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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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開恩、英雄開恩,都是我們老大喜歡惹是生非,我們是迫於威,才跟著她從揚州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的…”兩個人又哭又求,眼淚、鼻涕一塊兒,半點男子氣概也沒有。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來到慕容世家?有何圖謀?據實以告,我也許可以考慮饒了你們。”張阿虎與李小牛聞言鬆了一口氣,微微鬆了一口氣,一起搶著說話—“我們都是揚州人,崔芷兒是我們的老大。大家都是揚州城裡的孤兒,從小就忍飢挨餓、吃苦受罪,能活著長大,是多虧了老大的本事。
她是我們之中年紀最大,且最伶俐的一個,為了活命,她偷過食物、搶過錢,也曾被人捉了痛打過,不過,她總是照顧著我們。
五年以前,為了找吃的,她被人追打,幸虧碰上了慕容若少爺。
“慕容少爺聽說咱們老大一個小女人,居然可以照顧這麼多人—十分驚奇,又見我們老大為了保護大家,經常被人欺負,就教了老大武功,讓她可以保護我們。
老大真的很聰明,很快就練得有模有樣,拿著竹子當劍,就可以把欺負我們的什麼鐵牛幫、猛虎會的人全都打趴下。後來,城裡就沒有什麼人敢欺負我們了。
這幾年,大家的子也過得比較好。老大有了本事,就到處撿沒人照顧的孤兒來照顧,在揚州城裡,組成了個小有名氣的幫派。”
“前些子慕容世家選下一代當家的事,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我們老大總記著慕容若公子對我們的恩義,就決定要親自趕來看慕容若公子得勝,並給他喝采道喜。
無論我們怎麼反對,她也不聽,還硬要我們兩個陪她一起來。我們雖然不願,可在她的威之下,卻不得不屈服。
出門在外,沒有錢不行,可我們都是窮人,一路上餐風宿,受盡了苦,等趕到這裡時,早去了半條命,更沒有任何力氣陪著老大做什麼偷偷摸摸的事。英雄,這些事全是老大一個人乾的,我們都是無辜的。”慕容烈隨手拿起案上的茶慢慢地啜飲,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他們二人搶著說出來的話,他沒有漏掉一個字。
“你們幫裡一共有幾個人?會功夫的有幾個?”
“除了老大,一共有十七個人,大多是老大收留、保護的孤兒—我們倆是年紀最大的,最小的是五歲的孫羊兒。
老大撿來的大多都是沒名沒姓的孤兒,老大也不會取名字,就只管拿百家姓裡的趙、錢、孫…套上來,再拿牛、羊、虎…來做名字。”
“我們一共十八個人,老大聽鼓兒詞裡說燕雲十八騎,奔騰如虎、氣如虹,就管大家叫揚州十八虎,老大是胭脂虎,咱們倆是震山虎和驚天虎。”兩個跪在地上,沒有半點虎氣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
四周慕容世家那些見多英雄豪傑的僕人,早已忍笑忍到肚子疼。
難得慕容烈的定力好,連眉也沒動一下,聽他們繼續說下去。
“不過,名字叫得雖好聽,大家實在沒什麼大本事。除了老大會劍法功夫外,就我們倆隨便學了幾招。不知道是太笨,還是老大教得不好,我們也只能打兩、三個漢子,再多就不行了。其他人有的年紀小、有的太弱,雖然都跟著老大學,可是也都沒學到什麼。說是十八虎,其實大家都是靠著老大,所以老大硬拖著我們倆來,我們也只好乖乖跟著。英雄,我們是被迫的啊。”慕容烈聽完,只想把慕容若捉來碎屍萬段。
慕容世家的絕劍法,他就這樣隨便教給街上碰到的一個女人,那女人又莫名其妙收留一大幫孤兒,一個勁地教人家練武功。
雖說這些人資質有限,學不到慕容劍法的菁華,但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慕容世家的臉不就丟盡了!
“你們說的可是實話?”他壓抑怒氣冷冷地問,眼睛看向站立在一旁的林遠。
林遠上前一步,低聲說:“小人剛才領人捉拿這兩個人時,他們回擊的招術的確極為低劣,他們說的應該是實話。至於揚州方面的事,三天內就會有詳細情報傳來。”慕容烈點點頭,看向兩個還傻呼呼磕著頭的傢伙,微微皺了皺眉頭。
雖然揚州的情報還沒有來,但他已確定這些人說的話多半屬實了,只是到底該怎麼處置這些人?
以他堂堂慕容世家當家的身分,和這些市井人物計較太多,是自貶身分。
可是他們偏偏又學了慕容世家的絕世劍法,如果以歷來武林各派自珍絕學的規矩論處,只有殺之免除後患…
他在殺與不殺中抉擇。
“你們走吧,以後若被我查出你們有所欺瞞,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們找出來!”慕容烈的語氣雖嚴厲,但明顯已是要高抬貴手,放人一馬了。
張阿虎和李小牛狂喜之下,又用力磕了三個響頭,兩人一起跳起來,唯恐他反悔一般,拚了命地往外跑。
慕容烈坐在原位,動也不動,一干手下你眼望我眼,大覺驚訝。
總是板著臉的烈少爺,今天怎麼這樣仁慈,連人家學了慕容劍法,他也不追究?
慕容烈眼睛深處閃過一道冷銳至極的厲芒,邊漸漸泛起譏嘲的笑,正要開口下令,卻聽到凌亂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是張阿虎和李小牛又跑了回來,兩個人臉上有著明顯害怕的表情,動作也是畏畏縮縮的。
既然如此驚懼,為什麼還要回來?
一旁的家丁面不解之。
而慕容烈原本漠然的神微微”動,笑容裡的譏嘲之意盡去,笑容也在同一時刻斂去。
張阿虎顫抖著問:“請問英雄打算怎麼處置我們老大?”
“她修練我慕容世家不傳的劍術,已是死罪;夜闖慕容山莊,更是罪不可赦,你們以為我應當怎麼處置她?”張阿虎和李小牛被慕容烈語氣中的寒意嚇得打了個哆嗦,然後一起跪下,繼續磕頭。
“求求你,英雄,饒了我們老大吧!”
“英雄,你大人大量,既然肯饒我們,當然也可以饒老大的。”
“老大膽大包天、不知死活,可英雄你宰相肚裡能撐船,何必跟她一般計較呢?”
“對呀,老大是莽撞了點,不過,她真的沒有惡意,她只是想探望一下慕容若公子而已。”
“你們剛才不是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嗎?”慕容烈微微一笑,笑容中竟然沒有一向的寒意。
“我原以為你們本懶得理會她,又或是恨不得她死了,這樣你們就可以不受她迫害了。”張阿虎拚命擠出點笑容。
“我們是討厭老大總是一意孤行,什麼天大的禍事都敢惹,本不理我們這些小人物受不受得了這樣的折磨,可是她終究是我們的老大。當年,她把餓得半死的我從雨裡撿到破廟中,還拿地僅剩的半個饅頭給我吃,這麼多年來,她總是照應著我們每一個人。
雖然她脾氣又臭又硬,打起人來又重又狠,但她總是照應著我們,有吃的,總先給我們;有穿的,總先顧著我們,我們再不滿意她,也不能看著她被殺而不管。”
“是啊,老大雖然是隻母老虎,不過,長得真是好看,原本也是能找個好男人嫁過去,圖個平安,可就是因為記掛著我們這些孤兒無依,她非得照應我們,也就耽誤了,說起來,也都是大家害了她。
現在我們幾個年紀稍大了,她又掛心其他幾個年紀小的,這一次出來,還再三叮嚀大家照應幾個小弟、小妹。
我們不能不顧思義扔下她不管,我們也不能沒有這個老大…”李小牛每說一句,就猛力磕一個頭。
慕容烈站起身,偉岸的身形形成一股強大的壓迫力,駭得那跪在廳中的兩個人更是連頭也不敢抬了。
慕容烈走近二人,俯身看著他們,道:“你們可知道你們學的也是我慕容世家的劍法,雖然沒有學到菁華,但也犯了各派武學絕不外傳的大忌。我沒有殺你們,已是少有的仁慈了,你們還敢多嘴,就不怕我連你們一塊宰了?”張阿虎臉慘白,李小牛猛打哆嗦,兩個人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了。
“英雄,你…你是好人,宅…心仁厚,一定…不會…忍心殺我們這些…可憐人的。求你好人做到底,饒…了我們的…老大吧。”慕容烈不再說話,只是冷哼一聲。
張阿虎和李小牛嚇得不敢再說話了,只是機械地不停磕頭,本已青腫的額頭已經皮破血,兩個人疼得臉青白,可是磕頭的動作仍然沒有停止。
慕容烈微一皺眉,喝道:“既然你們不知死活,我乾脆留下你們,到時一塊處死。”不等那兩個嚇趴的人哀叫出聲,慕容烈一揮手,四個僕人馬上反扭他們的雙手,往外拖去。
二人還想哀求,可嘴才張開,就被密密實實地堵上。
慕容烈再次揮手,所有下人一起無聲無息地退出去。
他這才走到案前,端起茶杯,看似要喝一口,卻倏然揚手,整杯茶擲往大廳門前…
“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