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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逝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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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逝[二]煙花仍舊燦爛,在夜空中開謝,起落。像美麗的星辰爭相展全部的輝煌,然後一瞬間隕落。地上人群卻亂作一團,早已沒了方才看煙火時的驚歎心情,都驚呼著逃竄。

很快,輕歌他們周圍百米之內,除了他們和刺客以外,再也見不到半個活影。

而,燈火依舊通明,煙花仍舊在開。

人群走了,倒也清淨。不思很快就看到了輕歌,以及癱在她懷中的申不知。心臟瞬間緊縮,原本就顯得駭人的臉,更添了冰冷,周身散發人的氣勢,生生的折斷一個刺客的手腕,奪過那把正向著自己刺來的劍,然後反手一揮,直取咽喉,又快又狠!

輕歌只顧抱著申不知,看著從他身體裡汩汩出的鮮血,試圖幫他止血,卻又害怕觸動他的傷口,手不由自主的顫抖,平素的鎮定和從容,早已不知去向了何處。

身邊,一盞燈倒在地上,燈皮上那個醒目的“情”字,正被火焰逐漸噬,轉眼燃成灰燼。一陣冷風吹過,地上零星的火花開始飄飛。

“魚兒”申不知笑著,原本鮮紅的嘴失卻了血,生氣正從他上一點一點的逝。他努力抬手,觸著輕歌的臉頰,細膩的手掌在她臉上摩挲,然後用手指替她拭著淚水,卻惹來她更多的眼淚。

“魚兒別哭,師叔,沒事!”申不知艱難的張了張蒼白地嘴

輕歌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只有周圍燃著的燈火。透過淚水折出模糊的影象,“騙人!”她從喉嚨裡擠出這兩個字眼,隨後泣不成聲。

“師叔不騙人,是真的沒事”申不知展顏微笑,滿臉幸福,說話也突然利索起來。

“魚兒,你看。晚晚來了,她在對我笑呢,你看…”他伸出另一隻手指著輕歌背後。

輕歌驀然回頭,身後是一片虛無,只看到不遠處仍舊燃著的燈火。

“魚兒,師叔好累,想睡了…”申不知半闔上雙眼,聲音微弱,眼裡滿是混沌,覆在輕歌臉上的手逐漸無力地下滑。輕歌一驚,連忙握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地臉頰,試圖讓他不知何時變得冰冷的手再次溫暖起來。

“不許睡!”輕歌用命令的口吻,卻帶著哭腔說。

“你別睡,我陪你去喝酒遊玩,好不好?魚兒還要跟師叔你學習醫術,以後每天都會陪著你,一直呆在你身邊,魚兒什麼都聽你的。再也不任了,你別睡…”她說得斷斷續續,不時發出幾聲哽咽。

“當真?”申不知咧嘴笑著,努力睜開雙眼,反問。

“當真!”淚水仿若線珠一般滑落,輕歌拼命點頭。

“我說話算話!只要你別睡…”申不知輕笑,“那你給師叔唱首歌吧,好久沒聽魚兒唱過歌了…”輕歌搖搖頭,滿面淚痕,小孩子一般縮了縮鼻子。哽咽道。

“我,唱不出來…”

“看。你不乖…”申不知撇嘴,“你說會聽我的話…但我只是要你唱歌,都不行…”

“師叔…”輕歌聞言連忙擦了擦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噎,“我聽話,我唱…”

“這才乖!”申不知臉上逸出一抹笑容,卻愈發的顯得虛弱。

輕歌點點頭,噎著開唱,“霓衣羅裙…白羽…扇,看盡繁…華滿…”原本是一首動聽的歌,輕歌唱得斷斷續續,似乎是上氣不接下氣,但不時地哽咽卻也突顯了這首歌悲切的基調。

“霓衣羅裙白羽扇,看盡繁華滿…”漸漸的,輕歌的歌聲開始暢,彷彿整顆心都寄在這首歌上,忘記了要悲傷,只是輕輕的唱。

清麗卻帶著些許嬌媚的聲音,在這一片空幽的夜裡,靜靜漂浮,繞人耳畔。

煙花終是燃盡了,夜空恢復墨,寂寞而清冷。

遠處的打鬥聲也漸漸停歇,不思仗劍而立,周圍是一片猩紅,惟獨他所立之處,半徑兩尺內,沒有絲毫血漬可尋。

彷彿繁華之後便是寂靜。方才地人山人海,熱鬧笑語,煙花綻放,烈打鬥。此刻只剩那一縷清幽的歌聲,繞在頭頂那片又復寂寞的天空。

伴著歌聲,申不知緩緩的合上了雙眼,眉眼輕揚,嘴角逸出滿足的微笑。

輕歌仰起臉對著靜謐的夜空,冷風吹起滿頭青絲,她輕輕地閉上雙眼,隨後兩行清淚滑落。嘴巴仍舊一張一合,一遍遍的重複唱:霓衣羅裙白羽扇,看盡繁華滿。

畫屏閒展珠簾散,斜月半倚窗。

尤來惆悵無處訴,衣上酒痕幹。…“師父!”小花雕著急的飛撲過去,跑得太急,一下子被絆倒在地,卻顧不得喊疼,連忙爬起身,繼續跑向輕歌那邊。

“師父,你了好多血”小花雕的臉頓時慘白,伸手輕輕的推搡著輕歌懷中的申不知,眼淚嘩啦一下就拼命的,“師父,你別嚇小花,快點醒醒…”

“師姐,你快救師父呀!”小花雕拉著輕歌的衣襟,輕歌卻一動不動,仍舊輕唱。

“大師兄!”小花雕大哭起來,“師父和師姐都不動了…”杜康也來到他們身邊,看著滿地的鮮血,身體不由自主的發顫。他抱開小花雕,然後蹲下身來,拉過申不知冰涼地手腕,輕輕搭上他地脈搏之處。

“師父…已經去了”杜康輕聲說著拔去了申不知背上的長劍,面無表情。

“不可能!”小花雕泣著,“師父明明就在這裡,他只是睡著了,大師兄,師父只是睡著了…”

“對,師父只是睡著了,花雕別哭”杜康輕拍著小花雕地頭,“你要是哭,師父會醒不過來的…”

“那我不哭了…”小花雕噎著強行忍住淚水,眼眶裡淚汪汪的。

輕歌彷彿沒有有看到他們就在面前一般,懷抱著申不知冰冷的身軀,只自顧的唱。

杜康靜靜的看了她許久,突然狠狠的開口,“別唱了!”他大聲的喝道,雙手用力的抓住她的雙肩,一向溫文的臉此刻在通紅燈火的映照下顯得有些扭曲,“他已經聽不到了!”輕歌置若罔聞,仍舊仰著臉,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張開,卻十分空,嘴裡發出的歌聲仍舊清冷。

“我讓你別唱了啊!”杜康咬牙切齒的大吼,見輕歌仍是不聽,不由暴躁的握著她的雙肩使勁搖晃,然後伸出五指,一記耳光重重的甩在輕歌臉上。

輕歌踉蹌著向後倒去,雙手蹭在地上,手上的鮮血已經結痂,只是有一隻手卻出鮮紅的血。那是她方才赤手握劍造成的。原本傷口已經自行合上,這一用力,傷口再次裂開。

杜康看在眼中,更加心疼,於是起身走過去想扶起她,卻被突如其來的人影一把撞開。

“杜康,你好大的膽子!”李禹把地上的輕歌護在懷中,對著杜康沉聲喝道。

杜康怔了怔,默然不語,隨後蹲下身去,抱起申不知的遺體,一言不發的走開。

“霓衣…是你,真的是你…”李禹看向輕歌,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臉,拂開她貼在臉上的青絲,喃喃自語。

輕歌靠在他懷中,木頭一般,眼神空,毫無生氣。

嘴巴機械的一張一合,她在輕唱:霓衣羅裙白羽扇,看盡繁華滿。

畫屏閒展珠簾散,斜月半倚窗。

尤來惆悵無處訴,衣上酒痕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