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皇甫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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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瑩傷了好一會子,向少華的方向追去。他追了三里許地,遇到了很多遊湖的紅男綠女,卻不見少華的蹤影,心裡非常著急。
西湖的風景點兒,多得舉不勝舉,每一處都引著眾多的遊人。他知道少華不會有心觀覽這些勝景,他不在各景觀點逗留,一直往前面方向東尋西找。可是他連中午飯也沒顧得上吃,找到夕陽西下也沒找到少華。也有些心灰意冷了,正要去覓店住下,忽然心裡飛進一個想法:“少華為了避人,一定到一個僻靜的去處找,何不到山後去找找?!”於是他到山後去。
西湖北、西、南三面環山,他先到北面那山後去找。他施展輕功,把北面山後的山谷、山坳全找到了,但是一個人影兒也沒碰到。他不死心,又從北面山後轉到西面山後。西面山後,有幾個幽谷,他一個幽谷一個幽谷地找。前幾個幽谷都找了,均沒人影兒,找到最後一個幽谷,舉目四望,忽然見山嶺上有一年輕女子。此時已經黃昏,山谷晚風很大,朦朧中看清這女子靠著一株小樹,面對茫茫山野在垂淚,晚風吹得這女子衣袂飄飄。他偶爾想起兩句唐詩:天寒翠袖薄,暮倚修竹。
在這茫茫野嶺上,暮尚無去處,倚樹哭泣的少女,除了少華還有誰呢?沐瑩在空曠的山野尋了這麼久,才發現這個目標,心頭一喜,立即向這個年輕女子飛縱過去。
離得近了,才看得較清楚。這是一個豆寇年的少女。這少女素裝、佩劍,面含戚容,秋波盈淚“一枝梨花帶雨”除了少華誰有這麼美?
沐瑩沒顧細看,就近前叫道:“華妹妹!華妹妹!是你嗎?”那少女轉過了頭不語。微微啜泣著,肩膀不住地聳動。
沐瑩以為少華還在生氣,走到那少女身邊道:“華妹妹!華妹妹!你還生氣嗎?你跟我走,我們有話路上說!”說著去拉那少女的手。
那少女一抖手,甩開了他,往旁走了一步。
沐瑩又道:“好妹妹!你別生氣了,跟著我走,我有事與你路上說!”說著又去拉那少女的手。
那少女轉過頭倒豎柳眉、圓睜杏眼道:“你這個人怎麼了?你走!別來煩本姑娘!”沐瑩仔細一看,不認識這姑娘,很不好意思,退了兩步道:“對不起,小姐!對不起,對不起!”那少女仍不語,看也不看沐瑩一眼,只是默默哭。
沐瑩很尷尬,默默地轉過身就走。可是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他對那少女搭訕著道:“喂,小姐!你看,天已經黑了,你要到哪裡去呢?”那少女不說話,只淚,對沐瑩的話,好像沒聽見。
沐瑩道:“小姐,我可以幫你什麼忙嗎?天已快黑了,看樣子你還沒去處,你若信得過我沐瑩。跟著我走,我可以幫助你安排個住處。”那少女哭著道:“謝謝公子好意。可是你走吧,我們萍水相逢,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呢?”沐瑩道:“不為什麼呀,我因為你孤苦。我前些時候也這樣孤苦。我有個女朋友也這樣孤苦,她方才走失了,我是在找她碰到了你,因此認錯了人。見你這樣孤苦,就想到了她,所以對你的處境產生了同情、憐憫…”那少女仔細打量沐瑩道:“你就是沐少俠?!”沐瑩驚詫道:“小姐是誰?你怎麼認識在下?”那少女道:“有一個潘彬彬,少俠可認識?”沐瑩道:“當然認識,她曾救過在下的命,怎麼不認識?”那少女道:“我是彬彬妹的夥伴。少俠的大名就是彬彬妹告訴我的。”沐瑩打量少女,猛然想起韓五的話,對少女道:“小姐是否姓陳,芳名翠屏?”那少女大詫異,驚問:“少俠怎知翠屏名字?”沐瑩道:“陳小姐伴彬彬出逃之事,都是陳嬸母說的。小姐和彬彬出逃後,令尊的那個主人恨令尊,把他殺死了。我和東方紅叔、東方雲英姑娘,還有韓五,知道彬彬在你府上,一起去救她,誰知小姐已伴彬彬出府。令尊已被那撥天外來客殺死。那些天外來客,看見我們進貴府,就圍府去攻殺,想搶東方雲英姑娘去頂彬彬,於是我們在府上打起來,陳嬸母不幸被迫在半路上…”陳翠屏道:“這些小女子都知道了。哦,想起來了,聽說我母親臨終把弟弟託付給你,不知有無這回事?”沐瑩道:“嬸母昇天前,是把你弟弟託付給沐瑩,並要沐瑩…多照顧小姐…”陳翠屏道:“我的爹孃都命喪老賊之手,我一定要報仇雪恨——既是母親相托,少俠行為足可信賴——我弟弟現在哪裡?”沐瑩遲疑了一會兒道:“他在泰山腹中一個山裡,練幾種絕世武功。”陳翠屏道:“謝謝沐少俠照顧我弟弟,我亦無處可去,我可以去那山找我的弟弟嗎?”沐瑩道:“陳小姐要去那山住,很好。到店裡後,我給你畫個到那山的路線圖,你就可以順利找到山了。我方才說的那個女友,離我走失了,她不只孤苦,而且危險四伏,我必須在此尋找她,不能親自送陳小姐去那山,請諒解。”陳翠屏道:“沐少俠百務纏身,翠屏萬不敢指望相送。少俠繪畫了這個路線圖,翠屏也就能找了。”沐瑩道:“那裡環境艱苦得很,小姐千金之體…”陳翠屏道:“為給爹孃報仇,什麼苦我都願吃!”沐瑩道:“陳小姐也是第二個線縈,陳叔父有陳小姐這樣的兒女,死也瞑目了!”陳翠屏道:“沐少俠過獎了。其實只有沐少俠才是人中龍鳳——我急著去見弟弟,請沐少俠快畫圖!”沐瑩道:“陳小姐,還得耽誤你一會兒,請你把彬彬和你逃後的遭遇對我講一講…”陳翠屏道:“你要去救彬彬妹嗎?”沐瑩道:“彬彬對我有相救之德,她若有難,我定報之以湧泉…”陳翠屏詳細給沐瑩講了和彬彬出逃的經過。
陳守旭雖然是那主子的屬下,但也逐漸不滿主子的行為,主子雖號如來,也道貌岸然,卻殘忍成,荒無恥。那個高管家捉了潘彬彬,把彬彬的美貌報告了他。他要高管家在適當的時候給他送去做小妾,供他玩樂。陳守旭生恬淡,不願追求名利,看不慣他們的行為,後悔加入他們一夥兒,自拔泥足,就放了潘彬彬,又聽說那主子也在打陳翠屏的主意,就讓陳翠屏和彬彬一塊逃。
陳翠屏和彬彬離開家,無親可投,就在外面漂泊。不幾天,就被一群天外來客暗中跟上,她們猶渾然未覺。一天她們到了揚州,揚州也有個西湖,風景很美,還有二十四橋、芍藥圃,也建得別緻異常,風光旎。她們行無目的,就隨著遊人賞玩。到了中午,她們在綠柳蔭中一個茶館喝茶,吃點心。那天天氣熱得很,她們要了一壺涼茶,邊吃點心,邊慢慢喝。忽然,外面來了幾個人,這幾個人均短衣小帽,掛刀帶劍,武打扮。他們進了茶館,和夥計打了招呼,也坐了喝茶。他們邊喝茶,邊賊眼溜溜地看彬彬她們。陳翠屏厭惡他們,一拉彬彬的衣角,付了茶錢就走。他們仍在喝茶,神秘地笑著不語。
彬彬她們沒走多遠,忽覺頭重腳輕,搖搖倒。陳翠屏知道一定是那個開茶館的在茶裡做了手腳,她喝茶時,就覺出茶裡有異味,只喝半杯就放下了。她暈了一陣,扶住一棵樹立了一會兒,藥就抗過去了。彬彬口渴,喝得多,身子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地上,昏沉睡去。陳翠屏大急,扶起彬彬呼叫,可是怎麼也叫不醒。這時候,那幾個武士打扮的喝茶人,獰笑著走來,陳翠屏知道他們不懷好意,劍立起,準備反抗。可是她的身子雖勉強沒倒,卻沒力氣使劍,那幾個武士打扮的人過來,捉了彬彬,有兩個向陳翠屏來。陳翠屏明知此時不是他們的對手,但也不能束手就擒。她拉開架式,舞了個劍式。陳翠屏耍這招劍,果然生效,只聽這二人中之一人道:“她使的是崑崙飛雪劍,一定是陳守旭的女兒。”另十個道:“陳守旭武功厲害,我們先別得罪她,放了這個妞兒,讓她去吧!”他二人舍陳翠屏而去。陳翠屏估計這幫人仍是天外來客。陳翠屏想:“彬彬被他們捉去,一時絕無命之憂。等我回家讓爹爹想辦法救她。可是豈料,家裡已成子一片廢墟。向人詢問,才知道她父親被那老賊下了懸崖,母親於逃跑途中,也被老賊殺死,弟弟不知去向。幾之內,陳翠屏已由一個雙親寵愛的嬌小姐,變成了無家無親的孤獨女。前幾天,她落在此。她身上的盤纏已盡,今正愁著無處去住,不意沐瑩也到此僻處來。”陳翠屏敘述完了,沐瑩道:“我到此處是來尋我女友的,想不到沒尋到她,卻尋到了陳小姐。現在天已經黑了,小姐無論想到哪裡去,都必須明早再走。我夜裡也無法找人,咱回客店裡休息吧!”陳翠屏想了想點頭道:“好。沐少俠減意相邀,翠屏卻之不躬,我就跟你到客店去住。”當下,陳翠屏跟了沐瑩,到沐瑩住的客店裡。沐瑩給陳翠屏另找房間住下。第二天,沐瑩給了陳翠屏一些銀子,陳翠屏離開杭州,去泰山尋陳志成。
沐瑩送走了陳翠屏,又到杭州附近,各處尋找少華,仍是尋找不著。眼看天黑下來,仍不見少華蹤影,他失望了!他想:“少華自己走,一定是奔北方去找唐姐姐。可惜我們見面時間短。我沒來得及把唐姐姐的不幸告訴她。”這夜,沐瑩又回到那個客店住下。次早晨,他吃過飯,動身北行。
他一個人在路上孤孤單單,心想:“若是有少華妹在一起多好,可是她卻孤身去了!”路上寂寞,他就邊走,邊練那些武功。走了三、四天,到了揚州。
沐瑩知道揚州也是歷史名城,有瘦西湖、二十四橋等景觀區。他想:“少華妹個人獨行,是否看看沿途風景呢?我何不去揚州找一找?”他到揚州,找店住下。第二天,他到各風景區遊逛。
自從隋帝楊廣開運河下揚州觀瓊花,揚州不僅成了水陸通發達的城市,而且成了招徠四方遊客的風景城市。唐詩說“風十里揚州路”這十里揚州路上有雕欄石檻、樓觀飛簷的二十四橋,有鋪錦繡的芍藥圃。揚州又名芍藥城,當時芍藥盛開,嫣紅奼紫,滿圃盡是。圃近江,真是綠柳拂水,紅花映,引來遊人如織。沐瑩雜在遊人中,他這裡看看,那裡逛逛,但是尋遍各風景區,不見伊人。他心情怏然,回客店休息。
沐瑩回到客店,盥洗了一番,要了一壺酒獨酌。少華不知去處,他往哪裡去找呢?連一點線索也沒有,他心灰意冷了。心想:“算了吧,我專留下來找她,恐怕一輩子也找不見,我先料理了我的事,然後幫唐姐姐他們剷除月神教的假教主,再讓唐姐姐幫我尋少華。”但是,他離開揚州,要先往哪裡去呢?找唐姐姐怎樣找?他們的教址羅剎魔域在哪裡?他終於決定,還是先去看武伯父,說不定武伯父能想出去羅剎魔域的辦法。
沐瑩邊想邊飲酒,一壺酒飲完,他又要了一壺酒。他淺斟慢飲,兩壺酒沒飲完,天已到了酉時左右。他正自獨飲著,忽然院子裡人聲吵嚷。他趴著窗孔往外一看,見院裡進來一群人。這群人統穿黑衣,短打扮。各持兵器,共同擁著一輛青布帷幔的車,領頭的在院裡站定,然後從車上擁下一個年輕女子,把她擁到一個大房間。
沐瑩心一動,雖然被擁進房間的這個少女,從窗孔看不清臉,但從身材和發樣看,很像少華。他想:“看樣子他們要住在這裡,等我夜裡探探,他們擁進房間的這少女是不是少華妹,若是少華,我拼死也要救她。”喝罷酒沐瑩早睡下。睡到天黑,他爬起來,到窗子跟前監視這群黑衣人的行動。
那個進了少女的房間燈火輝煌,窗上人影幢幢。沐瑩從後窗出去,悄悄躡到那大屋後窗下。他破窗紙,從窗孔向屋裡看去。只見屋裡杯盤羅列。那些短打扮的黑衣人,正在飲酒。那個被他們擁進的少女,正是少華。少華坐在正面座位,顯然是被點了道,一點氣都沒有。她的兩邊,一邊是趙新衣,一邊是那孫總管,剩下的六個黑衣人,在桌子下首打橫。幾個黑衣人邊喝酒,邊說話。
趙新衣讓少華喝,少華端起灑杯一飲而盡。趙新衣伸著大拇指讚道:“好,女子!藍姑娘雖受幾個月的磨難,仍有邯鄲武林大會上那種睥睨一切的神氣。今你到齊肩王千歲府,有了發跡,可別忘了我們哪!”少華利地道:“當然,當然,我有個進退,哪能忘了諸位呢?可是諸位不喝酒,只讓我一個姑娘喝,未免太不義氣了吧?!”眾黑衣人互相觀望。那個孫總管道:“人生能得幾回醉?今飲酒,有姑娘這樣的美女陪伴,真是難得!我們今,都要縱情而飲,來他個一醉方休!”少華道:“孫總管說話痛快!衝著孫總管這話,本姑娘也要盡興地飲。來,大家同幹!”說著向大家伸杯,然後一飲而盡,向大家亮杯。
那孫總管帶了頭,眾黑衣人齊舉杯,一飲而進。
少華又給大家斟滿了酒。自己先端杯飲了,讓眾黑衣人一起幹杯。
窗外的沐瑩想:“少華今為何這麼高興,莫非她真的喜歡做齊肩王妃了?她哪裡來這麼大的酒量呢?”他還在想,只見屋裡人都舉起杯了。只聽少華道:“今大家為我祝賀,我先乾為敬!大家請飲!誰若是藏不飲,我可不饒他!”說著她把杯舉到邊。
沐瑩在窗外觀看,心裡一陣難過,真想衝進屋大罵少華一頓出出氣,然後掉頭而去,可是他沒這麼衝動。他凝視少華,只見她端酒杯的手腕上,纏著綿紗帕,袖筒裡也得鼓鼓囔囔,這才一下子明白,她是裝假騙他們,她“喝”下的酒,一定都進入了衣袖裡。他這才放心,心裡說道:“這小姑娘真鬼!且看她要做什麼?”少華將杯中酒“喝”幹,然後向大家照杯,對大家道:“諸位拿我藍少華當朋友,請飲!”眾侍衛被,一起舉起杯,將酒飲幹。
此時眾大內侍衛均有醉意。有三四個已經醉眼乜斜,伏案睡了。少華又給眾侍衛斟滿酒,自己一飲而盡後,對他們道:“今飲酒,大家高興,誰藏裝醉,不夠意思!”眾侍衛聽了少華的話,齊舉杯又一飲而盡。幾個醉了的侍衛,糊糊地坐起,仍自向前一下一下地傾頭,舌發硬地道:“喝,來喝!”可是一磕頭,又將頭伏在案上不動了。
少華用筷子擊著這幾個侍衛的臉道:“起來!起來!休裝醉耍賴,堂堂大內高手,在小女子面前裝熊,真不夠意思!”那個醉了的,被少華打起來,睜著紅眼睛道:“來,喝,不裝熊,不…”都將酒喝乾。