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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一章王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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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楊帆試著想要坐起來,終覺有些乏力,不苦笑搖頭道:“真是好漢也怕病來磨啊,古姑娘,請你扶我一下。”

“哦!”古竹婷趕緊站起來,小心翼翼地把楊帆攙起,再把厚厚的靠枕墊在他的背後,一看他目光所及,馬上會意地從桌上拿起水杯,看著楊帆喝水,她的心裡甜甜的。

“古姑娘…”

“嗯!”楊帆沉默了一下,忽地啞然失笑,道:“這麼叫,似乎太生份了,我以後就叫你小婷好不好?”古竹婷紅著臉蛋,盯著自己的腳尖忸怩道:“小時候,爹孃才這麼叫我…”楊帆撓撓頭道:“這麼叫不合適嗎?那…那我叫你竹婷可好?”

“不不不,小婷好,就叫小婷好了。”古竹婷在楊帆面前有兩塊最大的心病,一個是她卑微的身份。一個跑江湖的女子,不太容易被正統人家所接受,更何況她原本還是最卑微的奴籍,連個良民百姓都算不上。另一個,就是她比楊帆歲數大。

如今這時代雖然正是女皇當權,可真正能與男人坐而論道的也只是極少數身份高貴大權在握的女人,整個天下依舊是森嚴的男尊女卑制度。

這些東西體現在政治上,比如內廷之外,再無女官。體現在法律上,比如毆夫徒一年,夫毆減凡人二等。高低貴賤,一目瞭然。體現在生活上,那點點滴滴中尊卑貴賤的規矩就更多了。

比如子絕不可以走在丈夫的前面,甚至不可以並肩而行;比如睡覺男人要睡在榻裡,女人絕不可以從他身上翻過去,如確需經過。只能從腳邊爬過;比如男人很少會找比他個頭高的女人做子,哪怕這個女人再美;還有就是女人比男人歲數大,在這個時代,這都是極大的忌諱。

“小婷”這個稱呼,讓她在心理上覺得比對方小一點兒,而且…讓她心裡暖洋洋的,有種被人寵著的覺。

“寵著…”從她四歲開始練習武功開始。何曾再有機會被人寵過。

楊帆道:“成,那就叫你小婷!小婷,你同意,那咱們的事就這麼定了,不過我考慮。暫時先不要談婚論嫁,總要給家裡人一個適應的時間,另外…小蠻和阿奴那裡我還沒有打招呼,再就是朝堂上近來多事…”楊帆說到這裡,忽然想到朝廷遷都的密聞,不輕輕皺了皺眉。他不認為這麼大的事情會是隱宗促成,但是這件事如果成真。客觀上會幫隱宗的忙,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古竹婷垂眉斂目,楊帆說一句,她便應一句。溫婉柔順的不像話。她是個很傳統的女人,隋唐以來漸漸侵襲中原的胡風,吹得進九重宮闕的皇宮大內,卻吹不進以傳統自傲的世家豪門。

崔家人從不穿胡服。崔家的女子不許沒有規矩地拋頭面,崔家偌大府邸連一具胡氏傢俱都沒有。既便她是十步殺一人的女中豪傑,可是對自己的男人也必須絕對服從,這個理念是深深銘刻在她骨子裡的。

在得到楊帆承諾之後,古竹婷就把自己當成了他的女人,即便她有通天徹地之能,而他手無縛雞之力,古竹婷對楊帆也生不起一絲抗拒。禮法是一股無形但無比強大的力量,由於她的特殊身份,這種尊卑觀念於她而言尤為強烈。

楊帆見她這麼聽話,反而有些不安了,輕輕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要多想,我作出的承諾就一定會做到。只是有些事總要有所準備。”古竹婷被他握住小手,登時身子酥了,心也化了,楊帆不管要她做什麼,都是隻有順從,哪裡還能說出半個不字,再加上楊帆初次這般溫柔地待她,她緊張的話都不敢說,只是小雞啄米般點頭。

楊帆大概是張揚跋扈的女人見多了,小蠻和阿奴雖不跋扈,卻也活潑的很,對古竹婷這種受氣小媳婦兒的模樣很不適應,忍不住道:“小婷,你不用這麼怕我。”古竹婷趕緊申辯:“沒啊,我沒怕阿郎。”楊帆無奈地道:“不用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我會考慮。”古竹婷趕緊搖頭:“我沒想法啊,阿郎說怎樣,那就怎樣。”

“我是說…”

“嗯?”一張俏麗的面孔,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一副“恭聆聖訓”的模樣,楊帆不苦笑著以手撫額,古竹婷怯生生地道:“阿郎,奴…奴是不是說錯話了?”楊帆苦笑道:“沒有,我很喜歡啊,呵呵…”笑聲未了,三姐兒出現在門口,輕聲稟報:“阿郎,門子傳來消息,說是府前有崔林、沈沐求見,阿郎你看…”

“哦?”楊帆思索了一下,道:“請他們進來,到這裡來!”三姐兒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了。

古竹婷不安地道:“阿郎,我…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楊帆看她謹小慎微的樣子很是無奈。雖然一個這樣俊俏可愛,而且擁有一身詭譎莫測的驚人武功的女人對他如此俯首貼耳,很能滿足一個男人的大男人心理,可是以後兩人要朝夕相處的,總是這般,她該多麼辛苦。

“也許多接觸接觸,讓她適應了這種新關係就會好些。”想到這裡,楊帆搖搖頭,道:“不,你留在這兒,陪我一起見他們!”青衣小帽的家人引著崔、沈兩人到了前廳,再由老態龍鍾的牛老管事引著他們去後宅,在後宅一處月亮門口,由三姐兒引著,經修林小徑、假山池水、葡萄藤架,一路行來,到了一處環境雅緻的舍。

從這處房舍建制的位置來看,應該是此宅主臥所在,男女主人常起居之處。崔林心中的怒意漸漸淡了。楊帆能引他二人來這個地方,應該是真的身有不適,否則大可臥於書房佯作不起,能讓客人登堂入室進入這個地方,就不大可能是裝模作樣了。

崔林心中暗暗納罕:“難道楊帆真的病的很重,以致連起身客都覺的吃力?”雕花鏤飾的門扉處,俏生生地站著一位身材頎長、舉步優雅的美麗的女子,翠短襦,紅方片直裙。一條淺綠絲帶束著細細的小,柔軟的衣裳貼著豐隆高翹的部,裙子的下襬則是斜弧形的多褶斜裾,彷彿一條燃燒的美人魚。

看到崔林和沈沐並肩走來,這條美人魚微微蹲身為禮。輕盈的就像擺了擺她美麗的尾巴,用柔糯的聲音道:“沈公子,崔公子,請!”這般柔美的聲音落在一向喜歡鑑賞美女的沈沐耳中,他的眉不由微微一挑。看這女子,姿容嬌美,蛾眉細長。眼波媚麗,瑤鼻兒象牙般巧白晰,一線紅微微地抿著,斜挑起一抹鮮麗的嫵媚。叫人眼前一亮。

這女子就是古竹婷了,原本就是極美麗的一個女子,此時剛剛得到了愛郎的承諾,芳心有寄、終身有靠。那神采飛揚起來,真是別具容光。即便以沈沐和崔林的眼界,早就見多了美女,也不多看了她兩眼。

三姐兒在門外蹲身站定,由古竹婷引著兩人登堂入室,轉向內間。楊帆如今還比不得王侯,更不及世家底蘊,可畢竟身份地位與往昔大不相同,楊府也有了重門疊戶的森嚴氣派。

內部由十二扇屏的八角花鳥屏風與外間隔開,一轉進去,躍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橙帷帳輕分的酸枝紅木雕花架子邊還有一張同樣質料雕細琢的梳妝檯,梳妝檯上置著一架雞心形可翻轉的銅鏡。

餘此之外,再無一物,斜照的陽光映得桌面發出琥珀的光,珠寶首飾、胭脂水粉都在下面的匣裡面,沈沐只看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具加了機關的梳妝匣,只消一按按鈕兒,匣就能自動彈出來,是時下最受豪門歡的一種妝臺。

貼著榻處還有一張高腳幾,上面有一隻細白瓷的花樽,裡邊著幾莖花枝。旁邊還有一隻托盤,上邊放著湯碗、藥罐。

沈沐和崔林一起望向榻上,楊帆倚著一個厚厚的靠墊,正微笑地望著他們,雖然他的氣現在已經好多了,可是與正常人畢竟還有差距,崔林和沈沐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有意裝病,他的確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楊帆微笑道:“二位快快請坐,楊某有恙在身,不克遠,恕罪!”崔林訝然道:“前幾來訪時,楊兄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間就病了?”楊帆搖頭苦笑道:“生老病死,向來都是不由人的,因何生病,我又哪裡說的清楚。”古竹婷聽了俏臉卻是一紅,心虛地給二人搬過錦墩,讓他們坐了,又側著身子,在不阻擋楊帆視線的同時,用一雙纖纖玉手,麻利地把稍稍散下的帷帳又束緊了些,然後便俏生生地退到頭處,像個低眉順眼的小子似的,卻並沒有退出去。

沈沐略顯意外地瞟了她一眼,隨即便出一絲瞭然,這才目注楊帆,微笑道:“我與二郎一別,迄今該有三載了吧?記得那時二郎還是羽林衛中一郎將。不想闊別三年,二郎竟有這般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為兄在新羅也聽說了二郎做下的轟轟烈烈的許多大事。以一己之力鬥垮御史臺那班酷吏、安撫南疆六道諸蠻、奇襲契丹老剿,平定河北之亂,縱官吏大選,智護廬陵回京,如今又攪得關內道一片腥風血雨。

呵呵,再聯想起此前二郎巧妙離間吐蕃王相、智退突厥十萬大軍,如此種種,令人撫掌讚歎。如今,二郎在朝,那是官至四品的忠武大將軍,在野,又成了我繼嗣堂顯宗宗主,真是可喜可賀!”p:本月最後一天,誠求月票、推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