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山裡的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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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屯子裡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問燕子:“燕子你爹他們都到哪去了?”燕子一邊幫我們抬蜂巢一邊回答:“查干哈河發大水,林場的木頭都被泡了,中午村裡的大多數人都去那邊幫忙搬木頭了,支書讓俺轉告你們,好好看莊稼,別闖禍,他們要七八天才能回來。”我最不喜歡聽別人不讓我闖禍的話,就好象我天生就是到處闖禍的人似的,於是對燕子說:“支書喝酒喝糊塗了吧?我們能闖什麼禍?我們可都是主席的好孩子。”燕子笑著說你們還不惹禍呀?打你們城裡這幾個知青來了之後,村裡的母雞都讓你們鬧騰的不下蛋了。
我們一起的另外兩個男知青也去了林場,只剩下我和胖子還有另外兩個女知青,我們因為出去玩沒被派去林場幹活,覺得很幸運,把蜂控進罐子裡,足足裝了十多個大瓦罐,燕子說剩下的蜂房還可以整菜吃,晚上給你們整狍子炒蜂房。
一說到吃胖子就樂了,說今天咱們這小生活跟過年差不多,下午剛吃了烤兔子,晚上又吃狍子炒蜂房,我這口水都出來了。燕子問我們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經過說了。燕子說哎呀,你們可別瞎整了,在老林子邊上烤野兔,香把人熊引出來咋整呀。
我們聽她這麼說才想起來,還真是太危險了,幸虧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覺才沒聞見烤的香味。我一邊幫燕子生火一邊說了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扎破手的事,荒山野嶺的地方怎麼會有那種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說那一點都不新鮮,咱村裡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幾個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從河裡撈出來的。
我越聽越覺得奇怪,河裡還能撈古董?燕子也從底下翻出兩個瓷瓶讓我看:“不是河裡長的,都是從上游衝下來的,咱村附近這幾條河的源頭都在喇嘛溝的牛心山,聽老人們講那山是埋了也不遼國金國的哪個太后的墓,裡面陪葬的好東西老鼻子去了,好多人都想去找那個墓,但是不是沒找著,就是進了喇嘛溝就出不來了,喇嘛溝那林子老密了,我爹就曾經看見過溝裡有野人出沒,還有些人說那牛心山裡鬧鬼,反正這些年是沒人敢再去了。”說話間已經夜幕降臨,燕子把飯菜作得了,胖子去叫另外兩個女知青來吃飯,結果剛去就和其中一個叫王娟的一同氣噓噓的跑了回來,我忙問他們出什麼事了?
王娟了半天才說清楚,原來和她一起的那個女知青田曉萌家裡來信,說是她母親得哮住院了,病得還嚴重。田曉萌聽人說喇嘛溝里長得菩薩果對哮有奇效,就一個人去喇嘛溝採菩薩果,從早晨就去了,一直到現在天黑也沒回來。
我腦門子青筋都跳起來多高,這田曉萌也太冒失了,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連村裡有經驗的獵人也不敢隨便去,她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王娟哭著說我攔不住她呀,咱們趕緊去找她吧,要是萬一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呀。
可是眼下村裡的勞動力都去了林場,剩下的人是老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只能我和胖子去了,燕子也帶上栗子黃和獵槍跟我們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裡看莊稼。
在山裡有狗就不怕路,我們不敢耽擱,點著火把牽著栗子黃連夜進了山,深山老林里本沒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曉萌自己一個女孩怎麼敢單身一人闖進大山的最深處,胖子說她可能是急糊塗了,誰的親孃病了不著急啊。
因為天黑,又要讓狗追蹤氣味,栗子黃沒受過專業的追蹤訓練,經常跟丟了,還要掉回頭去重找。所以我們走得很慢,以前四五個小時的路,走了整整一夜,東方出現了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風吹得人身上起雞皮疙瘩,清新的空氣使人神為之一振,燕子給我們指了指西面:“你們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我和胖子向西邊看去,被茫茫林海所覆蓋著的山巒中。聳立著一座怪模怪樣的巨大山峰,整個山就如同牛心的形狀,九條白練玉龍般的大瀑布從山上奔而下,村民們撿到的那些瓷器就是從這些瀑布裡衝出來的,看來那傳說中遼國太后的陵墓可能就在山內,不過這麼多年以來始終沒人找得到入口。
我見了這座壯觀的山峰突然有一種覺,向主席保證這樣的山我好象在哪見過。心念一動,終於想起來平時閒著翻看我祖父留下的那本破書時看到的一段記載,這種山水格局是一塊極佳的風水寶,前有望,後有靠,九道瀑布好似是九龍取水,把山丘分割得如同一朵盛開的蓮花,對了,好象是叫什麼“九龍罩玉蓮”山上這九條瀑布,多一條少一條,又或者說是沒有這麼大的水量,都夠不上九龍罩玉蓮的格局。九在個位數中最大,有至尊之隱義,發音也同久,有永恆之意,一向被視為最吉祥的一個數字。另外瀑布的水量如果小了,那也就不叫龍了,那是蛇。
這種風水寶,還有個別稱叫做“洛神輦”按書中所說,最適合的就是在這種地方安葬女,如果安葬了男子,其家族就要倒大黴了。
這時我心中隱隱約約有種覺,我祖父的那本《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四舊,書中的內容確實是言之有物的,回去之後還要再好好讀一讀。
不過我並不覺得這種風水術有什麼實用價值,中國自古以來有那麼多的帝王將相,哪一個死後是隨便找地方埋的?朝代更替,興盛衰亡的歷史洪,豈是祖墳埋得好不好所能左右的。
燕子指著牛心山前的山谷說:“這就是有名的喇嘛溝,傳說裡面有野人,到了晚上還鬧鬼。”胖子望了望山谷中遮天蔽的原始森林,皺著眉頭說:“田曉萌要是進了喇嘛溝肯定會路,咱們只有三個人一條狗,想找她可真是有點不大容易。”我看她們倆有點洩氣,就為他們打氣說:“共產唯物主義者們就不應該相信世界上有什麼鬼,不管是鬼還是野人,讓我碰見了就算它倒黴,我要活捉它幾隻,帶到北京去送給主席,主席見了一定很驚訝。”胖子和我一樣都是軍人家庭出身,血裡天生就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成份,他聽了我這麼說,也來神了,摩拳擦掌的準備進溝。
只有燕子憂心忡忡,她作為本地人,從小到大,聽了無數關於這條喇嘛溝的可怕傳說,自然就有一種先天養成的畏懼心理。不過現在救人要緊,只能把那些拋在腦後了。
三人先坐下來吃了些乾糧,整點裝備,我們一共有兩杆獵槍,這兩支槍是燕子和她爹打獵時用的,一把是三套筒,另一把是鄂倫人常用的抬杆子,這兩種槍都很落後,全是前膛裝填的火藥槍,近距離殺傷力很大,但是擊三十五米開外的目標,威力和度便難以保證,也就打個野兔狍子之類的還算好使。
我六歲起就被我爹帶到靶場玩槍,解放軍的制式長短槍械我用得都很,但是這種前膛燧發獵槍,我一點都沒有把握能控制住,胖子和我的經驗差不多,我們商量了一下,獵槍我和燕子各拿一支,胖子拿了一把砍柴的砍刀。準備停當之好,三人就一頭扎進了喇嘛溝的密林之中。
在喇嘛溝裡,比起傳說中的野人和山鬼,最真實而又直接的威脅來自於人熊,人熊雖然和黑瞎子同樣都是熊,但是人熊喜歡人立行走,故得此名,人熊體積龐大皮糙厚,獵人們只有成群結隊,並帶有大批獵狗的時候才敢攻擊人熊。如果一個人帶著一把破槍在原始森林中和人熊遭遇,幾乎就等於是被判死刑了。
在林子裡走了大半,牛心山上九道大瀑布的水聲轟隆隆的越來越大,眼瞅著喇嘛溝已經走到了盡頭,就快到牛心山腳下了。
人熊野人都沒碰到,更沒見到田曉萌的蹤影,胖子累得一股坐在地上:“不行了…實在…走不動了。”燕子說那咱們就先歇會兒吧,栗子黃好象也尋不到田曉萌的氣味了,唉,這可咋整啊?要是找不到她,支書和我爹他們回來還不得把我罵死。
我也累得夠戧,拿起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對他們兩個人說:“田曉萌許不會是讓人熊給吃了?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被野人抓去做了壓寨夫人。”我們正在一邊休息一邊閒扯,忽聽栗子黃衝著密林深處狂叫了起來,獵犬都是血統優良的好狗,它們不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絕不會如此狂叫。
我問燕子:“狗怎麼了?是不是發現有什麼野獸?”燕子臉慘白:“快上樹,是人熊。”我一聽說是人熊,急忙三下兩下爬上了一棵大樹,低頭一看,燕子正在用力託著胖子的股,胖子不會爬樹,吃力的抱著樹幹一點點的往上蹭。我趕緊又從樹上溜了下來,和燕子一起託胖子的股,胖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低的一個大樹叉,滿頭大汗的趴在上面說:“我…這樹***…太高了!”栗子黃的叫聲越來越急,還沒等我和燕子爬上樹,就見樹叢中鑽出一隻渾身黑的人熊,它見了活人,立即興奮起來,人立著咆哮如雷。
燕子長年跟她爹在山裡打獵,經驗極其豐富,來不及多想,抬起獵槍對著人熊就放了一槍,碰的一聲火光飛濺,彈丸正中人熊的肚子。
由於距離很近,而且人熊的腹部最是柔軟,這一槍在它的肚子上開了個大,鮮血和肚腸同時了出來。人熊受了傷,惱怒無比,用大熊掌把自己的腸子了回去,然後狂暴的撲向燕子,燕子的獵槍不能連發,身後都是樹木荊棘無處可逃,只能閉眼等死。
救人要緊,我顧不上多想,急忙舉槍瞄準人熊的頭部,這一槍如果打不中,燕子就完了,想到這裡手有點發抖,一咬牙扣動板機,轟的一聲,抬牙子獵槍巨大的後座力差點把我鍁了個跟頭,一股坐在地上,不知是火槍的殺傷力不夠還是我得偏了,雖然打中了人熊的頭部,卻只是打瞎了它的一隻眼睛。
這一槍雖不致命,卻把燕子救了,人熊瞎了一隻眼,滿臉都是鮮血,眼眶上還掛著半個眼珠子,它變得更加瘋狂,丟下燕子不管,徑直朝我撲來。
這時栗子黃從後面猛咬人熊的後腿,人熊扭過頭去要抓栗子黃,栗子黃很機警,見人熊轉身,便遠遠跑開,對人熊呲著牙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