用毒癖兩個字,這不是毒藥呀!”慕容平厲聲道:“不錯!這東西不能毒死人,可是我知道它有一種習慣,一旦嘗過之後,便永遠無法戒除,終生需要它,終至於慢慢蝕盡力,淪於永劫不復之境,一般的民間把它稱做鴉片,是當作菸草在火上熔化食。”翠湖宮主笑道:“那只是簡單的用法,我將它們再加以煉,取其華,淘其渣滓,成為一種細小的粉末,小小的一撮,即含有三四斤的劑量…”慕容平嘆道:“由此可見你的毒癮是如何之深了,你知道這要化費多少代價?你一天的消耗,將是十口之家,終歲之食。”翠湖宮主冷笑道:“笑話!你怕我負擔不起?”慕容平搖頭道:“這不是負擔的問題,而是你飲鴆止渴,等於在戕殺自己的生命,除了自漸消沉與加速衰老外,你還得到什麼?”翠湖宮主漠然地道:“滿足!一種征服我缺憾的滿足!”慕容平笑笑道:“那只是虛幻的滿足,每當你從幻夢中醒來的時候,我相信你的空虛與寂寞會令你覺得痛苦。”翠湖宮主以更冷的聲音道:“像我這樣的人,一天中有片刻的滿足就很夠了,我還能奢望更多嗎?除了虛幻的消足,我還有什麼可求的?”慕容平不默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回答她。

翠湖宮主低聲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現在該你說了!”慕容平淡淡地道:“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你在什麼時候給我服下的藥?”翠湖宮主道:“在你第一杯喝下的茶裡面。”慕容平點點頭道:“我想也是那杯茶在作怪,因為從那杯茶下肚後,我到鬥志消沉,漸漸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了。”翠湖宮主微異道:“鬥志?什麼鬥志?”慕容平一笑道:“你邀我進來時,就告訴我說這是一項挑戰,我心裡始終記住這句話,處處都存了警覺之念。”翠湖宮主笑道:“可是那一杯忘憂已發生作用了。”慕容平道:“不錯!那藥很厲害,使我有一段時間忘卻了本,跟隨著你所佈下的幻境沉下去,然而因為一切都太趁心了,使我懷疑目前的一切是否真有可能。”翠湖宮主連忙道:“為什麼不可能?雖然湖光山、明月蓮花是幻景,然而你口中吃的酒菜,眼前接觸到的人物卻是真的。”慕容平笑道:“不錯!那時我本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了,幸虧你的一曲情歌,反而將我驚醒了!”翠湖宮主一怔道:“胡說!這一曲民歌是我用天音魔曲的功夫唱出來的,這兩個老傢伙就是受了歌曲的影響,身入其境,還以為他們就是那個情盪漾的怨女所盼的意中良人呢,你看看那副醜態,各抱著一個老妖怪,在大做其纏綿的風夢呢!”果然劉三策與金北固都執著仙仙與弱弱的手,貼著臉頰,如醉如,慕容平見了一嘆,輕喟道:“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他們被你一杯藥已經灌得六神無主了,更哪堪你以綺曲為引佳人為動呢?”翠湖宮主慍然道:“他們不過是碰著兩個歌,就耐不住本,我卻是親自對你度曲,你反而無動於衷,是你的定力比他們深呢?還是我的姿容比不上這兩個老妖,故而使你看不上眼呢?”慕容平笑道:“都不是,我的定力也許還不如他們,你的姿容更不用說了,問題出在你的歌上,也出在你安排的情境上。”翠湖宮主不信道:“胡說!我相信兩者都已天衣無縫了!”慕容平笑道:“不錯!湖上秋蓮確已引人入勝,只怪你心切求速,一曲清歌,反而把我從幻境中引出夢。”翠湖宮主仍是悻悻地道:“難道我的天音魔曲竟成了覺警鐘了?”慕容平笑道:“是的!你對時不對景,才給了我一記喝,此時此景,你如清歌一曲採蓮謠,我非入不可,你偏偏賣風情,唱了這麼一首綺曲,第一個漏子就是‘聽蕉聲,一陣陣細雨下’,四面荷花,一片湖水,何處可以植芭蕉?這句就先給我到情與景不合,心頭就有點不對味的意思。”翠湖宮主呆了一呆才道:“這的確是我疏忽的地方,不過這也沒有多大的關係,我主要的目的在後面幾句人情思,著重在意境上。”慕容平大笑道:“那幾句的確夠人的,佳人幽窗寄遐思,誰能不動心,只是你一句望斷秋水,道盡虛情假意。”翠湖宮主怒道:“慕容平!你太欺負人了,我知道你不容易打動,唱的時候,自己都身入曲中,你豈可說這種話?”慕容平笑道:“秋水盈盈者,佳人之明眸,你…”翠湖宮主臉忽地一變,厲聲大叫道:“夠了!你不必時刻告訴我是個瞎子!”慕容平輕聲一嘆道:“正因為你唱得太好了,我聽到望斷秋水忍不住看了你一眼,因此才發現另外兩個人神之態,猛生警念。”翠湖宮主默然片刻才道:“你真的不能忘記我是個瞎子嗎?”慕容平微怔道:“這是什麼話呢?雖然你的眼睛看不見,卻無損於你的美麗,何必要我幫著你欺騙你呢?”翠湖宮主發出一陣獰笑道:“好!慕容平!我這一生會永遠你,可也會永遠恨怨你,你是我唯一不想傷害的人,也是我必須傷害的人!”慕容平怔然道:“宮主這是什麼意思?”翠湖宮主厲笑道:“馬上你就會明白了,仙仙!弱弱!把這兩個混帳醒過來,飄雲,去把水府的門打開,我盼望的子到了!”慕容平還來不及問明是怎麼回事,但仙仙與弱弱雙雙站起,用手一推,劉三策與金北固同時跌下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