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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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雅從祖弟明高閭趙逸兄子琰胡叟胡方回張湛段承
宗欽闞駰劉延明趙柔索敞宋繇孫遊道江式遊雅,字伯度,小名黃頭,廣平任人也。太武時,與
海高允等俱知名,徵拜中書博士。後使宋,授散騎侍郎,賜爵廣平子。稍遷太子少傅,領
兵,進爵為侯。受詔與中書侍郎胡方回等改定律制。出為東雍州刺史,假梁郡公。在任廉白,甚有惠政。徵為秘書監,委以國史之任,竟無所成。雅
剛戇,好自矜誕,凌獵人物。高允重雅文學,而雅輕允才,允
柔寬,不以為恨。允將婚於邢氏,雅勸允娶其族,允不從。雅曰:“人貴河間邢,不勝廣平遊;人自棄伯度,我自敬黃頭。”其貴己賤人,皆此類也。允著《徵士頌》,殊重雅。雅因議論長短,忿儒者陳奇,遂陷奇至族。議者深責之。卒,贈相州刺史,諡曰宣侯。
明字志遠,雅從祖弟也。祖鱓,慕容熙樂
太守。父幼,馮跋假廣平太守。
明幼年遭亂,為櫟陽王氏奴。主使牧羊,明
以漿壺倩人書字路邊,書地學之。長安鎮將竇瑾見之,呼問,知其姓名,乃告遊雅。雅使人贖之,教書。年十六,辭雅歸鄉里,於白渠坎為窟,讀書積歲。雅稱薦之,太武擢為中書學生。
寡慾,綜習經史。文成踐阼,為都曹主書。帝以其敬慎,每嗟美之。假員外散騎常侍、安樂侯,使宋。宋孝武稱其長者,
送禮加常使。獻文時,累遷東兗州刺史,封新泰侯,為政清平。孝文時為儀曹長,清約恭謹,號為稱職。歷儀曹尚書,加散騎常侍。遷大鴻臚卿、河南王幹師,尚書如故,隨例降侯為伯。又參定律令,屢進讜言。
明以年逾七十,表求致仕,優詔許之。引入陳謝,悲不自勝。帝言別殷勤,仍為
涕,賜青紗單衣、委貌冠、被褥、錦袍等物。其年,以司徒尉元為三老,明
為五更,行禮辟雍,賜步挽一乘,給上卿祿,供食之味,太官就第月送。以定律令。賜布
等。歸本郡,又賜安車、兩馬、幄帳、被褥。車駕幸鄴,明
朝於行宮,優詔賜以谷
,敕太官備送珍羞,為造甲第。國有大事,恆璽書訪之。舊疾發動,手詔問疾,太醫送藥。卒於家,宣武弔祭贈賵甚厚,贈光祿大夫,金章紫綬,諡靖侯。
明歷官內外五十餘年,處身以仁和,接物以禮讓,時論貴之。孝文初,明
與高閭以儒老學業,特被禮遇,公私出入,每相追隨;而閭以才筆,時侮明
。世號高、遊焉。
子肇襲,字伯始,孝文賜名焉。博綜經史。孝文初,為內秘書侍御中散,稍遷典命中大夫。車駕南伐,肇表諫,不納。尋遷太子中庶子。肇謙素敦重,文雅見任。以父老,求解官扶侍。孝文令祿養,出為本州南安王楨鎮北府長史,帶魏郡太守。王薨,復為高陽王雍鎮北府長史,太守如故。為政清簡,加以匡贊,歷佐二王,甚有聲績。以父憂解任。復授黃門侍郎,兼侍中,為畿內大使,黜陟善惡,賞罰分明。歷太府、廷尉卿,兼御史中尉,黃門如故。肇儒者,動存名教,直繩所舉,莫非傷風敗俗。持法仁平,斷獄務於矜恕。尚書令高肇,宣武之舅,百僚懾憚,以肇名與己同,
令改易。肇以孝文所賜,執志不許,高肇甚銜之,宣武嘉其剛梗。
盧昶之在朐山也,肇諫曰:“朐山蕞爾,僻在海濱,於我非急,於賊為利。如聞賊將屢以宿豫求易朐山,持此無用之地,復彼舊有之疆,兵役時解,其利為大。”帝將從之,尋而昶敗。遷侍中。梁軍主徐玄明斬其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首,以鬱州內附。朝議遣兵赴援,肇表以為不宜勞師爭海島之地,帝不納。及大將軍高肇伐蜀,肇又陳願俟後圖,又不納。明帝即位,遷中書令、相州刺史,有惠政。再遷尚書右僕。肇於吏事斷決不速,主者諮呈反覆,至於再三,必窮其理,然後下筆。雖寵勢幹請,終無回撓,方正之
,時人服之。及元叉廢靈太后,將害太傅、清河王懌,乃集公卿會議其事。於時,君官莫不失
順旨,肇獨抗言,以為不可,終不下署。卒,諡文貞公。
肇外寬柔,內剛直,耽好經傳,手不釋書。善《周易》、《詩》,尤
《三禮》。為《易集解》,撰《冠婚儀》、《白圭論》,詩賦表啟凡七十五篇。謙廉不競,曾撰《儒棋》,以表其志。清貧寡
,資仰俸祿而已。為廷尉時,宣武嘗敕肇有所降恕,執而不從,曰:“陛下自能恕之,豈可令臣曲筆也。”其執意如此。及明帝初,近侍群官預在奉
者,自侍中崔光以下並加封,封肇文安縣侯。肇獨曰:“子襲父位,今古之常,因此獲封,何以自處?”固辭不應。論者高之。
子祥,字宗良,頗有才學。襲爵新泰伯,位國子博士,領尚書郎中。明帝以肇昔辭文安之封,復封祥,祥守其父志,卒不受。又追論肇前議清河,守正不屈,乃封祥高邑縣侯。卒,贈給事黃門侍郎、幽州刺史,諡曰文。
高閭,字閻士,漁陽雍奴人也。五世祖原,晉安北將軍、上谷太守、關中侯,有碑在薊中。祖雅,少有令名,位州別駕。父洪,字季願,位陳留王從事中郎。閭貴,乃贈幽州刺史、固安貞子。
閭早孤,少好學,博綜經史,下筆成章。少為車子,送租至平城,修剌詣崔浩。浩與語奇之,使為謝中書監表。明,浩歷租車過,駐馬呼閭,諸車子皆驚。閭本名驢,浩乃改為閭,而字焉,由是知名。和平末,為中書侍郎。文成崩,乙渾擅權,內外危懼,文明太后臨朝誅渾,引閭與中書令高允入
中參決大政,賜爵安樂子。與鎮南大將軍尉元南赴徐州,以功進爵為侯。獻文即位,徙崇光宮,閭表上《至德頌》。高允以閭文章富逸,舉以自代,遂為獻文所知,參論政事。永明初,為中書令、給事中,委以機密。文明太后甚重閭,詔令書檄碑銘讚頌皆其文也。太和三年,出師討淮北,閭表諫,陳四疑,請時速返旆。文明太后曰:“六軍電發,有若摧朽,何慮四難也。”遷尚書、中書監。淮南王他奏求依舊斷祿,閭表以為若不班祿,則貪者肆其姦情,清者不能自保,詔從閭議。
孝文又引見王公以下於皇信堂,令辯忠佞。閭曰:“佞者飾知以行事,忠者發心以附道,譬如玉石,皦然可知。”帝曰:“玉石同體而異名,忠佞異名而同理。求之於同,則得其所以異;尋之於異,則失其所以同。出處同異之間,換忠佞之境,豈是皦然易明哉?或有託佞以成忠,或有假忠以飾佞,如楚之子綦,後事雖忠,初非佞也?”閭曰:“子綦諫楚,初雖隨述,終致忠言,此適
幾諫,非為佞也。子綦若不設初權,後忠無由得顯。”帝善閭對。後上表曰:臣聞為國之道,其要有五:一曰文德,二曰武功,三曰法度,四曰防固,五曰刑賞。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荒狡放命,則播武功以威之;人未知戰,則製法度以齊之;暴敵輕侵,則設防固以御之;臨事制勝,則明賞罰以勸之。用能闢國寧方,征伐四克。北狄悍愚,同於禽獸,所長者野戰,所短者攻城。若以狄之所短,奪其所長,則雖眾不能成患,雖來不能內
。又狄散居野澤,隨逐水草,戰則與室家並至,奔則與畜牧俱逃。是以古人伐北方,攘其侵掠而已。歷代為邊患者,良以倏忽無常故也。六鎮勢分,倍眾不鬥,互相圍
,難以制之。昔周命南仲,城彼朔方,趙靈、秦始,長城是築;漢之孝武,踵其前事。此四代之君,皆帝王之雄傑,所以同此役者,非智術之不長,兵眾之不足,乃防狄之要事,理宜然也。
今故宜於六鎮之北築長城,以御北虜,雖有暫勞之勤,乃有永逸之益。即於要害,往往開門,造小城於其側,因施卻敵,多置弓弩。狄來,有城可守,有兵可捍。既不攻城,野掠無獲,草盡則走,終始必懲。又宜發近州武勇四萬人,及京師二萬人,合六萬人,為武士;於苑內立徵北大將軍府,選忠勇有志幹者以充其選。下置官屬,分為三軍:二萬人專習弓,二萬人專習刀楯,二萬人專習騎槊。修立戰場,十
一習。採諸葛亮八陣之法,為平地禦敵之方,使其解兵革之宜,識旌旗之節。兵器
堅,必堪禦寇。使將有定兵,兵有常主,上下相信,晝夜如一。七月,發六郡兵萬人,各備戎作之具,敕臺北諸屯倉庫,隨近往來,俱送北鎮。至八月,徵北部率所鎮,與六鎮之兵,直至磧南,揚威漠北。狄若來拒,與決戰;若其不來,然後散分其地,以築長城。計六鎮,東西不過千里,若一夫一月之功當二步之地,三百人三里,三千人三十里,三萬人三百里,則千里之地,強弱相兼,計十萬人一月必就。軍糧一月,不足為多,人懷永逸,勞而無怨。計築長城,其利有五:罷遊防之苦,其利一也;北部放牧,無抄掠之患,其利二也;登城觀敵,以逸待勞,其利三也;省境防之虞,息無時之備,其利四也;歲常遊運,永得不匱,其利五也。
孝文詔曰:“比當與卿面論。”又詔閭為書問。時
國有喪而書不敘凶事。帝曰:“卿職典文辭,不論彼之凶事,若知而不作,罪在灼然;若情思不至,應謝所任。”對曰:“昔
主敦崇和親,其子屢犯邊境,如臣愚見,謂不宜吊。”帝曰:“敬其父則子悅,敬其君則臣悅,卿雲不合弔
,是何言歟?”閭遂免冠謝罪。帝曰:“
使牟提,小心恭慎,同行疾其敦厚,恐其還北,必被謗誣。昔劉準使殷靈誕,每
下人不為非禮事,及還,果被譖訴,以致極刑。今書可明牟提忠於其國,使
主知之。”是年冬至,大饗群官,孝文親舞於太后前,群臣皆舞。帝乃長歌,仍率群臣再拜上壽。閭進曰:“臣聞大夫行孝,行合一家;諸侯行孝,聲著一國;天子行孝,德被四海。今陛下敦行孝道,臣等不勝慶踴,謹上千萬歲壽。”帝大悅。又議政於皇信堂,閭曰:“伏思太皇太后十八條之令,及仰尋聖朝所行,事周於百揆,願終成其事。”帝曰:“刑法者,王道所用。何者為法?何者為刑?施行之
,何先何後?”對曰:“刑制之會,軌物齊眾,謂之法;犯違制約,致之於憲,謂之刑。然則法必先施,刑必後著。”帝曰:“《論語》稱:冉子退朝,孔子曰:‘何晏也?’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如其有政,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何者為政?何者為事?”對曰:“政者,上之所行;事者,下之所綜。”後詔閭與太常採雅樂以營金石。又領廣陵王師,出除鎮南將軍、相州刺史。以參定律令之勤,賜布
粟牛馬等。遷都洛陽,閭表諫,言遷有十損,必不獲已,請遷於鄴。帝頗嫌之。
雍州刺史曹武據襄陽請降,車駕親倖懸瓠。閭表諫:洛陽草創,武既不遣質任,必非誠心,帝不納。武果虛詐,諸將皆無功而還。車駕還幸石濟,閭朝於行宮。帝謂曰:“朕往年之意,不決徵。但兵士已集,恐為幽王之失,不容中止,遂至淮南。而彼諸將並列州鎮,至無所獲,實由晚一月
故耳。”閭曰:“古攻戰法,倍則攻之,十則圍之。聖駕親征,誠應大捷,所以無大獲,良由兵少故也。今京邑甫爾,庶事造創,願陛下當從容伊、瀍,使德被四海。”帝曰:“願從容伊、瀍,實亦不少,但未獲耳。”閭曰:“司馬相如臨終,恨不封禪。今雖江介不賓,然中州地略以盡平,豈可聖明之辰,而闕盛禮?”帝曰:“荊揚未一,豈得如卿言也?”閭以江南非中國,且三代之境,亦不能遠。帝曰:“淮海惟揚州,荊及衡陽惟荊州,此非近中國乎?”及車駕至鄴,孝文頻幸其州館,下詔褒揚之。閭每請本州以自效,詔曰:“閭以懸車之年,方求衣錦。知進忘退,有塵謙德,可降號平北將軍。朝之老成,宜遂情願,徙授幽州刺史,令存勸兼行,恩法並舉。”閭以諸州罷從事,依府置參軍,於政體不便,表宜復舊。帝不悅。歲餘,表求致仕,優答不許。徵為太常卿,頻表陳遜,不聽。又車駕南討漢陽,閭上表諫求回師,帝不納。漢陽平,賜閭璽書,閭上表陳謝。
宣武踐阼,閭累表遜位,優詔授光祿大夫,金章紫綬;使吏部尚書邢巒就家拜授。及辭,引見東堂,賜以餚羞,訪之大政。以其先朝儒舊,告老求歸,帝為之涕。優詔賜安車、几杖、輿馬、繪彩、衣服、布
,事從豐厚。百寮餞之,猶群公之祖二疏也。閭進陟北芒,上《望闕表》以示戀慕之誠。卒於家,諡文貞。
閭好為文章,集四十卷。其文亦高允之,後稱二高,為當時所服。閭強果敢直諫,其在私室,言裁聞耳;及於朝廷廣眾之中,則談論鋒起,人莫能敵。孝文以其文雅之美,每優禮之。然貪褊矜慢。初在中書,好詈辱諸博士。學生百餘人,有所幹求者,無不受其賄。及老為二州,乃更廉儉自謹,有良牧之譽。子元昌襲爵,位遼西、博陵二郡太守。閭弟悅,篤志好學,有美於閭,早卒。
趙逸,字思群,天水人也。父昌,石勒黃門郎。逸好學夙成,仕姚興,歷中書侍郎。後為赫連屈丐所虜,拜著作郎。太武平統萬,見逸所著,曰:“此豎無道,安得為此言乎!作者誰也?速推之。”司徒崔浩進曰:“彼之謬述,亦子云《美新》,固宜容之。”帝乃止。歷中書侍郎、赤城鎮將,頻表乞免,久乃見許。好墳典,白首彌勤,年逾七十,手不釋卷,凡所著述,詩賦銘頌五十餘篇。
逸兄溫,字思恭,博學有高名,為姚泓天水太守。劉裕滅泓,遂沒於氐。氐王楊難當稱籓,太武以溫為難當府司馬,卒於仇池令。
溫子琰,字叔起。初,苻氏亂,琰為母攜奔壽
,年十四乃歸。孝心
養,飪
之節,必親調之。皇興中,京師儉,婢簡粟糶之,琰遇見,切責,敕留輕比。嘗送子應冀州娉室,從者於路遇得一羊,行三十里而琰知之,令送於本處。又過路旁,主人設羊羹,琰訪知盜殺,卒辭不食。遣人買耜刃,得剩六耜,即命送還刃主。刃主高之,義而不受,琰命委之而去。初為兗州司馬,轉團城鎮副將。還京,為淮南王他府長史。時
制甚嚴,不聽越關葬於舊兆,琰積四十餘年不得葬二親。及蒸嘗拜獻,未曾不嬰慕卒事。每於時節,不受子孫慶賀。年餘耳順,而孝思彌篤,慨歲月推移,遷窆無冀,乃絕鹽粟,斷諸餚味,食麥而已。年八十卒。遷都洛陽,子應等乃還鄉葬焉。應弟煦,字賓育,好音律,以善歌聞於世,位秦州刺史。
胡叟,字倫許,安定臨涇人也,世為西夏著姓。叟少聰慧,年十三,辯疑釋理,鮮有屈焉。學不師受,拔讀群籍,再閱於目,皆誦焉。好屬文,既善典雅之詞,又工鄙之句。
以姚氏將衰,遂入長安觀風化。隱匿名行,懼人見知。時京兆韋祖思少閱典墳,多蔑時彥,待叟不足。叟拂衣而出,祖思固留之曰:“當與君論天人之際,何遽返乎?”叟曰:“論天人者其亡久矣,與君相知,何誇言若是。”遂歸主人,賦韋、杜二族,一宿而成。時年十八矣。其述前載,無違舊美;敘中世,有協時事;而末及鄙黷。人皆奇其才,畏其筆。
叟孤飄坎壈,未有仕路,遂入漢中。宋梁、秦二州刺史馮翊吉翰頗相禮接。授叟末佐,不稱其懷。未幾,翰遷益州,叟隨入蜀。時蜀沙門法成率僧數千人鑄丈六金像,宋文帝惡其聚眾,將加大辟。叟聞之,即赴丹楊,啟申其美,遂免。復還蜀,法成遺其珍物,價直千餘匹,叟一無所受。
後入沮渠牧犍,牧犍遇之不重,叟乃為詩,示所知廣平程伯達。其略曰:“群犬吠新客,佞暗排疏賓;直途既已,曲路非所遵。望衛惋祝鮀,眄楚悼靈均。何用宣憂懷,託翰寄輔仁。”伯達見詩,謂曰:“涼州雖地居戎域,然自張氏以來,號有華風。今則憲章無虧,何祝鮀之有?”叟曰:“貴主奉正朔而弗淳,慕仁義而未允。吾之擇木,夙在大魏,與子暫違,非久闊也。”歲餘,牧犍破降。
叟既先歸魏,朝廷以其識機,賜爵始復男。家於密雲,蓬室草筵,唯以酒自適。謂友人金城宗舒曰:“我此生活,似勝焦先,志意所棲,謝其高矣。”文成時,召叟及舒,並使作檄,檄宋、。舒文劣於叟。尋歸家,不事產業,常苦飢貧,然不以為恥。養子字螟蛉,以自給養。每至貴勝門,恆乘一牸牛,弊韋袴褶而已。作布囊。容三四斛,飲啖醉飽,盛餘
餅以付螟蛉。見車馬榮華者,視之蔑如也。尚書李敷嘗遺以財,都無所取。初,叟一見高允曰:“吳、鄭之
,以糹寧縞為美談;吾之於子,以弦韋為幽贄。以此言之,彼可無愧也。”於允館見中書侍郎趙郡李璨,被服華靡;叟貧老衣褐,璨頗忽之。叟謂曰:“李子,今若相脫體上袴褶衣帽,君
作何許也?”譏其惟假盛服。璨惕然失
。叟少孤,每言及父母,則淚下若孺子號。
秋當祭之前,則先求旨酒美膳,將其所知廣寧常順陽、馮翊田文宗、上谷侯法俊,提壺執俎,至郭外空靜處,設坐奠拜,盡孝思之敬。時燉煌汜潛家善釀酒,每節送一壺與叟。著作佐郎博陵許赤武、河東裴定宗等謂潛曰:“再三之惠,以為過厚,子惠於叟,何其恆也?”潛曰:“我恆給祭者,以其恆於孝思也。”論者以潛為君子矣。順陽等數子,稟叟獎示,頗涉文
。
高閭曾造其家,遇叟短褐曳柴,從田歸舍,為閭設濁酒蔬食,皆手自辦。然案其館宇卑陋,園疇褊局,而飯菜潔,醢醬調美。見其二妾,並年衰跛眇,衣布穿弊。閭見其貧,以衣物直十餘匹贈之,亦無辭免。閭作《宣命賦》,叟為之序。密雲左右皆祗仰其德,歲時奉以布麻谷麥,叟隨分散之,家無餘財。卒,無子。無家人營主凶事,胡始昌
殯之於家,葬於墓次。即令弟繼之,襲其爵始復男、武威將軍。叟與始昌雖宗室,
氣殊詭,不相附,其存,往來乃簡;及亡,而收恤至厚。議者以為非必敦哀疏宗,或緣求利品秩也。
胡方回,安定臨涇人也。父義周,姚泓黃門侍郎。方回仕赫連屈丐為中書侍郎。涉獵史籍,辭彩可觀,為屈丐《統萬城銘》、《蛇祠碑》諸文,頗行於世。太武破赫連昌,方回入魏,未為時知。後為北鎮司馬,為鎮修表,有所稱薦,帝覽之嗟美。閭知方回,召為中書博士,賜爵臨涇子。遷侍郎,與太子少傅遊雅等改定律制。司徒崔浩及當時朝賢,並愛重之。清貧守道,以壽終。
張湛,字子然,一字仲玄,燉煌深泉人也。魏執金吾恭九葉孫,為河西著姓。祖質,仕涼,位金城太守。父顯,有遠量,武昭王據有西夏,引為功曹,甚器異之。嘗稱曰:“吾之臧子原也。”位酒泉太守。
湛弱冠知名涼土,好學能屬文,衝素有大志。仕沮渠蒙遜,位兵部尚書。涼州平,拜寧遠將軍,賜爵南蒲男。司徒崔浩識而禮之。浩注《易》,敘曰:“敦煌張湛、金城宗欽、武威段承三人皆儒者,並有俊才,見稱西州。每與餘論《易》,餘以《左氏傳》卦解之,遂相勸為解注,故為之解。”其見稱如此。
湛至京師,家貧不立,尚無虧。浩常給其衣食,薦為中書侍郎;湛知浩必敗,固辭。每贈浩詩頌,多箴規之言。浩亦欽敬其志,每常報答,極推崇之美。浩誅,湛懼,悉燒之,閉門卻掃,慶弔皆絕,以壽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